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评判：绿林之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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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我要接受judgement！”

次日一早，挂着些许眼袋的天依坚定地向母亲艾丽表态着。

经过一晚与多人的交谈和他彻夜的思考，天依感觉到已经不是能再逃避的时候了。纵然心中有着不安和抵触，不论是害怕和昔日的挚友厮杀，还是讨厌作为天使的责任，但不前进的话，就永远只能停留在原地。通过之前伊芙的事他明白了，再怎么顺其自然，也要有稍稍努力一下的时候，当然拼命什么的他是最讨厌的了，所以在这仅存的上进心消失殆尽之前能走多少是多少。

“嗯，好，知道了。”艾丽在厨房中有节奏地切着什么，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喂喂，不吃惊吗？这可是我难得的自愿要努力一把啊！”

“嗯，当然吃惊了，你看，妈妈我大吃一惊了呢，好了快来帮忙准备一下餐具，马上要吃早饭了。”

天依面对这故意的一般捧读的回应，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垂下了双肩，只得乖乖地在桌子上摆放好餐具。

兴许是听到了声音，屋中的其他人也一个接一个地从楼上下来。

最早的是爱丽丝，她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是刚刚睡醒，无论是头发还是衣着都收拾得干净利落。唯一奇怪的是当天依为了修复兄妹关系主动上前打招呼时，却被像看到了脏东西一样瞪了一眼后无视掉了。

（怎么回事？再讨厌我也不至于这样吧。）

天依暗自疑惑着。

紧接着伊芙和打着呵欠的风也都坐好在饭桌旁。

“中西结合的早餐哦，食材都是人界进口的，大家尽管吃吧。”

而正当住客们都拿起筷子或勺子吃起早餐时，艾利又突然发话了。

“小天，年轻是很好，不过要注意适时适地哦。”

“我是自己决定要接受的，跟时间地点有什么关系。”

他端起冒着热气的豆浆吹了几下，咕咚地饮下一口。

“不，我是指昨天晚上啦。”

“什么？”

“那个，声音太大了，你们屋子里的。”艾丽边说着便一只手扶着脸颊带着不好意思的微笑看着天依和布伦达，“我是无所谓啦，可邻屋的小爱可能有些困扰呀。”

“噗！”还未咽下的豆浆被喷了出来。

“诶呀，不能浪费食物哦。”

天依瞬间明白了自己早上遭受白眼的原因，激动地站起来辩解道：“不对，那啥，我们一开始只是聊天，然后，对，一时兴起玩了一下枕头大战，就是这样，布伦达你也说点什么。”

实际上旁边布伦达的反应和天依基本一样，脸颊羞红拍案而起。

“没没没......没错，就是这样，因为吵架才弄出声响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好啦好啦，我明白的，年轻人嘛，先坐下来吃饭。”

艾丽带着和蔼的笑容劝说两人。

“根本不明白啊！”两人忍不住一块叫道。

最后无法说服艾丽的两人只得乖乖坐回位上，天依瞟了一眼爱丽丝，对方不理会吵闹的三人，一直是低头吃着米粥，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小爱，”艾丽咬了一口涂着草莓酱的面包，突然向爱丽丝说道，“小天决定接受judgement了，你来带他去吧。”

一直低头不语的爱丽丝听到话后吃惊地抬起头，手中滑落的瓷勺碰到碗边发出“当”的声响。

“竟然接受……不对，为什么要我来？”这次换她气愤地站了起来。

“你们就不能好好吃饭吗，难得我准备的这么仔细，”艾丽碎碎念着，“我因为公事要去一趟木星天的大书库，又没有别人可以拜托，所以只能拜托你了。”

“唔……好吧。”

爱丽丝从不违抗母亲的命令，即使很不情愿，也只是闷在心里。

她一口气喝完剩下的粥，收拾好碗筷离开餐桌。

“唉，这孩子。”艾丽摇了摇头。

“破裂的关系不可能一时半会修复好的啦。”

天依一脸淡定地啃着手中的葱油饼。

“用筷子吃，你这当哥哥的可真是不紧不慢啊。”

“路漫漫其修远兮，一点点地来吧，话说老妈还是这么爱吃甜的呀，会发胖哦。”

“天使不会发胖的。”

“不早就不是了吗……”

