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语灵者

“喂！小语！快醒醒！”清秀的脸上，带着一抹无奈。白临轩瞧着慢慢醒来的小家伙，没好气的撇了撇嘴。随带踢了一脚，一脸讨好很是狗腿的狗子。

“呜呜呜--”刺眼的眼光，让小程语只能一点点的睁开眼睛。当她看清楚眼前的少年时，突然有些紧张：“你是白叔叔家的...”

“嗯，我叫白临轩，称呼随你。”

“额~~，我叫程语，今年7岁了。”

（啧--）不知是不是错觉，当说了自己年纪的时候，程语仿佛听到了一声咋舌？嘛~~，可能是错觉吧。

“程语，语言吗？”少年若有所感的轻笑，他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轻轻的说道：“语言的力量，可是伟大的......”

“好了，我们要回去了，你妈妈到处在找你！”白临轩牵着小家伙，慢悠的说道：“这里是老街，很少有人过来的。要不是我带着多米，还真找不到你。”

“汪汪！！”名叫‘多米’的黄狗，兴奋的叫了叫。

“对了！”小程语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往后看：“这扇开着的门里，有......”

说到一半，小姑娘有些琢磨不着的停下。

在她面前的，是一扇老朽而斑驳的木门。空荡荡的蛛丝，台阶上的苍苔。木门紧锁着，落满了一层又一层的灰，堆积在门上的花雕木格里。恍惚岁月里沉淀的墓碑。

没有幽暗的房间，没有绾丝的女人，也没有那炽热突兀的火焰。

“这里老早就没人来了...”白临轩淡然的语言，打断了小程语的思考：“行了，快点跟着多米回去，别让你妈妈担心。”

“哦~~”

小姑娘不知道的是，当她跟着黄狗，往家走的时候。白临轩漆黑冰冷的眸眼，紧紧的盯着那扇紧闭的木门。

右眼倒影的是平凡无奇的木门；而左眼中，却映射着一片火海，火海中，有三个嘶鸣哀嚎的身影......在化茧成蛾。

“出风头？”白临轩轻微单薄的声音，像是他纤修如刀的眉，又好似一片碎掉的玻璃块：“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要太过分！！”

呼~~

老巷里传来呜咽的风，拂落了檐兽鬃毛里的灰迹，吹哑了生锈的铜铃。眼前的木门小声的吱呀，像是少了油的门栓在卖力的转动。

风里的，是飞鸟无林，游人无歌的悲戚。

白临轩左眼中的火海，燃烧的愈加剧烈，振翅在火海中的飞蛾，挣扎的愈发痛苦。耳侧的风，传来了隐隐的抽泣。

白临轩松开了拧紧的眉，好似收刀入鞘。清河镇的提督司辅灵使淡漠的说道：“如今灵使--语灵者已经归位，尔等的百年哀怨，已然有了化解之途。

但是现在，你们必须安静！！等语灵者成长，等她成长到可以接受这份重担为止！！”

铜铃在风中又响。

风里的悲戚发生了改变，伤感的呜咽，变成了由衷的欣喜。

“白哥哥，快点走啦~~”不远处，胆大妄为又不知者无畏的小丫头，在摇摆着小手，大呼小叫着。

“来了~~”白临轩叹了口气，语气懒散的挠了挠后脑勺。眨了眨慵懒而普通的眼，不紧不慢的往外边走去。

阳光把老巷里的旧木，摇曳出斑驳的光影。栖息在房檐角落里的飞蛾，扑闪了一下翅膀，又陷入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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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小程语发了高烧

七月的炎夏，听入耳中的，是潺潺清亮的虫鸣。没有空调的竹席，滚烫的像烧红的铁板。小家伙浑身冰凉，隐隐望着窗外的星河，一如沉入了冰凉黑暗的河川。

“小语，把这个换上，说不定好受点。”陶槿拿着一件冰凉透气的丝制小睡衣，轻轻说着。

“唔--”小丫头迷迷糊糊，睡眼惺忪的伸出小手，想接过睡衣。碰到了冰凉的触感，却好似被毒虫蜇伤一般，迅速的收回了手。

指尖传来的感觉...很烫。

“不要--”小家伙抱着膝盖，弱弱的摇着头。

“为什么不要？不喜欢吗？”陶槿有些不解。

“...”小家伙摇了摇头，倔强的没有回答。但是过了好一会儿，小程语看着自己的母亲，小声的试探：“那些春蚕...那些春蚕是自愿给我们绾丝的吗？”

陶槿听着女儿的疑问，看了看手中的丝绸睡衣，沉默了半晌。提炼了语言之后，她没有选择欺骗。

陶槿捋了捋垂下的发梢，苦涩的笑道：“怎么会是自愿的呢？每一个生命，在选择死亡的时候，应该公平的。

在那些春蚕看来，我们人类才是掠夺者吧。

如今再来忏悔，也不过是我们人类，把自己的意图强加在其他生命上之后的高傲罢了。但是......”

“但是什么？”小程语歪了一下脑袋。

“但是......我们可以选择成长，选择善良，选择感谢...”陶槿轻轻地笑着，唇角掠起的柔和，在昏黄的灯光里，酝酿了岁月的温暖：“也许我们无法成为以德报怨的圣人。

但我们需要知道，一针一线，一水一源，皆是上天对我们的馈赠。心怀感念的活着，虽然做不了大事，却可以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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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

白临轩躺在院中的竹椅上，哼唱着晦涩的俚语小调。晚间的风，比白天到底是清凉了不少。

夜晚本是蚊虫猖獗的时间，但是在白家的小院里，除了草丛里歌唱生命的虫鸣，没有半点蚊子的身影。

不知是因为那晦涩的小调，却有些神异；还是因为趴在他脚边的黄狗，呼噜着说不清的威压。

天上的星河太亮，遮住了月亮的光辉，也晃眯了白临轩的眼。

提督司的白辅灵使，微动了动耳朵，听着隔壁的几乎不闻的轻声。听到一半，他就收敛了继续‘聆听’的欲望。

没有点评，没有感叹。只是依旧虚眯着眼睛，望着那‘枕星河之倒影兮，与星光同流’的璀璨。

他哼着的俚语小调，不知是不是受到了星光的感染，变得轻快了些许。

噢--

黄狗悠悠的打了个哈欠，把喧闹的夏夜，变得宁静而悠然的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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