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训

看着耷拉着脑袋的女子，楼梦月竟感觉有些心疼，劝道：“要不还是算了吧，她这也是无心之言——”

“不行啊，”就连抢话都是如此温柔，“无心之言最能反应真实心理，她就是觉得我老了丑了吧，她肯定是讨厌我了，才会这样说。”说完，惜君煞有其事地颔首。

“师姐，没有的事！”毓灵大声争辩，“我明明喜欢师姐，永远都喜欢，而且师姐一点都不老，年轻又漂亮！”

“哼，灵儿真是善变呢，一会说人家老，一会说人家年轻漂亮，信口胡诌的话我可不信，把手拿出来，你得记住这个教训。”

“师姐……”毓灵哀求着。

“别想打商量！”惜君横了她一眼，她只得乖乖的把手伸出来。

惜君拉起她的手，揉了揉她的手心，说道：“灵儿，别怪师姐，师姐只想让你知道疼的感觉。”

“嗯，师姐你动手吧，你永远都是灵儿最好的师姐。”

惜君叹了声气，扬起手掌。

“啪——”毓灵咬着牙承受，手背上横着五道手指印，触目惊心，可见惜君不是说说而已。

惜君把她搂进怀里，笑道：“突然发现，灵儿都有师姐这么高了，长大了啊。”

“对啊，我十九岁的生日都过了，肯定长大了呀，师父十九岁时，在终南山击败各大门派顶尖高手，一举成名，威震武林，师姐十九岁时，接过小小的我，细心呵护我长大。我最喜欢师姐了！”

尽管手上还是火辣辣的疼，却不妨碍向师姐撒娇。

“说的是呢，十九，是师父和我的幸运数，也会是你的，师父和我都会看着你，不管遇上什么困难，你都不要害怕。”

“嗯，我一点都不怕，因为我有最厉害的师姐，和最厉害的师父。”毓灵顿了下，扬起嘴角，“那我就是天下最厉害的师妹！”

“扑哧……”惜君没忍住，笑得肩膀直抖，过了好一会儿，她说：“你这话有理有据，说得过去，你就是天下最厉害的师妹！”

“嘻嘻。”

这时，楼梦月说：“你们两个亲密无间，我这个当妻子的都要嫉妒了！”

毓灵扬起嘴角，得意地说道：“看吧，比起梦月，师姐更在意我这个师妹！”

惜君捏了捏她的脸蛋，嗔道：“净说浑话！不跟你闹了，你这一打岔，月儿的头发到现在还没弄完呢。”

“怪我怪我。”毓灵笑嘻嘻说。

楼梦月坐回妆台前，惜君来到她身后，继续为她梳妆。

“师姐不管你爱的人是谁，有多少。”惜君转过头看着她，“我相信你有自己的判断，情投意合你们才走到一起。但我有句话要告诫你，眼前的人才是最值得珍惜的，你只是一个人，心就那么大，容不下太多人。”

“师姐，我知道的。”毓灵说，“也许在别人看来，我是个朝三暮四的女人，可我没有。太妃她是很好的女人，我们之所以能够走到一起，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师姐，你相信我么？”

“傻孩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师姐不信你信谁？”惜君瞪了她一眼，说，“我刚才也说了，我相信你的判断，我只希望你不要招惹不该招惹的人，以至于伤了对方的心。你拥有的已经够多够好了，维持现状是最好的。”

毓灵小声嘀咕：“我没想再要别的。”

惜君笑了笑，说：“这就好。”

毓灵看着镜中楼梦月的倒影，问：“用完早膳，你们和瑶琴她们一同出宫吗？”

惜君为楼梦月插上银钗，一边仔细观察位置是否对，一边说：“一起走吧，我想顺道去醉仙楼找一下云徽。”

“好，我叫华卿跟你们安排马车。”

从师姐这里出来，毓灵回到寝殿，问盈冰：“东西都准备好了么？”

先前毓灵叫盈冰去库房取九彩白金钗。

“准备好了，陛下。”

盈冰掀开盖在托盘上的黄缎，出现九个一模一样的盒子，毓灵打开其中一个，但见一支流光溢彩的银白色宝钗，钗头镶嵌着数颗水滴状的紫龙晶，一看就价值不菲。

九彩白金钗，是九支钗，分别镶嵌不同颜色的珍稀宝石。

把它们送给醉仙楼九位姑娘作为回礼是再合适不过的。

“真漂亮，”毓灵赞道，“带上它们，随我到东配殿。”

“是。”

转眼她们来到了东配殿，瑶琴等人已然梳洗完毕，毓灵尚未差人传她们用膳，她们便聚集在瑶琴睡的房间。

见毓灵走进来，她们起身行礼：“陛下万福。”

“快快请起，大家都坐吧。”