此时始终被晒在一边的伊芙因为在人界是使用刀叉来吃饭的，所以正在研究着眼前两根细长的木棒应当怎如何使用，最后庞大的创世者知识也帮不了她，只得效仿天依用手来吃了。

（二）

午饭前艾丽就提着一个不大的纸袋匆匆出了门，天依等人则跟随着爱丽丝在附近一家餐馆吃了些不知道是什么但味道不错的东西后，回到了加百列城之中。

与天依等人不同，爱丽丝的着装是天使的轻铠，底色淡蓝的金属在行走间不时发出声响，腰间的佩剑更为这位少女增添了一份威严，来往的行人见到她时甚至偶尔会颔首致敬。

不过与来时相比，街道上看似旅者的行人少了许多，甚至显得有些荒凉，其原因就是炎林所讲过的运输要物而暂时封闭了塌陷点，外来的客流量可以说几乎没有。

“到底要运什么东西要这样大动干戈啊？”布伦达望着周围少量的行人问道。

“仅仅是为了一本书哦。”回答她的是突然出现的丹尼斯。“奇遇啊，没想到在这还能碰到你们。”

丹尼斯和一名一身西装的板正男子出现在他们眼前，男子真实的年龄应该不到三十，但散发的饱经沧桑的气息和清瘦的面孔都让他显得更为成熟一些。丹尼斯和这个人说了几句话后，那人微笑地向天依他们轻鞠一躬，便转身离开。

“那人是？”天依问。

“工作上的朋友，比我年长几岁，别看他这样，他也是guardian学院毕业的哦，专业好像是……”

“所谓的仅仅一本书是什么样的书？”被勾起好奇心的布伦达迫不及待地打断了丹尼斯。

“嗯，这我也不是非常清楚了，只知道是为了两族的友好，天族联盟借给人类当作信物，并且允许展览一段时间的古书吧，具体内容比起问我，问那边的天使大人更恰当哦。”

布伦达的目光转向了爱丽丝，她稍微一蹙眉头，思考了一会。

“告诉你们这些人类倒也无妨，竖起耳朵听好吧。”

语言中得有些挑衅意味，不过既然有求于人，布伦达也不好多说什么，况且她本就是竖起耳朵在听的。

“这本书本身没有名字，因为它由创世者撰写，记载了一切源的本质的神圣的文书，无法用一个词汇概括其中的内容，所以没有名字。”

“就这样一本书就能记录一切？”

“听我说完。这本书的记录方式和常识上单纯的文字记录方式不同，它将每一种技术或者说定义浓缩为一个具有巨大信息量的符号，每一个符号蕴含的信息量或者说源都非常大。当然能够解读这种符号的人只有智天使中的寥寥几人而已。”

“就像数据加密压缩一样，首先需要解码，也就是钥匙吗……”丹尼斯意外地很认真在听，并且自言自语着什么。

“既然一般人都看不懂为什么还运输得这么谨慎，会有人偷它吗？”天依问。

“天使这边有可以解读的不代表泰拉族就没有，而且里面的知识过于危险，在天族联盟内部也是几乎永久封禁的。毕竟我们对于源的用法不过是表面上的模仿，没有人能真正参透其中的奥秘。”

（说不定身边就有那么一个可以解读人。）

天依瞥了一眼伊芙。

“你能看懂那本书吗。”天依小声问她。

“创世者只负责各自份内的意义，其他创世者的文字我不一定可以理解。”

“喂！窃窃私语什么呢，你可不要打什么坏主意，负责运送文书的可是我加百列的部队，在此将你就地正法也不是不行。”

爱丽丝故意把手塔在了腰间的剑柄上以示恐吓。

“呦呦，加百列大人真可怕，我可不敢做这种事情。”

天依则反击一般用轻浮的态度回敬她。

“你在小瞧我吗？”

“你就是比我小好不好。”

“想打架吗！”

“我可没兴趣和女生打架，何况还是我可·爱·的·妹妹大人。”

眼看爱丽丝的怒气直线上涨，天依却仍是毫不客气地与她斗嘴。

“好了好了，两位不要摆出这么可怕的表情，话说你们要去哪里？”丹尼斯试图岔开话题。

“对呀，记得是叫祭坛还是天坛什么的，我们还是抓紧忙完正事吧。”布伦达打着圆场。

“是天使祭坛。”

爱丽丝纠正了一下她的说法，“哼”了一声便转身离去，众人也急忙跟在后边。

“我说天依啊，你不是要跟妹妹修复关系吗？怎么先开始吵架了。”布伦达压低声音问道。

“吵架总比不说话好，争吵也是一种交流的方式，正所谓不打不相识，我只是以此为突破口消除我和爱丽丝的隔阂而已。”

“唔~你脑瓜也不笨嘛，我还以为小天是一时冲动呢。”

“我可是一直冷静的，再说了，那个哥哥会和自己可爱的妹妹真吵架。”

“莫非你是个妹控？”

“信不信我把你硬盘里的东西发到你未来的女友那里去？话说丹尼斯你怎么也跟着来了。”

