我不认识他(她)们,即便如此,只要我活着,我就会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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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花祝到底是什么回事?』病房外,卞英伦拦住医生问道。
『你们是她同学?』
卞英伦和身边的三位人研成员同时点头。
『没什么问题,只是压力太大昏过去了,醒了就可以出院。』
他们又同时长舒一口气。
『没什么问题就好,我先回去了。』陆晨打了个哈欠。
他身后随即传来一股视线,不由得让他毛骨悚然。
『陆——晨——!』
魏苏盛气凌人地盯着他,莫茜把自己的笑容收敛了一下,和卞英伦一脸复杂地望着陆晨。
『今晚给我轮流守夜!』
父母不在身边,却又住院昏迷,果然还是需要有人时刻看护着吧。
众人商定,魏苏、莫茜两个女生守上半夜,而下半夜容易迷糊,交给精力较好的两个男生再好不过。
所以陆晨还是回去了——毕竟到他守夜的时候,翻墙出宿舍就行,剩下的就交给闹钟了。
可才踏上校道没多久,远远的警戒灯在闪着,好像发生了什么案件一般,人头攒动。
『盗窃案?』
卞英伦摇摇头,他知道的并不比陆晨多。
果然,数十人里里外外的围住了宿舍楼——不过两人并不在这里住,所以只是路过凑凑热闹。
不过令他们吃惊的是,他们都穿着同样的蓝色制服,由于是夜晚,当然也套了一件反光背心。
都是保安。
门口前坐着一对夫妇,两鬓斑白,正抱着一张装裱好的照片痛哭。
照片是黑白的,虽然隔了一些距离,但他们能看出来这是一个风华正茂的女生,一个保持微笑的遗照。
『我想起来了,』卞英伦压低了声音,『前阵子有个学姐跳楼了。』
『你们院的?』
『当然不是,我们不住这里,』卞英伦补充道,『是个建筑的研究生,据说从学校最旧那栋楼跳了下来,头朝下。』
『和学校有什么关系吧?』陆晨思索了一下。
『你也稍微关心一下学校消息吧,』卞英伦叹了口气,『据说是她导师是个不管事的家伙,毕业无望就跳楼了。』
『哦,不过规格也蛮高的。』
在陆晨印象里,跳楼不过是平常案件罢了,记得刚开学军训不久,对面宿舍楼下就赫然躺着某个学长的尸体。
他们也不知道被什么人用什么车拉到哪去了,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记得。
人除了活着,也再没有被人记住的方法了,陆晨这么想着,倒是睡得安稳。
而当他第二天到医院准备守最后一班夜时,花祝已经醒了。
『刚醒没多久。』卞英伦说道。
床边的柜子上还有几个塑料盒子,显然是卞英伦买的早餐——这个长发女生仍拿着一盒不顾形象地囫囵咽下——昏睡了大概十小时,果然饿得不轻。
『和魏苏她们说了吗?』
『发了消息,醒来就能看到的。』
此时花祝解决完了碗内所有的食物,满足地轻“哈”一声,呼唤着:『英伦、晨。』
两人应声从门边回到房间。
『拜托了!』这个少女突然提高嗓音,两手合十,说道。
『这是什么?』清晨魏苏和莫茜回到病院,魏苏在亲切地拥抱了床上即将办理出院的病人后,随即便留意到了花祝手中的明信片。
明信片风景一面朝上,是一座拥有茂密植被的山头,水泥梯级正沐浴着星星点点的阳光,中间一道被岁月冲刷已久的钢管扶手将梯级一分为二。站在右边梯级的人望着山下,笔法却似乎是顽童的涂鸦像,头部还被恶作剧般划掉了,显得优美而诡异。
花祝的手颤抖着,显然已经看过了明信片的内容。
“明天下午六点,在这里,把我埋葬了吧。”
『这个是......?』魏苏一脸不解。
『我朋友寄过来的,我和他是......病友。』
『病友?』
对,病友,高中的时候,因为患上了心理疾病,和他一起住在同一个病房。
病因相似,年龄相仿,经历相近,床位相邻,于是成了朋友。
至今用着书信交心的,相聚不远但难得相聚的,相互扶持的挚友。
『可是......』
『没有邮戳。』陆晨提醒道。
寄出地根本无从查起,但每次总会出现在宿舍门边成堆的明信片中间,附上『致花祝』和或长或短的话语。
但这次,明信片背后只写着一句话,秀丽的殷红色字体,宛如一张来自死神的请柬。
而请柬的地点,他们再熟悉不过,因为这正是广海工学院最有名的地方啊!
跬步梯,取名源自古语『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通向广海工学院最高的山顶处。岁月流转,山顶建筑依旧归法学院所有,但上山的路已增加了西、北两处,跬步梯旁边不远更是修建了供汽车上下的柏油路面,因此这个旧日风光无限的梯道已鲜有人行走。
今天下午,他们将见证一个怎样可怖的场景?
『快,找老师。』卞英伦最先反应过来。
『死人?』辅导员猛地抬头望向围在他办公桌前的陆晨和莫茜,而不属于他们班的魏苏和卞英伦则马上去往跬步梯。
毕竟前阵子才发生跳楼事件,辅导员即使再忙也会为此留心眼。
『一起过去看看吧。』辅导员拍了拍两人的肩膀。
远远望去,两个熟悉的人影正不可思议地相拥在一起。
『哦豁~』旁边的莫茜还不忘露出浅浅的笑容,不过下一刻她立刻收回去了。
『这到底怎么了?』陆晨加速向那两个人影奔去。
不远就能听到的啜泣声,颤抖的躯体,是那么直观地表露着魏苏的恐惧。
卞英伦只是抱着,并不吭声,视线移到陆晨三人前来的方向。
他们看见的,是一个半倚在山坡上的,与他们年龄相仿的女生。
t恤不知道是本色还是被血浸染的颜色,在猛烈的阳光下鲜红得可怕。
很明显她已经坐在这里一段时间了,血从梯级顶端流到梯级最下方的下水道中,便隐没了踪迹,流过之处,血液已经有些干涸。
而这些的源头,正是他小臂处七八厘米长的伤口。
陆晨默默走到莫茜身后,捂住了她的眼睛。
一片沉默。
『你们......』身旁的辅导员惊魂未定地看着这几个少年少女,『你们......究竟看到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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