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临轩坐着没动,却‘穿’过了一层涟漪。
在他眼前的,是一个怪诞,迥异的,与常识完全背离的世界。浮光有了重量,在天上的水中漂浮;莲灯绽开了橙黄的火蕊,无根无萍的在空中嬉戏。
这里的花树有生命,老树盘成枯节的蛟龙;小小的精灵,乘着银杏的叶,追着粼粼月光,留下欢声笑语。
此处有花开花谢四季轮转;此处有狐妖花怪,隐没于袅袅白烟。
白临轩依旧坐在草地上,古怪荒谬的场景,没有让他害怕。有时他甚至还会荒谬的觉得,也许这一份不为人知的怪诞,才是世界的‘真实’吧。
一尾黑影游鱼,缓慢的摆动着三米长的身躯,摇摆在空气中水光里,静静的围绕白临轩盘旋。
影子,是一种似鲤非鲤的黑影,庞大的身躯,以及漂浮在嘴边,那修长而暗含威严的龙须。点点滴滴,都展现出,黑鲤那份不可小视的身份。
【瞬息之人...说...说...】
呢喃,交叠,重复的呓语,带着莫测的意志,从水光层层的涟漪微澜中,传进白临轩的耳朵。
白临轩看着近在迟尺,无言面对自己的硕大鱼头,目光清澈的说道:“三尾言灵点化的鲤鱼,换回那个孩子的精魄。”
【不可...瞬息之人...不可...】
【这是代价...代价...】
“鲤鱼无龙形,却生而有龙相。但凡鲤开智,百年难有其一。三尾可成龙鲤之资的凡鲤,可让你鱼族后继有承。
千年以后,未尝不会跳过龙门,成就天龙的造化。”
【鱼族...谢过...瞬息之人...事不可,这是群山...群山的意志。撕毁的协议...需要...需要代价。
精魄,我们不可...不可决定......】
黑鲤嗡鸣不清的声音,依旧在在白临轩耳边回荡。其中的推脱拖延之意,白临轩听得算是明白。
作为凡人的白临轩,面对龙鲤的‘无理取闹’,他无能为力。只能痛恨自己的无力。
作为辅灵使的他,不得不依照冥府的规矩讲道理。但是愿意讲道理的辅灵使,不代表是个愿意一直讲道理。
提督司的君侯,之前,现在,往后,都绝不可能是一个逆来顺受的人物。
为了好好的声明这一观点,稻山的狐狸,南岭的精怪,童湾的檐兽们,可是最是清楚不过,白临轩的两年来的所作所为。
“吼--!!”
恐怖的兽吼,突兀的炸响在这片迥异奇怪的天地里。静起微澜的秘境,虚空中的水光,从涟漪汹涌成了惊涛骇浪!!
毛色金黄,仿佛披上了满山晨光的巨犬,走到白临轩的身边。咧着狰狞锐利的牙,呼噜在喉咙里的战吼,是坚定不移的意志!
谁都不能动他!
谁都不予许伤害他!
他说进攻,就用利齿,撕碎于他敌对的一切!
他说守护,就用身躯血 肉,余下的生命去坚守!
这,就是黄犬的忠义!!
这,就是黄犬的诉求!!
“我说,是不是因为我没怎么来望月潭。让你们以为,我很好说话是不是?”
白临轩站起身来,弹了弹裤子上的草屑。摸着身形巨大的狗头,望向前方黑影的目光,依旧清澈,但却多了说不清的寒芒。
【黄犬来了!快跑...快跑!】
【是千皇犬!千皇犬要来吃我们了!!】
【跑!跑!】
不过作为吵吵闹闹,片刻也安分不下来的小妖小怪们。让白辅灵使的爆发时刻,逼格下降了很多。
虽然很想纵狗行凶,把前面这个想只进不出,做无本买卖的王八蛋做了。但想着自己今年还有些奔头的年终奖,白临轩决定先掐灭那一份小小的暴躁。
“做买卖,讲究人情,仁义。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白临轩靠着如丝绸顺滑的狗毛上,不咸不淡的轻声:“吞了货物,翻脸不认账?没这么做买卖的吧?”
“吼--”感受到小主子心底的火气,愤怒低沉的吼声,积蓄在黄狗的嘴里。眼中翠绿色的目光,好似要凝成翡翠色的刀光。
额间看似装饰的白纹,更是开始涌现出一股悠远,莽荒的气息。
龙鲤的黑影,龙须在不断的摆动,三米长的硕大身躯,显得有些色厉内荏的不安。
【瞬息之人!这...这是山神...山神与人类的协议!人类...人类破坏了山林,不可...不可原谅!】
“少给我叽叽歪歪的扯犊子。”白临轩皱了皱眉,没好气的说道:“屁大点的娃,连锯子棒槌都不会用。破你个锤子的坏啊!
别给我整父债子偿的因果,虎娃他爹是卖猪肉的屠夫,和水产、林木更扯不上关系。
所以,放人!懂?!!”
“不放人也行。但你需要知道,我白家每一代辅灵使,‘君侯’之称,可是打出来的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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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半个月老宅修复工作,匆匆赶回来的程宛丘,看着高烧的厉害的小程语。焦急的小声问着陶槿:(怎么又发烧了?)
(这次还好,只是低烧。)陶槿一边用冷毛巾擦拭着小家伙的额头,一边没好气的说:“这小丫头,和一群屁大点的孩子跑到水边疯玩。衣服裙子都湿透了,今天还受到了惊吓,能不病吗?
就是虎娃那孩子,怎么就......”
(哦对了)程宛丘突然的锤了一下巴掌:(刚刚赶回来的时候,就听人说,虎娃已经醒过来了!
好些老一辈的人,都说虎娃能醒过来,是山神垂怜。)
(你还信这些?)听着虎娃没事,陶槿也瞧瞧松了口气,还有些打趣的问道。
(当然信啊~~)程宛丘摸着下巴上的胡子,颇是赞同的说道:(心成则灵,为什么不信呢?)
(对了,赶明儿,你要好好谢谢隔壁的白大哥。)陶槿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叮嘱道:(小语这两回,都是亏了他家的临轩送回来的。我们要是装聋作哑,就太没礼数了。)
(对对对,你说的是,你说的是。)
......
“你们把这小姑奶奶弄走,就是对我最好的礼数了~~”
满脸苍白,依旧在不断整理桌上纸张的白临轩,很是无奈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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