“唉，未来时什么的也太伤人了吧，我只是无心去找罢了!”丹尼斯似乎更在意前半句，“你们看起来要去做什么有趣的事，我当然要跟着去凑一凑热闹了。”

“随便你吧。”

“跟好了，要传送了。”爱丽丝突然停下，背对着他们说。

“咦，什么？”

他们谈话间已经进入了一个圆顶的亭子，或者说是爱丽丝口中的传送出发点。她连招呼都没打，在按下了墙壁上的一个发光的按键后，一阵白色的光由脚底包裹住他们的全身，随后是如同之前通过塌陷点时一样的悬浮感，待到光芒散去，眼前又是一片新的景色。

“到了。”爱丽丝宣布。

高耸入云的建筑群，上下纵横的旋梯与轨道，全副武装的天使巡逻队无死角地巡视着。

这座城市就是天族联盟的心脏，原动天。

原动天的主要机能就是处理重要的信息，从军队指挥，到天使的分配，或者资源的流向，无论是政务，商务，军务或其他的一切重要事务，此处都拥有最高决定权。相对的，这座城市几乎没有一般居民，基础设施也没有必要，工作人员都是通过爱丽丝使用的传送门来回穿梭的，常驻于此的只有守备的天使而已。

不过天依他们的目的地不在城市之中，虽然布伦达明显地还没有看够，他们就在爱丽丝的带领下很快走出了城市，与加百列城不同，原动天没有被城墙包围，不过高楼大厦与空旷平地的分界线就是这座城市的自然边界。

而走出城市不用几分钟，几乎与原动天相连，但外表上又格格不入的地方，就是一行人的目的地，一个巨大的遗迹。

遗迹中所有的石柱都早已残缺不全，唯有一座不知何种材料的巨像完好无损。巨像看起来雕刻的是一个年轻的男性天使，铠甲与佩剑都透露着一阵古风的气息，而最为引人注目的，是背后三对巨大的羽翼，单单立于这座不动的巨像之前，其给人的威压也无法言喻。

“这是，米迦勒吗？”布伦达问。

“不，最高位的炽天使大人们也只有两双羽翼，这座石像雕刻的是天使的创造者，是一位创世者。”爱丽丝望着石像，右掌放在心脏的位置，轻轻低头致敬。

“名字呢？”天依也做出同样的动作后问。

“失传了。”

爱丽丝回答完，绕开石像向遗迹深处走去。

天依盯着眼前的创世者石像想了一会，总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充斥于心。他刚要去询问伊芙些问题时，发现少女双手握在一起，双眼紧闭，似乎在祈祷着，那样柔和的表情天依从未见过，更不忍心去打扰。

巨像后方是一个人工的洞窟，墙壁上整齐排列着发出明亮白光的水晶，道路显得尤其明亮，一眼就可以看到一扇巨大的门将一般人拒之门外。

“就是这里，接下来受试者自己进入就可以了。”

“没有什么需要嘱咐一下吗？像‘考试顺利’什么之类的。”

“那里是开门的装置，把手放在上面。”爱丽丝无视了天依。

天依乖乖地把手放在了指示的地方，五指指尖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

“这是检验你将要继承的天使，通过血液。”

沉重的大门向内缓缓打开了，一股透心的

“冷气”扑面而来，但并不是让人发出冷战的那种。

漆黑的洞口不断漏出“冰冷”的源，并不是体现在体感上的温度，而是连旁边的布伦达和丹尼斯都可以感受到的，各种繁复，纠葛的源，更不用说天依这个创世者。

他不由得紧紧握住了双拳。

“不……不用这么紧张啦，只是个测验对不对，就像面试一样。”布伦达强作镇定地拍拍他的肩膀，让天依放松下来。

“这是把继承对象曾经参加过的战斗重演的试练，你的任务就是完成当时那人所做的事就可以。”

“但我又不知道那时他做了什么，著名的战役还好，一般的话不可能完全重演的吧。”

“见敌便杀，”爱丽丝不容分说地道出这个词，“就这么简单，还是说你怕了？”

天依叹了口气，虽然心里还是没有底，但也只好硬着头皮进去了。

“嘿，小天加油。”

“通不过也没关系，天依只做我们的小队长就够了哦。”

“加油。”

丹尼斯，布伦达，甚至是伊芙都在为天依打起，唯独爱丽丝把头偏向一侧，一言不发。

“我去去就回。”

天依进入门的另一侧，入口开始被封闭起来。

“你即将看到的既是幻像又不是，不能保证不会有危险。”在门完全关闭之前，爱丽丝突然开口了。

“你在担心我吗？”

