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任何困难都不是我们放弃的理由

战友和老汤的呼叫:「队长，队长、米蓝，米蓝。」使我从绝望中惊醒过来，我推开人群，抱住米蓝

我：妈，妈

我：妈你终于醒了，答應我，好好保护自己，不要离开我，不要让自己处于危险之中

看着我少有的严肃表情，听着我少有的严肃声音，那充满担心的话语让她开心地点点头

米蓝：宝贝儿，你也要答应妈妈，要坚强，要永远做个开心快乐的汤小海

米蓝知道大风的离去会是我永远的伤痛。那么重感情的我会不会从此一撅不振呢？

汤沐阳：米蓝，你可吓死我了，你们两个是我生命中的最爱，失去了哪一个我都会发疯的

米蓝：老汤，我没事的

米蓝看着一脸担心焦虑的老汤安慰到。自己当初与他离婚就是不愿他为自己担心，因为自己而受到连累。十多年过去了，这个男人不但没有忘了自己，反而更加为自己担惊受怕，那么自己当初离婚是对还是错？

米蓝正在乱想着，「报告。」

米蓝：进来

赤鹰队员还没来得及换下充满烟火味的作训服，就匆匆赶来了，問:「队长你好点了吗？」「队长你没事了吧？」七嘴八舌的问候声惊醒了沉思中的米蓝。米蓝忙推开怀里抱着的女儿，冲着队员们笑笑

米蓝：没事的，你们不用担心。现场都处理好了吗？

典宁：报告队长，一切清理完毕。

米蓝：那就好，我这没什么事，你们也都累了，快回去休息吧

典宁：是队长，您保重自己，好好休息

米蓝：好。小海，妈这没事了，你也回去吧

看着我一直紧锁的眉头，忧伤的面容

我：妈，我不想回去，我想陪着你

米蓝：小海，妈没事的，有你爸爸在这，你快回去休息吧，别让妈妈担心，好吗？

看到我們离开了，站在一边的汤沐阳缓缓走上前来，拉住米蓝的手，流着泪，一句话也不说。米蓝看着这个为自己伤心的男人，心里也说不出的难过，缓缓抬起手，轻轻抚上那张布满岁月沧桑，已不在年轻的脸，慢慢的，仔细的擦着不断流淌的泪。

我回到宿舍，看到那张属于大风的床，眼前又浮现出大巴车爆炸后的冲天大火。一颗心重又掉到了冰凉的谷底。坐在大风的床上，伸出颤抖的双手，抚摸着大风留下的一点一滴，心痛得如刀割一般。我呼唤着大风的名字，哭倒在大风的床上。

不知过了多久，我醒来了，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个深深的酒窝，第二眼看到的是米蓝焦虑担心，布满血丝的眼睛。

我：妈，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在医院吗？

米蓝：小海，妈没事的，已经出院了，

我：不行，你的伤还没好呢？我送你回医院。

米蓝：小海，妈真的没事，妈想陪陪你

我：妈，我挺好的，不用你陪，你快回医院吧。那里有医生护士，还有老汤，可以照顾你，回到部队谁来照顾你呀？

看着我挂满泪痕的脸，米蓝强忍心中的泪水，不能让我发现她的软弱，我需要的是坚强，只有她才能帮我过了这个坎。

米蓝：小海啊，你是妈妈的女儿，妈妈受伤了，当然是你来照顾妈妈了。

听到米蓝用从未有过的轻松 幽默 甚至是耍赖的口气说话，我呆住了。这还是那个一脸严肃，动不动就让自己负重奔袭，还将自己打得爬不起来的魔鬼吗？

我：我勒个去，米蓝同志，你是赖上我了。

米蓝：是啊，谁让你是我女儿哪？你不照顾我，谁照顾我。不然，我照顾你。反正你得选一个。

我：怕了你了，谁让你是我妈，我是你女儿，还是我照顾你吧。

米蓝：这就对了，现在送我回去吧。

我下了大风的床，搂住米蓝的腰，扶着她向门口走去。到了门口，又回过头来，向大风的床深深的看了一眼。米蓝看着我那一瞥中难掩的痛，心在流血......

