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复仇者科尔

尼亚赶在天黑前乘上了开往魔都塔罗斯的火车，车厢里空荡荡的，没有几个人，仅有的几个乘客要么是全副武装的魔军战士，要么就是流浪剑客，像尼亚这样白白净净的年轻男子实在太过突兀，他为了不引起注意，上车前买了一件黑袍，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深夜时分，火车停靠在一个小站，尼亚被敲窗的声音叫醒，他抬头看见一个老妇端着冒热气的烧鸡站在窗外，尼亚掏出一枚银币买了半只烧鸡，又向老妇买了一罐热茶，他出发时太匆忙连水壶都没有带，现在醒来时才感到口渴。

很快火车再次开动，尼亚打开用桑树叶包裹的烧鸡，诱人的香气扑面而来，这香味引来车厢里另外两个剑客的侧目，尼亚朝他们瞥了两眼，大着胆子问道:“要来点吗？”

然而他的邀请被不屑的眼神拒绝了。

尼亚正准备尝一尝烧鸡的味道，一个身着黑袍的男子从他的后方快步走过来，接着坐在了他对面的椅子上，男子坐下后掀开帽子，露出一张因为赶路而被冻得通红的脸来，他热情地伸出手，笑道:“你好，幸会幸会，介意我坐这里吗？”

尼亚的手还停留在剥开桑树叶的动作上，他为这陌生男子的行为感到困惑。

“不，不介意...”

尼亚扯下一只鸡腿，试探地递给男人，问道:“这个，要不要尝尝？”

“多谢多谢，我正好还没有吃晚饭，那我就不客气了。”

男人果然接了过去，接着大口吃起来。

“嗯！真不错，旅途中的食物果然美味。”

尼亚觉得这个男人十分有趣，他喝了口茶，也吃起烧鸡来。

“你是刚从小马镇上车的吗？”

“没错，”男子回答，“太冷了，等火车快要冻死我了。”

“越靠近塔罗斯似乎就越冷。”

“看您衣着单薄，是从伊利亚那边过来的吗？”男子猜测道。

尼亚犹豫道:“是的，伊利亚还是秋天。”

“那么塔罗斯已经是冬天了吧，对了，我还没有做自我介绍，我叫科尔，是一名厨师。”

“你也是厨师吗？噢，我叫尼亚，在伊利亚开餐厅为生。”

尼亚没想到竟然会在火车上遇到同是厨师的人。

“也是？”科尔激动道，“莫非你也是去应聘魔王的厨师吗？”

“额，并不是，应聘魔王的厨师是什么意思？”

尼亚没想到竟然会有其他人去应聘厨师，按理说一般人真的会愿意去做魔王的厨师吗？

科尔解释道:“我是在镇子上看到了公告，魔王正在招募厨师，听说塔罗斯当地的厨师都快要被他杀光了。”

这句话让尼亚的心脏咯噔地跳了一下，凉嗖嗖的。

“既然如此，科尔先生为何还敢去应聘呢？”

科尔咬着鸡骨头，语气狠绝地小声道:“魔军上个月进攻了我的家乡，屠杀了整个城市，他们竟然用人去喂食攻城的猛兽，妇女儿童的遭遇就更令人启齿，我当时在小马镇采购，躲过一劫，但家乡已经回不去了，像这种人间魔鬼，我恨不能将他剁碎喂狗！...总之，这次去塔罗斯，我是做好有去无回的准备的。”

尼亚听到这番话，心里十分震惊，他平日只顾及厨房的两三事，从未在意过当今魔王的恶行，现在听来真是让人胆寒。

“你呢？你又是为什么要去塔罗斯？”

尼亚见到科尔向他坦白自己的目的，也不好对他说谎，于是坦诚相告道:“我也是想要成为魔王的厨师，希望他可以改变进攻伊利亚的想法，不过我并不知道他正在招募厨师这件事。”

“让魔王改变想法？你该不会是打算让他尝一尝你做的菜，然后就能改变他一贯的恶行吧？哈哈哈，这种想法未免也太天真了。”

科尔听到尼亚的话忍不住笑了出来，他放下烧鸡正襟危坐，替尼亚担心道:“朋友，我看你还是太年轻了，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魔王远比你想象中还要恶毒，你还是在下一站下车回到伊利亚，带着你的家人逃难去吧，魔王这种人不是你能对付的。”

尼亚听后皱起眉头，反问道:“那么科尔先生有何打算呢？”

科尔瞧了瞧四周，确定其他人已经睡着了，他才凑近尼亚，露出怀里的一个小瓶子，小心翼翼道:“这瓶毒药足够了，只要我当上了魔王的厨师，就有机会报仇。”

科尔说完后靠了回去，紧了紧衣服，语气低沉道:“朋友，我们既然是统一战线的，为何不合作呢，只要魔王死了，你的国家就会幸免于难。”

尼亚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坚持道:“抱歉科尔先生，我不会向食物里下毒的，或许您会觉得我天真，不过我不会妨碍您的计划，如果有其他需要帮忙的地方我在所不辞，然而唯独这件事恕我拒绝。”

