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同心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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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情深意切,世间安得两全法

在夜青蓝运功疗伤三个时辰以后,天色已经变得很晚,月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高高的挂在了天上。

一墙之隔,外面火光冲天,已经没有了一个人的叫喊声。

秋灵儿手握长剑,动弹不得,眼睛里瞪出了血丝。

终于,盘膝而坐、双目紧闭的夜青蓝扬起双手,双腿在地上一扫,飞快的站了起来,石破天惊一般跃到了半空中,接着,双脚稳稳的落在了地上,缓缓的将双手下压,自觉一股清气在五脏六腑间升腾。

常言道,伤筋动骨一百天,但此时此刻,夜青蓝身上的伤,却仿佛完全治愈了一般!

而这,只不过是那玄妙无比的《天毒诀》的冰山一角罢了,时至今日,夜青蓝对于那功法的奥妙,也只是一知半解。

她轻轻叹了口气,走到秋灵儿的身边,从袖子掏出一个小小的瓶子,并从那瓶子中倒出了一枚丹药,给秋灵儿服下之后,秋灵儿的经脉渐渐贯通,浑身酸痛的她终于重获自由,却似乎不再想着报仇,只是双眼泛红,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抱着夜青蓝的双腿痛哭了起来。

秋府的大火,依然噼啪噼啪的烧着。

火光映着秋灵儿泪流满面的脸,她哽咽着道:

“阿夜……你如此厉害……一定要为我秋家报仇……如果,如果你答应我的话,我就把你记入秋家族谱,葬入秋家祖坟……快,杀了他们,傅天化那个狗贼,还有那个狗皇帝……杀了他们……”

讲到最后,秋灵儿几乎已经泣不成声。

夜青蓝立刻俯下身来,满目心疼的把秋灵儿扶了起来,道:

“我也并非他的对手,那只是临时把他吓走了而已,不过我已经查清楚了,下令杀你全家的人,并非是那崇祯皇帝,而是当一品大员,当今内阁首辅——高阶正!他平时素来排除异己,陷害忠良,你若是只杀掉那傅天化,又有何用?日后定有更多忠良死在那高阶正的手中!还是回到公主阁中,再从长计议吧……”

秋灵儿闻言,却立刻提起地上的剑,看着前方的火海道,又转过身来对着夜青蓝哭诉着道:

“你觉得我该怎么做?你全家被杀的话,你还能保持冷静吗?快,快告诉我究竟应该怎么做?我是不是该立刻拔剑自刎?我是不是不该一个人苟活于世?”

夜青蓝赶紧过去紧紧的抱住情绪已经崩溃的秋灵儿,安慰着她道:

“我不是一个从小不是连爹娘都没见过的孤儿吗?你还有我呢,我会帮你报仇的,不过,现在我们应该先回去……”

忽然,趁秋灵儿不注意,夜青蓝又飞快的点了她脖子上的睡穴,秋灵儿顿时又变得怒目圆睁,瞪着夜青蓝,但还是软绵绵的到在了夜青蓝的怀里。

夜青蓝运功提气,一下便将秋灵儿背在了肩上。

她虽然背着秋灵儿,但身法依旧轻快无比,如鬼魅一般飞跃在楼阁之间,过路者只是感觉有一阵微风吹过,再抬起头看时,却已经看不到一点东西。

不一会儿,夜青蓝便来到皇宫的护城河旁,她顾不及许多,轻轻吻住了了秋灵儿,便抱着她一头钻进了水中。

在那模糊不清的水下,有一条当年成祖时期的神偷挖成的水下暗道,只有将龟息功练至极致者才能借着这水道来往于皇宫大内之间。

秋夜二人因那足智多谋的昭仁公主生前所传授,知道这水下暗道的所在,秋灵儿也得以来能见到夜青蓝,不过,这夜青蓝虽然抱着秋灵儿,但身形依然如鱼一般灵敏,而且,似乎不需要闭气一般。

这便是修习那邪术武功《天毒诀》的益处了,夜青蓝聪慧过人,早就把那武功的基本章法练的如火纯青,现在的她已经可以在水下接着全身毛孔呼吸,只要水压不大,即使在水下睡觉也并非没有可能。

她捂住秋灵儿的嘴,每游一段,就对着秋灵儿的嘴呼出空气,渐渐的,前面显现出亮光,夜青蓝双脚蹬水,居然踩着那绵软无力的水纵身一跃,抱着秋灵儿跳到了那公主阁荷塘的湖心亭中!