当初抓女儿来部队到底对不对？如果我现在还是那个街舞少年，虽然调皮 捣蛋、叛逆，与她对着干，可至少我能开心 阳光的生活，不必忍受这些常人难以忍受的生离死别。或许她真的错了，我还没有准备好面对生死，生活就把这么残酷的现实摆在了我的面前，我能挺过去吗?我能成为一只真正的雄鹰吗？

米蓝正胡思乱想着......

我：妈，我们现在去哪啊？不会是回你的办公室吧？你伤还没好呢？得卧床休息。

听到我的声音，米蓝从沉思中醒来

米蓝：你是不是不想照顾我啊？回办公室，还用你照顾吗？当然是回家了。

我：回家，太好了，我给老汤打个电话，让他来接我们

看着我一脸幸福的样子，米蓝忍了忍，终于开口

米蓝：不是你爸爸的家，是妈妈的家

我：妈，你 你....

看到我憋得通红的脸，想说又说不出来的样子，米蓝明白了我的心思

米蓝：别胡思乱想了，是部队安排给妈妈住的房子，就在后面的家属院里。前面不远就到了。

我：我勒个去，米蓝同志，你说话不要大喘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

米蓝：你以为什么?以为我又组成新的家庭了

听了米蓝的话，我心想:她还真是我亲妈，连我怎么想的她都知道，以后可得小心点，不然我汤小海在她面前还有隐私吗？到了一栋外墙涂满迷彩色的楼房前，米蓝打开楼道门，两人来到了顶楼的一户门前。进了门，我就看到一个穿着军装，似曾相识的人，站在面前.....

这是说呢？是米蓝？不对。她没有这么年轻.....是 是我自己 是我汤小海。

我不由得松开搀扶着米蓝的手，冲动那张大大的，和自己高矮不相上下的相片前，大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只是用手不停地上下抚摸着相片。看着我震惊，诧异的表情，米蓝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

多少个夜晚，当自己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这冰冷 孤寂的房子时，只有女儿的相片陪着自己。

又有多少次自己抚摸着女儿的相片，哭着睡着了。多少个不眠的夜晚，多少次流泪的自语，听到的，看到的只有一张张没有一丝温暖的相片。

我：妈 这是我吗？你什么时候照的？我怎么不知道？

听到我的问话，米蓝缓缓走上前来，拉住女儿的手

米蓝：这是你刚进女兵侦察班时，妈妈偷拍的。这一张是你在新兵连时的。这一张是你街舞比赛时的。这一张是你上高中，开学典礼时的。这一张是你参加十项全能比赛时的。

米蓝如数家珍似的讲着每一张相片，脑海里同时浮现着当时的情景。幸福的笑靥，浮上了面颊，大大的酒窝深深地流淌着.....

我流着泪边叫着边扑入米蓝的怀抱。看着怀里浑身颤抖的我，米蓝的思绪被拉了回来，紧紧抱住我

米蓝：小海别哭，妈妈不该偷拍你的相片。可妈妈想你，妈妈想永远这样抱着你

我：不 不 妈 我不是怪你偷拍我的相片，我是怪自己，为什么不相信你的爱 ？为什么不相信你和别的母亲一样爱我

米蓝：小海，别怪自己，要怪就怪妈妈，是妈妈表达的方式不对。有多少次话到嘴边，妈妈就是说不出来。有多少个可以表达的机会，妈妈都错过了。新兵连时，萧微、姚池给你们做特训。最后只剩下你和左轮两个人。妈就应该走到你面前，对你说；女儿，好样的;到了侦察班，当你当上了班长；当你死亡爬行了100米；当你带领女兵班战胜了男兵班；当你通过层层选拔进入赤鹰，站在我面前时；我都应该说；女儿你很棒.....特别是你假扮安吉，出色完成任务，妈妈就应该紧紧抱住你，对你说；女儿，你是妈妈的骄傲。;尤其是你问妈妈，知不知这是演习时，妈妈就知道你误会妈妈了，妈妈就应该和你说明了。可妈怕你不相信妈妈，依然是冷冷的眼神，与其明明白白地被你恨，不如假装糊涂被你恨，或许妈妈还能承受