尼亚的这番话令科尔震惊，他不知自己是该生气还是该尊敬尼亚，科尔没有再继续说服尼亚和他一起下毒，两人沉默着睡了，在寒冷的空气中蜷缩着挨到了天亮。

第二天中午，火车终于抵达了塔罗斯，尼亚和科尔下车后立刻感受到了肃杀的冷空气，他们在车站买了面包和咖啡，边吃边往城中心走去。

塔罗斯人烟稀少，除了魔族之外其他人种皆为奴隶，天空压抑阴沉，似乎随时都会下雪。

尼亚他们打听到了魔王城堡的位置，处在塔罗斯城中心的高地上，他们好不容易找到了一辆马车，付了几个金币才让衣衫褴褛的车夫载他们到了高地脚下。

城堡群居于一条长长的台阶上方，尼亚抬头望去，似乎有一片黑乎乎的云压在城堡上空，那片云的外形看上去就像一条黑龙，让尼亚心里十分紧张。

科尔虽然也有几分害怕，但他想到家人遭遇的苦难，心中又充斥着对魔王的仇恨，他握紧了拳头，只想早日见到魔王报仇雪恨。

“我们进去吧。”

科尔对尼亚说道，率先迈出了脚步，尼亚紧随其后，二人爬了半个小时，总算来到了城门外，还没有靠近城门，他们就看到了守在门口的一只巨大的三头龙，从未见过怪物的两人都被震撼地后退了两步。

“来者何人？”

守城的只有一个士兵，他高大威猛，面容凶恶，手持一根长枪，伫立在城门前。

尼亚和科尔对视一眼，接着朝士兵走了过去。

“你好，我们是来应聘厨师的。”

科尔说道，他说这句话时语气中有几分颤抖，一是因为旁边的怪物巨龙令他害怕，另外就是面对仇人恨意袭来。

尼亚露出他背包里的厨具向士兵表明身份，并表示自己看到了魔王招募厨师的告示，所以前来应聘。

士兵并没有多问，只是让尼亚将国王赠与他的佩剑卸下后就放行了，并指示二人到一个红色的圆顶塔楼等候，会有人去招待他们。

尼亚和科尔没有想到他们如此顺利地进入了城堡，按照士兵的指引来到了红色的圆顶塔楼前面，他们刚刚到达楼门口，就听见从里面传来了怪物的咆哮声。

“这里好像是一个决斗场，难不成我们要在这里接受考核吗？”

科尔环顾四周，眼神中充满警惕。

尼亚倒是淡定下来，他坐在台阶上，等待传唤，经过一天一夜的旅途，他已经又困又乏，现在反而希望做些好菜填饱肚子。

很快他们就听到了门开的声音，一个矮人老者出现在他们身后，叫他们和他进去。

尼亚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拎起包跟着走了进去。

矮人老者步伐迅捷，急匆匆地将二人带到一个圆顶广场，豁然开朗的光线刺激了他们的眼睛，尼亚看到广场上布置了厨具，同时摆放了食材，锅还是热的，冒着热气，似乎刚刚还有人在这里烹饪过。

“尼亚...你看那边！”

科尔拽了一下尼亚，让他看向两边的通道，在昏暗的光线中一座牢笼若隐若现，某种猛兽的獠牙发出光芒，同时还伴随着呜呜的低鸣声。

仔细看的话，牢笼外还有一摊血渍，就在这时，另一个矮人老头出现在牢笼外面，正拿着水管冲刷掉那片血渍，血水流进了下水道里，让看到这一幕的尼亚胃里一阵恶心。

带他们进来的矮人向他们介绍了厨具和食材，并告知他们可以开始准备食物，魔王稍后会过来品尝。

他说完这些就离开了，留下尼亚和科尔在令人害怕的广场中央。

“看来如果魔王不满意的话，就会直接把我们当食物喂给那些猛兽了。”

尼亚呼出一口气，一边走向灶台旁一边说道。

令人意外的是这些食材都相当新鲜，甚至连海鲜都有，在鱼缸里活蹦乱跳的。

“还好食材是正常的，我还担心会让我们料理奇怪的东西。”

尼亚见到蔬菜和水果心情竟然慢慢平复下来，他拿起一个苹果啃了起来，一边挑选着材料，一边琢磨着该给魔王做一道什么菜。

“亏你还有心情想着料理呢，尼亚，你真是天生的厨师，不过我现在可没有这个闲工夫。”

科尔说着眼神冷了下来，他原本打算等应聘上厨师后再伺机行动，但看到刚刚那摊血水，他就改变了主意，决定等一下就给魔王端上一盘剧毒的食物。

两人分开行动，科尔紧张地查看材料，揣摩该如何制作才能绕过魔王的检查，他心知魔王绝不可能直接就吃他们做的菜，必定会让人试毒，他必须想出一道完美藏毒的菜来。

尼亚此时正仔细刷着上一个厨师用过的锅，刺骨的冷水让他的双手很不好受，然而越洗越干净的刷锅水却让他心情舒畅。

忽然尼亚灵光一现，他知道该做一道什么菜才会让魔王吃的满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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