公主阁地处清幽,少有人来,于是她便直接将秋灵儿抱进了自己的房间里,小雅有些紧张的看着夜青蓝,夜青蓝却只是摆摆手,支开小雅,并告诫她不要将此事说出去。

在擦干秋灵儿的身体之后,夜青蓝便为秋灵儿换上了一身衣服,并让她躺在自己的床上,而她也因为熬夜,以及与秋灵儿云雨,同时又在水下游了那么长时间,终于感到有些疲惫,于是也倒头睡在了秋灵儿的旁边。

秋灵儿双目紧闭,大汗淋漓,仿佛正在做着什么可怕的噩梦。

此时此刻,秋家正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到了夜晚,月亮高高的出来的时候,秋灵儿终于沉沉醒来,却发现公主正熟睡在自己的枕边,她虽知道夜青蓝所作所为也许是明智的,但是她却无法接受自己的无能为力,最为重要的是,在秋家最危险的时候,她却一个人跑到皇宫来与夜青蓝玩乐。

她想要报仇,去找那傅天化,高阶正算账,即使知道自己是去送死,她也要去试一试!

于是她便偷偷摸下床来,拿起夜青蓝放在床边的利剑,便要直接借着水路前去刺杀那高阶正!

可就在她的脚刚刚碰到地面,一个丝线系着的铃铛就响了起来,原来,那夜青蓝明白秋灵儿脾气火爆,难免会做许多冲动的事,便早早的设下了这个小小的“陷阱”。

听到铃铛响声,夜青蓝虽然困倦至极,但还是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秋灵儿的背影,目光有些迷离的问道:

“灵儿……你这是要去哪里?”

秋灵儿闻言,仰起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

“夜青蓝,你我之间的感情,实在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也是断然无法长久的,今日我秋家遭受如此灭顶之灾,恐怕是只有我一人苟活于世,现在,我便要借着夜色前去刺杀那狗官,若是一去不回,那也毫无所谓!你是个聪明的好姑娘,还是把我忘了,趁早找个好男人嫁了吧!”

说着,她便熟练的找出一身黑色的衣服,准备穿上去,夜青蓝见状,急忙从床上翻身下来,连鞋也顾不得穿,踩着一双白袜,伸出双手拦住秋灵儿的去路,看着她的眼睛道:

“你这家伙怎能如此薄情?白天不是还说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了吗?怎么?说话又不算数了?要想从这里出去,除非先把我杀了!”

秋灵儿有些愠怒,但又有些心疼的道:

“阿夜,你快让开!”

夜青蓝虽然有些害怕,但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道:

“我是不会看着你一个人去送死的……”

秋灵儿闻言,一把拽住夜青蓝的衣领,道:

“你这贪生怕死的家伙,敢陪我一起去吗?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给你一个名分……”

夜青蓝听到名分二字,明显浑身一颤,低下头道:

“你一个女孩子家,又如何能给我名分?决定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已经放下那些……不重要的东西了……”

秋灵儿报仇心切,连珠炮似的接着道:

“不要说那些了!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是不要拦我,二是陪我一起死!如果你选择了二,那你现在就是我的妻子了!”

显然,二的诱惑对夜青蓝来说是很大的,不过她还是摇了摇头,道:

“你不要这样好吗,灵儿,要想从这里出去……除非先杀了我……”

秋灵儿没想到脾气一向温驯软弱的夜青蓝竟然如此执着,于是便质问她道:

“我不是你的对手,难道你还要对我用毒吗?”

