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怒

两人喝的正酣之时，从帘后走出两个倾城绝色的美人儿，身姿绰约，婀娜聘婷，仿若月宫仙姬款款而来。

她们拢起长裙跪坐在案前，却见那娇美的脸蛋红润异常，令人浮想联翩，猜测她们方才在做什么有趣的事情。

耶律天圣女从左到右依次介绍：

“玉奴、香奴，这是我的好友，完颜楚歌。”

完颜楚歌眼睛直视二人，脸上带着真挚的笑容。

两位美人对完颜楚歌施礼，齐声道：“楚歌小姐。”

声音宛若天籁，不是歌声，更胜歌声。

“见到二位真容，我总算知道婥儿为何对你们情有独钟了。”完颜楚歌向她们举起酒杯，说道，“也许我应该叫你们嫂嫂，来，二位嫂嫂，楚歌敬你们一杯。”

玉奴和香奴俱是一愣，听到她称呼自己嫂嫂，心里当然是激动不已。

她们本是奴隶，身份低贱，幸为耶律天圣女所看中，收为内室，宠爱有加，因而免遭蹂躏之苦。但她们知道，除了主人，没人拿正眼瞧过她们，和主人亲厚的萧道真亦是如此，她既不看她们，也不和她们说话。

也许在别人眼里，她们算不上人，只是任主人玩弄的玩偶。可她们自己心里清楚，不是这样的，耶律天圣女爱她们，并把她们当亲人看待，她们不是玩偶，是人，是心思细腻的女人。

而完颜楚歌不仅大大方方地看她们，还称赞她们美貌，称呼她们嫂嫂，向她们敬酒。

这般礼遇，她们怎能不动容。

但她们这也是第一次被人敬酒，难免惶恐无措，不由怯怯地对耶律天圣女投去求助的目光。

耶律天圣女脸上绽露温柔的笑容，柔声说：“玉奴、香奴，就像楚歌说的，你们都是我的妻子，楚歌是我的好友，我特意带她来和你们认识，初次见面，你们理当接受她的敬酒。”

两位美人相顾颔首，甜美一笑，遂执起酒杯向完颜楚歌致意。

耶律天圣女说：“楚歌，你看到了吧，我是真心爱着她们。”

两位美人立刻说道：“我们也爱主人！”

看到她们互相表达爱慕之情，完颜楚歌心中一暖，由衷为她们感到高兴，笑道：“不管过程是怎么样的，你获得了幸福，这是最重要的。二位嫂嫂尽管放心，我了解婥儿的为人，将来，她必定会为你们办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

玉奴和香奴羞怯一笑，心里却升起了期盼，身为女子，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和意中人成亲，厮守一生。

望向主人，只见主人对她们微笑。

眷恋深情的笑容。

玉奴起身为完颜楚歌斟酒，然后端起酒杯道：“谢谢你，楚歌。玉奴敬你一杯。”

“还有香奴！”

香奴两眼放光，匆忙往自己的酒杯斟酒，端起来。

她们的笑脸明显明亮了起来。

完颜楚歌笑道：“二位嫂嫂，请。”

******

今天的洛京城较以往冷清了许多，瓦舍勾栏门前更是门可罗雀，要问人都哪去了？

行人会告诉你：大家都跑到洛河两岸观看醉仙楼去了，那可是网罗天下美女的天下第一青楼啊，琴棋书画，风花雪月雨，九大美人，个个比京城烟花柳巷那些个头牌花魁美上十倍！赶紧走吧，再不去就迟了！这可是唯一一次不花钱就能观看她们同台表演的机会啊！

又问：那赶紧走，啊，不对，不是听说醉仙楼在楼千霜之下，有十大美人吗，怎么少了一个，琴棋书画……对，剑美人哪去了？

行人怒道：你问我，我问谁去，罗里吧嗦，我走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由于大船航行缓慢，九位美人早在十几天前便乘坐马车到了京城，今天中午，在醉仙楼距离洛京还有十里时，她们坐小船回到醉仙楼。