我：妈 你快别说了，是女儿糊涂。汤小海，你就是个混蛋

我边说着边很很煽了自己一个嘴巴。

米蓝：小海，你干什么？

米蓝吓得慌忙抓住我的双手，拉入怀中。然后，伸出双臂抱住我，将我的双手紧紧束缚在身体两侧，不让我有举起双手的机会。我挣脱不开，只好将头深深地埋在米蓝的肩上

我：妈，你知道吗?当初你让我当兵，我是为了和你作对，才跑的。以你的性格，我越不干，你就一定会让我干。进了新兵连，看到你穿着军装，英姿飒爽的样子，我就在心里想，我穿上军装是不是也和你一样好看。萧微 姚池给我们特训时，有多少次我都想放弃了，可一想到我是米蓝的女儿，一想到你说过的；任何困难都不是我们 放弃的理由，我就咬牙坚持下来 了。在农场的那段日子，我很快乐，没有半夜忽然响起的紧急**哨，没有负重奔袭，没有跨不完的障碍，我真想永远在农场呆下去。可夜深人静，我常常会想起你，你在干什么？有时做梦梦到你，可你总是模糊不清的样子，我真怕这样下去，我会记不清你的样子，我会忘了你的样子.....来到侦察班，一下车，一下子就看到了你，我的心狂跳得厉害。可你却让司机开车，加油门，我一下子又恨死你了’

米蓝：对不起，小海，对不起

我：不，妈妈，我现在知道了，你是恨铁不 成钢。每当我是最后一名时，我都很难过。我是米蓝的女儿，不能为她增光，可也不能为她抹黑。死亡爬行时，有好几次我都要坚持不住了，可凌云说这是你发明的训练方式，那么你一定爬过了。你行，我汤小海也一定行。因为我是你米蓝的女儿。当我们女兵班战胜了男兵班，当我从你手里接过水陆两希女子侦察班的队旗时，我多想问你一声；妈妈，我是一名合格的兵了吗？我是你的骄傲吗?'

米蓝：是的，是的，小海你一直都是妈妈的骄傲

米蓝更紧的抱住我

我：妈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来赤鹰吗 ？

米蓝：妈记得你当时说是为了你的理想 ？你的理想是什么 ？能告诉妈妈吗？

我：妈，我的理想就是要在离你很近很近的地方，让你好好地看着我，也让你好好地看着你

米蓝：小海

米蓝的泪水再一次忍不住倾泻而出

米蓝：小海，这些年妈妈欠你的太多了，给妈妈一个机会，让妈妈好好关心你，照顾你，好吗?

我：好。妈妈，以后你再也不许离开我了

米蓝：好，妈妈答应你，这辈子都不会再离开你了。

哭了这么久，站了这么久，米蓝感到双腿发麻，身体不如自主的晃了晃。我感到了米蓝的变化，忙从米蓝的胸前抬起头来

我：妈，你怎么了 ？

米蓝：没事儿，妈有点累了

我：都怪我，忘了你还有伤。妈，我扶你去躺会吧

米蓝：好

我扶米蓝进了卧室。卧室只有一张比军用床略宽一点的硬板床，和一个简易的布衣柜。我帮米蓝脱去外衣，铺开薄薄的军用被子，扶米蓝躺了下去。然后又去洗手间用热水浸湿了毛巾，轻轻擦过米蓝的面容和双手。热气拂上米蓝双眼的时候，幸福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自己盼了多少年，想了多少年的情景，终于变成了现实，可为什么自己的内心深处总有一丝不安，我笑容背后的那抹忧伤，要怎么才能消失呢？当我忙完一切，再次回到米蓝床前时，米蓝掀开被子