果然,夜青蓝毫不迟疑的摇了摇头,道:

“不,即使你打死我,我是不会对你出手的……”

秋灵儿有些怒了,抬起手来道:

“那你就这样站在门口让我打吗?”

夜青蓝想了想,恐怕只有使出苦肉计,才能让秋灵儿暂时罢手了,于是她一言不发,眼睛紧紧盯着秋灵儿。

秋灵儿一心报仇求死,便呼的朝着夜青蓝的胸口拍出一掌,秋灵儿虽是一个女辈,但武功却如同她的性格一样,走的是刚猛路数,这一掌的力量非同小可,一般人接了,只怕是要当场毙命。

秋灵儿只是想吓一下夜青蓝,本以为性格软弱的她会立刻躲开,却没想到阿夜竟然闭上眼睛,连那天蛇内功也不运,眼看自己的一掌就要打在夜青蓝的身上,秋灵儿大惊失色,连忙收回掌势,但还是有七八分力道打在了她的胸口上。

阿夜忍住剧痛,没有喊出声来,连连后退了数步,险些就要撞破木门,但她重伤刚愈,又接了一掌,肋骨已经又被打断了几根,靠着门无力的坐了下去。

秋灵儿心中悲痛不已,呼吸也有些困难了,她张口问道:

“阿夜……你为什么,不躲开呢?”

然后,话音刚落,她只感到站立不稳,疲惫伤心至极的昏倒在了地上。

……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正躺在公主的床上,她抬起头看了一眼,窗外仍然是一片漆黑,恐怕是已经到了后半夜,但床上虽然遍布阿夜少女的体香,枕边却空荡荡的。

此时的秋灵儿,心情已经平复了几分,又想到夜青蓝自小就是秋家收养的孤儿,不由得与夜青蓝同病相怜了起来,但她仍然悲痛万分,自己父亲惨死的一幕梦魇般在她脑海中重复着,整个人仿佛得了一场大病,茶不思,饭也不想。

她微微偏过头,扫视了一下房间,却发现夜青蓝正坐在那张小桌前,支起一只小小的药鼎,用一只小炉子缓缓的烧着,而那桌上则摆满了各种名贵的药材,雪莲鹿茸,野参异草,不计其数,夜青蓝此时正翻阅着那厚厚的《天毒诀》,仿佛是在查找着什么。

秋灵儿这才闻到,整个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药香。

接着,夜青蓝自盒中取出面具,给自己戴了上去,又服下一枚丹药,于是,她又变成了昭仁公主生前的模样了。

这样的场景,秋灵儿已经见过多次,知道夜青蓝易容的艰难,又想到她被自己两次误伤,心中愧疚不已,坐起身来,一时之间也不好再提报仇一事。

夜青蓝听见秋灵儿醒来,走过来站在了床前,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关切的看着秋灵儿。

秋灵儿看了一眼夜青蓝,然后低下头,缓缓的道:

“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报仇一事,还是要从长计议,不过等我大仇得报,你完成了那公主的任务之后,我们就远走高飞,再也不要过问世事了”

夜青蓝的柳眉一皱,犹豫了一会儿,但随即握紧拳头,看着秋灵儿道:

“那样自然……是再好不过了。明天,我们就潜入高府,查一查那个高阶正,也算是为大明除害了……”

秋灵儿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枕头,无奈的道:

“我误伤你两次,即便你的天毒功再厉害,现在的伤也很重吧,快过来休息一下,最为赔偿,以后我便一辈子哄你睡觉如何?今后你我二人相依为命……”

夜青蓝闻言,脸上一红,羞赧的道:

“你还当我是小孩子吗?你……”

……

早上清晨时分,夜青蓝乖巧的枕在秋灵儿的怀抱里,香甜的睡着,连池塘里的青蛙都无法吵醒她一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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