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师父和她……和楼千霜相爱?”
惜君惊讶不已,她从未听师父提起过楼千霜的名字,可云徽没理由特地跑来骗自己。而且,也只有她们相爱才能解释的通,若她们关系平常,师父没必要叫自己和灵儿走这一趟,如果她们是仇人,那更没有相会一说。
师父突然的举动,楼千霜奇怪的态度,就是在告诉她,这两人不同寻常的关系。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午时刚过,未时。”
云徽说着忽然跪在惜君面前。
惜君连忙伸手去扶。“你这是做什么?”
“梅姑娘什么都不要问了,等此事了结,奴婢自会向姑娘请罪,告诉姑娘一切。”
“……你要我做什么?”
“请姑娘击败丐帮长老,获得比武胜利,只有这样,小姐才没有理由不见姑娘。”
楼千霜是个极重承诺的人,正因如此,惜君若胜利,即使楼千霜心里愤懑,也不至于将惜君拒之门外。
“这……”惜君明白她的意思,比武之事早在人们口中传遍了,各方高手,乃至王侯都在觊觎楼千霜,比武取胜确实是接近楼千霜最好的办法,可她要真这么做,要真的胜了,且不说谁娶谁嫁,她自己、楼千霜、师父都会处于尴尬的境地,灵儿也不知道会怎么闹……一时间,惜君难以决断。
见她犹豫,云徽磕头道:“时间已经不多了,要是吴王上场,就再没有机会,请姑娘速速决断,小姐的命运,就在姑娘手上,云徽求您了!”事态紧急,眼看小姐就要素不相识的男人夺了去,云徽哪里忍心,熟不知她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敢来找惜君,现下只有陆姑娘的弟子能给她希望,给小姐希望。当然,这个弟子不包括灵儿,单指惜君。
惜君把她扶起来,注视着她的双眼。
“帮我照看灵儿。”
云徽望着渐行渐远的纤细身影,泪水滚落下来,她喃喃道:“小姐,但愿奴婢没有做错。梅姑娘,你一定要取胜啊……”
话说惜君跳上擂台的那一刻,着实让在场每个人大吃一惊。多少成名高手都败在了九袋长老棒下,这位年轻女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难不成她还想在最后关头搏一搏?可看那九袋长老,虽说在太阳底下打了几个时辰浑身都是汗水,但他呼吸绵长,看不出半点气虚力竭的迹象,再和高手过招一百回合肯定不在话下!
人们议论纷纷,有的认为白衣女侠不自量力,自取其辱,有的希望她打败九袋长老,第一美人跟了她,怎么也比跟一个臭老乞丐强。不过,有小道消息宣称,九袋长老是吴王请来的神秘高手,只等半盏茶的时间临近,吴王才会上场,虚晃几招取胜,只是这吴王现在何处,却是无人知道。
至少,白衣女侠不可能是吴王。她若取胜,吴王武艺平平,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只是他是否善罢甘休,还有待验证。
两人迟迟没有动手,观众们不由得催促起来,鼓手换了一个人,在观众的呐喊声中奋力击鼓。
瞅了眼惜君手中漆黑的剑鞘,九袋长老捋着胡须,笑呵呵说道:“小姑娘,你就不要为难老头子啦,这比武招亲,招的是夫婿,你一个女娃娃,上来干什么。”
惜君拔出宝剑,道:“前辈,你若不想打可以退下,这场比武,晚辈有必须取胜的理由。”
九袋长老轻轻叹气。“唉,老头子也有必须取胜的理由啊,既然你执迷不悟,就不要怪老头子下手重啦,看棍!”
木棍夹着劲风劈头盖脸攻来。
惜君不敢轻敌,提剑迎上。
打了数合,九袋长老依稀觉得此女使用的剑法似曾相识,一边出招,一边问道:“女娃娃,你这套剑法叫什么名字?”
“天心无念,道法自然,无名无式。”
九代长老却是不信,天下武功,皆有路数,也就有应对破解之法。好比苍云子,他的“雌雄龙虎剑”已经大成,施展开来,龙腾虎跃,非一般人等能够匹敌。然而他心术不正,一把年纪了,色迷心窍,妄图染指第一美人,一心求胜,身为一派掌门,竟被他的缠、打之法打得丢盔卸甲,贻笑大方。
十几回合打下来,九代长老是越打越惊,白衣女子的剑法看似不成套路,无迹可寻,可冥冥之中,却似乎隐含某种道理。
修炼武功,修形易,修心难。
修心者,参透,明悟。修的就是既存在于天地之间,又无影无踪的“道”。
丐帮一脉,向来是听天命,尽人事。丐帮武功其实就是生存之法,和人斗、和兽斗,他们讲道义,不讲道法。
看他们打得有来有回,战况愈发胶着,人们啧啧称奇,振臂喝彩。
这时,距离擂台三四十丈外的楼船上,一位红衣公子用力揉了揉眼睛,到底是看清了。
“梅惜君?!真的是她!她怎么跑这儿来了!”