花盈将托盘放在炕桌。

毓灵和瑶琴随即坐在炕榻上，元棋和花盈坐在她们面前，三人静静地看着皇帝。

毓灵把托盘上的黄布取下，依次打开九个盒子，九种宝石，琳琅满目，皆是传世珍品，她们是天下第一的醉仙楼的姑娘，对金银珠宝并不陌生，所以，当她们辨认出似银非银、似金非金的材质时，不出意料地张大了双眼。

“这是九彩白金钗，分别镶嵌不同颜色的宝石，钗身是一样的，为白金打造，只是宝石的价值可能有些偏差，我不太懂这个。它们是送给各位姐姐的，算是我的回礼，瑶琴、元棋、花盈你们正好都在场，不妨先挑，其他的带回去，给没来的六位姐姐。”

瑶琴惊愕地说：“陛下，这些宝物价值连城，我们一介青楼女子，岂敢无故承受陛下这般厚赏，陛下……”

“同样的话说多了就没意思了，”毓灵说道，“昨晚，我邀请你们入席，你们不敢，我说亲自你请你们，你们才动，难不成瑶琴姐姐以为我的心意是假的么？”

“当然不是，陛下……”瑶琴咬了咬牙，索性豁出去了，抬起眼帘道，“灵儿，还是叫你灵儿比较顺口。”

毓灵灿然一笑，“这就对了，这里没有外人，就这样叫我！瑶琴姐姐。还有元棋姐姐，花盈姐姐，你们都过来，喜欢哪个挑哪个？虽然我知道你们情同姐妹，选哪个都一样，但是对颜色样式总是有偏好的，我想知道你们会选择什么。”

元棋和花盈愣了愣神，旋即异口同声道：“多谢陛下赏赐。”

“两位姐姐来这边。”毓灵起身给她们让开座位，好让她们仔细挑选。

花盈看了两眼，便相中了喜欢的，美眸闪闪发光，纤纤玉指拿起其中一支。

“我想要这支红色的！两位姐姐，你们觉得呢？”

看着花盈明媚的笑脸，瑶琴笑了笑，说道：“花盈性情如火，这红宝石正好衬你的气质。”

“嘻嘻……”花盈开心地笑着，选好自己的，开始为姐姐们张罗起来，“元棋，我觉得这支带黑碧玺的很衬你呢，神秘而优雅。”

元棋微微颔首：“既如此，我就拿这支吧。”

最后，瑶琴选择了黄玉髓白金钗。

她们的选择和毓灵心中所想分毫不差，每种宝石都完美的衬托她们的气质。

侍女过来说可以用膳了，毓灵便和她们一道去前殿用膳，送给她们的东西自有人帮她们拿到马车上。

十二月中旬，临近年关之际，白龙关陷落的消息传到京城，朝野震动。

谁也没想到挺住几十天昼夜不歇进攻的白龙关会突然之间在敌军攻势减缓时失陷，朝廷明明加派了援军、物资，白龙关后不远处就驻扎着六千天山军。

在做了这么多准备的前提下，白龙关还是没能守住。

而令人感到费解的是，守城将士竟无一人逃脱。

程忠嗣引兵救援却被打着帅旗的敌军主力杀得大败而逃，领着残兵退缩至武威城，陇右数十个州县成了契丹人砧板上的鱼肉。

武威城眼下只有一万多名守军，一旦被围，破城在朝夕之间。

程忠嗣向朝廷告急求援。

兄长生死不明，顾彤云连续几天以泪洗面，毓灵于心不忍，把她送到师姐那儿去了。

就在朝廷犹豫是否调集关中之兵驰援武威时，北方也出事了，云中告急的军报雪片般飞向紫极殿——耶律斥金前锋三万人马围攻云中，城内守军死伤惨重。

朝中能用的都是些老臣，裴骥、上官顺德、马文广、南宫望、张贺等等，这事情一急，操劳过度，好几个人都感染了风寒，却还硬挺着来面圣。

刘承安从大局出发，建议调集关中十五万人马赶赴朔方，以解云中之围，同时尽一切努力歼灭耶律斥金所部。

可这样一来，就意味着放弃陇右，将几十万百姓放入虎口。契丹和大楚结怨已久，这些百姓会落得个什么下场，可想而知。

而云中若不保，敌军将直取关中，京畿危矣。

毓灵决定采纳刘承安的建议，集结关中左右威卫、左右骁卫主力十五万人马进驻灵州，以左威卫大将军薛景为朔方道行军大总管统一调度，首要任务解除云中之围，并寻机歼灭耶律斥金的骑兵。

与此同时，由于关中主力外调，致使京城守备空虚，于是调集东南水军三万人满载粮食给养进京协防。

并命程忠嗣和张思礼率军保护陇右百姓入逃进玉门关，弃守武威，拒敌于玉门关外。

从战略的角度出发，放弃陇右是目前最合理的做法，朝廷没有足够的人马在防御北方战线的同时，和耶律天圣女的二十万大军交。

但在百姓们看来，陇右就是丢了，惶恐的阴霾笼罩在他们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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