在人们的期盼声中，宽阔的河面上缓缓行来一艘雕梁画栋的巨型楼船，中间那幢七层楼阁的尖顶几乎和城门楼齐平，屋檐下挂着一串串大红灯笼，五颜六色的彩幔随风飘舞。

“咚——咚——咚——”船首铺着牡丹大红地毯的舞台上，一名身穿红裙的女子正挥动鼓槌，击打船首那面牛皮大鼓，在她的周围，还立着四面大鼓，不知做何用。

鼓响十二声方停，就在此时，一层大门打开，两两成对，八位红衣女子踩着轻盈的舞步跃上前甲板上的大型舞台，她们面对面围成一个圆圈，似乎在等待。

船首的女子站在了五面大鼓中央，手中各握一把鼓槌，但以她现在站的位置，仅靠手长应该无法够到大鼓。

“咚——”那女子居然用水袖绑住了鼓槌，长袖一甩，便击中了大鼓。

“好！！！”岸上的人们不由鼓掌喝彩。

八位女子仿佛听到了号令，迈着小碎步快速后退，又将长袖甩向中间，仿佛盛开的红莲。

“咚咚——”船首的女子同时击响了两面鼓。

伴随着激昂的鼓声，八位女子翩翩起舞，或一枝独秀，众星捧月，或花团锦簇，群芳绽放。

大楚和契丹正处于战争中，契丹三十万大军来势汹汹，烧杀剽掠，犯我边庭，人们笼罩在战争的阴云下。

这支“破阵”舞可谓应时应景，鼓声，红衣，在这寒冷的冬天，有力的鼓舞京城百姓。

人们并不知晓，醉仙楼是应天子的邀请，离开经营数十年的故地，来到大楚的国都。

这些跳舞的女子，并非普普通通的青楼女子，她们中的某些人，曾对他们的皇帝有恩，有的人还和皇帝、大楚的命运息息相关。

这支开场舞，怀着她们对未来的期盼。

是夜，醉仙楼停泊在长夏桥下游河湾，毓灵等人身着便衣，经栈道上了船。

和三年前一样，接待她们的依然是云徽，只是此行的目的已经变了，因为醉仙楼再无楼千霜。

云徽带她们上楼，一边对毓灵说：“有几位姑娘正在表演，我先带你们到琉璃阁，等她们好了，一起来见你。”

琉璃阁是二层的最豪华的房间，朝向舞台延申出椭圆空间，窗户由水晶拼装而成，是最好的观赏位置。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隔扇门打开，一众美人鱼贯而入，雪音也在她们当中。

而除了雪音和瑶琴，毓灵还不知道她们分别对应名字。

“各位……姐姐，几年未见，你们……可还好。”

毓灵犹犹豫豫吐出这么句话。

“扑哧——”雪音笑着走过来，拉起毓灵的手，“说的什么呀，你还是先和大家认识吧。”

毓灵俏脸一红，说：“我只知道瑶琴姐姐，还请各位姐姐说一下名字。”

瑶琴笑吟吟道：“姐妹们，照顺序来吧。”

“好啊。”大家齐声回答，一个气质沉稳的丽质女子走到毓灵面前，施礼道：“元棋叩见皇帝陛下。”

“墨书叩见陛下。”

“虞画叩见陛下。”

接着是风絮、花盈、月澜、雨晴。

由于人多你一句我一句不好说话，大家坐下不到半刻钟，便起身告辞，独留毓灵和雪音在房间里。

雪音伏在毓灵肩头，饶有趣味地把毓灵柔顺的头发缠绕在手指上。

“真正的危机尚未来临，你可不能懈怠呀。”

“城里有契丹奸细在活动，雪音，你知道他们的目标是什么吗？”

雪音抚上毓灵的脸颊，四目相对，她微微一笑，说道：“我不懂这些事啦，反正，该来的总会来，你要做好最坏的准备。你也不要经常来这里，醉仙楼到底是青楼，来者即是客，人多眼杂，今晚我就看到好几个出手阔绰的王公贵戚，保不住有人认识你。对你，对我，还有她们都不好，你说是吧。”

“我知道。”毓灵说，“我只来这一次，今后，你会一直呆在这里吗。”

“这可说不定。不过，既然醉仙楼已经搬到了这里，我就是离开，也是暂时的。”

毓灵嗯了一声。

“哎，”雪音仰起脸，“你是不是该跟我说说，你有别的女人了？”

“你，你怎么知道的？”毓灵睁大双眼，难以置信，以她和雪音的相处时间，雪音应该不可能知道萧绮罗啊！

“哼哼……”雪音用鼻子出气，翻身骑在毓灵腿上，说道：“我虽然和你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是，我对你的了解，远比你想象得多，老实交代，那个女人是谁！”

毓灵本来也没想对她隐瞒。

“是、是太妃萧绮罗……”

毓灵的脸蛋变得通红。

“啊——”她突然喊了出来，又怕别人听见，急忙把嘴捂住。

她可不希望别人看到自己的耳朵被雪音捏住。

“太妃啊？你真是……”雪音气不打一处来，想责备她几句，却又说不出口，看到她捂着嘴眼泪翻滚的可怜样，心头不由一软，叹了声气，放过她的耳朵。

“你怎么连……太妃，算了，我问你，你怎么跟她好上的？”雪音质问道。

“雪姐姐……”毓灵一边揉耳朵，一边委屈地撇着嘴说，“你要是见了她，你也会喜欢她的。”

“你还说！”雪音瞪着一双眼睛，连杀人的心都有了，恼怒这人怎么这么不安分。

面对发怒的雪音，毓灵害怕的缩起了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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