米蓝：小海，上来，陪妈妈躺一会，好吗

我点点头，也脱了外衣，上了床。米蓝伸出胳膊搂过我，将一个久远而生涩的吻深深地印在我的额头上。我趴在米蓝的胸前，听着米蓝急速跳动的心脏声，闻着米蓝身上那种熟悉又陌生的味道。对了，还有那个印在我额头上的吻，这些都是我一直想要的幸福感觉吧。可大风，大风呢 她再也不能享受自己现在的这种幸福了.....大风，大风你在那里啊? 你不是说要好好照顾我吗 ？可现在你丢下我走了，马大风，你就是个大骗了。马大风，马大风，马大风你快回来，你快回来呀。听到怀中的我的抽啼声，米蓝一惊，从幸福中清醒过来

米蓝：小海，你怎么了？ 不喜欢妈妈亲你，妈妈以后就不再亲你了

我：不，不是。

我更紧地搂住米蓝，更大声地抽啼着。。。

米蓝：你是不是在想别的事情 ？

见我沉默着没有回答，米蓝明白了我心中所想。她终究是要面对这件事，马大风不仅是我心中的痛，也是她心中的痛。深吸了一口气，米蓝紧了紧怀中的我

米蓝：在想大风是吗

听着我由抽啼声慢慢变成哭泣，再到泣不成声。米蓝感到自己胸前的衣服一点一点的变湿，一点一点地延伸向后背，尚未愈合的伤口被咸咸的泪水浸泡得一剜一剜的疼。米蓝咬住牙，一动不动，只是更紧地抱住我，让我发泄掉心中的痛苦。终于，当伤口适应了盐水的侵蚀，变得麻木，变得没有感觉时，我渐渐停止了哭声。米蓝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后背

米蓝：妈知道你和大风的感情，你接受不了她的离去。小海，你还记得赤鹰的誓词吗？ 我们即使遍体鳞伤，也必须拼尽最后的力量，即使流血牺牲，也必须是在战场上，即使我倒下，也必须将生命燃烧到战斗的最后一刻。大风做到了。她不仅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也实现了自己的理想，达成了哥哥的愿望。我想她死而无憾了。小海，你后悔当兵吗 ?

我：不

米蓝：你想成为一名合格的军人吗 ?

我：想

米蓝：那么，军人的使命是什么？ 就是为了祖国和人民，随时随地准备献出自己的生命。大风已经成为一名合格的军人了。你汤小海不是永远不服输吗？ 那么就不要让大风看扁你 。当你成为军人的那天起，就要时刻准备着，去流血，去牺牲，去经受一切的坎坷和磨难，包括你最亲的人的离去....在痛苦中清醒，在血泊中成长，拔掉身上的羽毛，磨掉老的蝝，在血与火的洗礼中重生，你才能成为一只正在的鹰。当年妈妈就是这么走过来的，妈妈相信今天的你也会坚强的走过去。因为你是汤小海，你是我米蓝的女儿。你不是说你的理想就是要我好好地看着你，你也好好地看着我吗？ 那么汤小海，在我米蓝还好好地看着你时，你也必须好好地看着我。要记住，任何困难都不是我们放弃的理由。

听着耳边米蓝时而坚定，时而无奈，时而软弱，时而顽强的话语，看着米蓝从伤心，焦虑，无助到严肃，坚毅的表情。我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就是自己的理想，是自己可以舍弃一切而甘愿付出的。她米蓝在哪里我汤小海就必须在哪里。大风已完成了她自己的理想，她没有什么遗憾了。而我的理想还没有最终完成，我汤小海就必须努力，必须坚持，永远也不能让任何困难成为自己放弃的理由。想通了的我，终于放松了一颗心，在米蓝的怀中沉沉睡去。听着我均匀的呼吸声，米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但愿我明白了她的话，但愿我想通了这一切。但愿大风的死不会成为女儿内心深处永远带血的伤疤。小海啊，你要坚强，因为你是我米蓝的女儿，你就必须要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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