身边人疑问道:“李兄,你在说谁?”
“啪!”李公子用折扇拍了下手心,道:“就是现在擂台上和丐帮长老交战的白衣女子。”
“啊……她的功夫很好啊,那丐帮长老好像有些喘气,话说李兄如何知道她,梅女侠的来历?”
“家里和绣梅庄多年生意往来,梅家小少爷,梅永平结婚,在下代家父吃喜酒,因此有幸看到大小姐,一转眼,她就到榆阳来了,还和人比武,争夺楼千霜,在下是百思不得其解啊。”
人们纷纷凑过来,有人说:“梅小姐的一些传闻在下知道一二,听说她九岁离家,跟随一位江湖侠女学艺十年,归家之后,家里人便为她张罗婚事,一时间前去说媒的踏破门槛,后来听说她喜欢江湖侠士,长江一带的武门公子便以切磋为由前去挑战,可是去了的,每个都被梅小姐狠狠教训了一顿,过了不久,那梅姑娘就离家出走了,销声匿迹至今。”
李公子点着头说:“在下和梅少爷有些私交,也问过他,他说的,和兄台所言基本一致。不过兄台有一点没有说到,带她走的江湖侠女,姓陆。你们看梅小姐的剑法,可看出什么没有?”
好几个人摇头否认。“没有。”
一名抱着雁翎刀的黑衣男人道:“看不出路数。”
“这就很奇怪了。”一位蓄着短胡子的中年侠客道,“江湖上有名有姓的武功流派,包括其特点都记录在‘风云录’中,这位梅小姐所使剑法却不属于其中任何一种,如果她的师父姓陆,我倒是想起一个人来。”
“是谁?”
“你们记不记得,二十多年前,八大门派齐聚终南山,比武论剑,到了最后一天,一名少女站在比武场上,扬言在场之人皆不是她对手。”
黑衣男人惊愕的睁大双眼,“你是说……‘雪剑仙’陆婉儿?”
“就是她。”中年侠客说道,“我生不逢时,没能赶上那场盛会,不然,就可以亲眼看看雪剑仙的英姿了。踏雪无痕,剑法天成,飘渺若仙……”
就在这时,九袋长老终于将眼前的女子,以及她手中的剑,和当年的影子重叠在一起。
只听他大笑道:“神意剑,哈哈哈,真是神意剑,女娃娃,我知道了,你的师父是‘雪剑仙’!”
惜君面上不见丝毫松懈,整个人好似散发着凛冽寒光的宝剑,攻势愈发凌厉。这就是惜君,这就是惜君的剑,她要战,就心无旁骛,和战斗无关的事情或话语影响不到她。
“这是天意啊,当年我败在你师父剑下,今天怕是要败在你剑了,后生可畏啊。”九袋长老叹道,“不过我还是要劝你一句,适可而止,即使你打败了我,请我来的人也不会轻易放走楼姑娘的,到头来结果还是一样。”
惜君长剑一挑,九袋长老的木棍脱手而飞,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惜君剑锋指着他的胸口道:“既然前辈知道家师,还请前辈不要声张,她的事情,我自会处理,前辈不用多虑。”
九袋长老深深打量惜君,道:“老头子输啦,女娃娃好自为之吧。”说着,他跳入人群,几个腾挪便不见了踪影。
“好俊的剑法!!!”
“好美的女侠!!!”
“老乞丐总算是输了!!!”
人们叫好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悬挂楚字旗的楼船爵室内,气氛却格外压抑。魏充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一个,他旁边跪着的,俨然就是九袋长老。
吴王背对着他们,脸色阴沉。
“魏充,本王,需要一个解释。”
脸上冒出了汗,滴落到地上,魏充却没胆子擦汗,他战战兢兢道:“禀吴王,打败孙长老的女子,小臣不知其来历,孙长老与她交过手,可看出了什么?”
九袋长老,也就是孙长老看着地面道:“草民已经尽力,实在是那位女侠技高一筹,草民不敌落败,草民甘愿受罚。”
“哼,你坏了本王的好事,万死难辞其咎。不过,本王不罚你,本王还有件事情,要你去做。”
孙长老道:“请吴王示下,草民愿将功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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