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妖显

【过来~~请您帮帮我~~】

（你是谁？要帮你什么？）

【我想出生，我想要活下去~~，请您帮帮我~~】

（听不明白~~）

虚渺的好似错觉的声音，沉湎在只余下一片光亮的黑暗里。黑暗不是一片死寂。

程语站在仅余的光辉中，四处张望，什么都没看见。却感触到了很多熟悉又似是而非的东西。

淅淅沥沥的些微声响，好像晚风拂过树叶的声音。但为什么风，透着失望的叹息？

咔咔咔--这...应该是狐狸踩在枯叶上的脆响。可是脆响中，本应欢快的脚步，会是这样的凝重？

程语体会到了伤感，她的心情，却跟着沉重起来：（你为什么会这样的悲伤？有谁对你不好吗？）

【我想活下来，但我快要死了~~】

黑暗中虚渺的声音，夹杂在没有停歇的风中。没有波动，却像是随风来去的柳絮，无根无底。

“真可怜呐~~”程语垂下目光，仲夏星空般干净的眼眸，多了一丝难过的晦暗：“我可以帮你？”

【对~~请大人垂怜~~】

（大人？我还是个小孩，不是大人呀~~）程语想了想，又马上的摇头：“算了，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我该怎么样帮你？”

【沿着它一直走~~】

黑暗里隐藏的声音，还是无根飘萍般的无力。但是呼啸在耳旁的风声里，却没有了淡淡的悲声。

程语点了点头，迈开脚步，一步一步的向着呼唤她的方向走去。黑暗中的光亮，停留在原地，目送她的身影离去。

程语自小就可以听到他人语句之下，所深藏的情绪。但她却没和自己的父母说。或是因为小意，或是因为害怕。

她之所以离开，除了心中被触及的善念。还因为，她在那虚渺如风的语言中，感受到了一种悲切。

一种淡淡的，透着死寂的，甚至连悲切也再也感受不到的悲切。

不知因何所起的缘何，她感同身受；因此而落的心念，让她决定迈开面对未知的脚步。

“你叫什么名字？”

【……忘了，您可以叫我百世妖……】

“我觉得这名字不好听耶……”

【……我也这么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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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临轩从荷包中，拿出一个入竹川前，新挖出的甘草根茎。弹了弹泥泽，掰下一段丢入口中。

苦涩之余的一抹微甘，舒缓了白临轩一直紧绷的神经。

回忆起方才‘所见’种种，积累了两年工作经验的辅灵使大人，也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他仿佛看到了，自己苦苦追寻了两年的年终奖，又一次挂起温柔而残忍的微笑，离自己远去。

而且，这次事情要是一个处理不好，也别谈什么年不年终奖了，自己还能不能再清河镇这一亩三分地混，都是个不大不小的问题。

至于趁此机会，辞个小小的职什么的。白临轩也不能昧着良心，说自己没想过。

但是想着自己的老爸......

唉~~，嘴巴里甘草，又特么的苦了三分！

方才白临轩走了百步，看了百世妖九十九世的轮回。

其中有花鸟虫鱼，有蕙芷兰汀，有山林水石，亦有妖鬼灵怪。有白临轩所能想象额一切，却唯独...没有人......

九十九世，没有一世人！

“所以说，难办呐~~”小君侯给灯笼又续了一节蜡，踩着踩不碎的枯黄竹叶，一步步的往竹林深处走去。

世上，总有一些远超寻常生灵的怪物，他们不高傲，不张扬，不卖弄。可是他们存在本身，就是其他生灵的一种压迫，甚至是让其他生灵绝望的摧残！

闻一知十的才辩；举一反三的智慧；触碰心灵的文华；一剑凌空的力量......

而今天晚上，不知十幸与不幸，在清河镇竹川的竹林里，白临轩也见到了一位：百世妖。

可是白临轩的表情很淡，眼神里的意味也很浅。好似他方才所见的，不是什么妖主生平，而是自家大黄狗，蹲在地上讨食。

月光挂在天上，照不入竹林；灯笼举于身前，也看不了所谓的似水流年。

“辅灵使这操蛋工作，做的越大，就越分不清楚善恶啊~~”白临轩咧了咧嘴：“百世妖...是该说他意志坚定，还是该说他不知变通，以至成为了那些老家伙的砝码？”

他摸了摸放于腰间的青铜片。方才与黑暗中，还未来得及留心。现在心绪一个松懈，才发现，那些刻画了天干地支的铜片，早已经嗡鸣作响。

也不知是近‘乡’的情怯，还是既见故人的欣喜。

啧--，这关他毛事？早点搞完事，早点回去才是正途！！

“嘎--”蓝鸦蹭了蹭白临轩的脸，白焰凝结的目光，定定的看着白临轩手上剩余的甘草。

“怎么？”白临轩好笑的问道：“想吃？还是对我刚才说百世妖的评价，不满意？”

“嘎--？”蓝鸦歪了歪脑袋，觉得自家主人说话真的是莫名其妙。左右见着无趣，蓝鸦就扑腾着翅膀，飞上了高处的一根竹枝。

“啧--”白临轩悻悻然的收回了手，自家的几个小东西，好像有些小脾气的样子？

正直大夏之季，本就是燥热郁闷的时节，竹川的竹林有没有风，安静的跟画像一般。才出幻境没多久，一层层的薄汗就攀上后背，衬衫也变得黏腻的不舒服。

白临轩又是个苦夏苦的厉害的主，自然愈发的遭罪。

“啧--，还是赶紧搞完赶紧收工吧~~”白临轩有些不爽利的抱怨：“大夏天，不睡空调房。简直就是酷刑！

TNND，这群鳖孙，就不能白天的时候出来？非要晚上给老子搞事？！是嫌老子的起床气不够大是吧？”

“嘎嘎嘎--”头顶上有传来一阵喧闹的鸦鸣，也不知周围是真的没有危险，还是对他主子的嘲笑。

“这家伙~~”

辅灵使摇了摇头，就继续提着灯笼，往竹川的深处走去。百世的恩恩怨怨，还是早点了结掉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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