爱丽丝没有回答，随着一声震耳的巨响，天依与外边的世界彻底隔绝，昏暗亮光的引导下，他朝着更深处走去。

（三）

洞穴的内部比天依预想的要庞大许多，抬头望去，半圆的穹顶是星座般的点与线构成的宇宙，仿佛没有尽头。相对的，照明则弱了许多，但阴暗之处却不阴森，给人的幽深感反而可以让心情变得平和一些。

真正扰乱人心的，是此处过于浓稠的源，天依甚至猜想即使不是创世者也可以感觉到此处源的流动。若说人界的源是空气，无形无体，需要经过浓缩才可以利用；那么神界就是水，有体而无形，需要加以固定；而这里就像是泥沙，一举一动反需要将其推开，轻轻一握就可以具有实体。那厚重的门恐怕就是为了防止这样浓缩的源泄露吧，天依想到。

“这是……”

他的眼前出现一些飘忽不定的蓝雾，下意识地伸手去触碰其中之一，但指尖就这么穿过气团。没有任何触觉上的感受，一些交错的情感却涌入心中。悲伤，痛恨，满足，惋惜，期待……虽然很淡，天依也真切地感受到了。

顷刻间，越来越多的蓝雾从地面升起，逐渐充满了整个房间。天依的视野完全被这些雾挡住，向上也不见了顶部的星光，向下连双脚都看不清。天依小心翼翼地向前迈出一步，脚下竟传来青草的触感，他刻意退回原地，俯身检查着本应是坚硬岩石的地面。

“是草地，看来终于能开始了。”

大雾散去，阴影现出实体，天依警戒着周围，因为他不清楚将会出现怎样的敌人。

雾彻底散去，天依已经置身于一个茂密的丛林之中。明亮的阳光，真实的触感，还有掺杂湿润土味的清新得难以置信的空气，他无法想象这一切只不过是幻象。

天依暂且把惊讶放在一边，专心应对试炼，先攀爬到一棵最高的树上，从树冠密集的树叶间尽量隐蔽地瞭望地形，侦察敌情。

“天呐，这是什么地方。”

天依视线所及之处皆是高大的灌木，绿色的地面与蓝色的天空在水平线上相接，俨然是一片原始森林的景象。

“看来我是被一个老牌天使大人选上了啊。”

天依对于哪位天使在原始森林里有过战斗完全没有映像，而且别说是侦查，这种情况下连地面都看不到。

总之只能凭直觉的了，天依想着。

这时他终于看到清一色的绿叶中有一片空缺，那应该不是无缘无故产生的，他决定先去那里看看。

天依凭借着灵活的身手在错综粗壮的树枝上移动着，不一会就到达了目的地。

刚才他所看到的空缺，是一片树木被伐去的空地，这片空地中央有一座古朴的木屋，从树林到木屋约莫有二十米的距离，中途没有任何遮蔽物。

“该怎么办呢……”天依自言自语着。

自己并不清楚敌人是否就在这座木屋之中，想勘察的话就必须穿过这片空地。

普通的话他会选择掩护加诱饵之类的作战，不过这次只有自己一个人，所以基本没有什么战术可言。

一番绞尽脑汁之后，烦躁难耐的天依有些自暴自弃了。

“啊~烦死了，不管了，反正不过是个考试嘛。”他脑海里又浮现了爱丽丝的警告。“呀，估计她也就是吓吓我吧，考个试怎么可能出人命什么的，啊哈哈……”

天依干咽了一口唾沫，从树上慢慢下来，在灌木丛中守望着木屋内部的情况，只是屋内光线太暗，实在看不清内部的细节。

“嗯，至少没有活物的痕迹。”

天依一边说着不知是不是自我安慰的话，一边从隐蔽物中窜出，尽量选择木屋窗口的死角接近，一口气跑完了体感上很长的20米。

运动与紧张让他的心跳骤然加速，不间断的“噗通”声从身体内部响着。天依深调整着呼吸，从窗口一侧小心翼翼地向屋里扫视着：空无一人。

“唉，和傻瓜一样。”

高度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他绕到正门，轻轻推开一条缝隙，再次确认没有危险后才进入了屋内。

木屋内部的摆设只有一张床，一套桌椅，和一个类似于写字台兼储物柜的木制家具。桌子上还有一卷白色的纱布和一碗捣好的闻起来像草药的糊状物，看起来有人刚刚在这里包扎过伤口的样子。

“莫非是那个天使……”

仅仅是一瞬，在天依思索着这些物品意味着什么的时候，窗外仿佛超音速导弹突破音障的一声巨响传入他的耳中，长久以来养成的直觉让他反射性地破窗跳了出去，身后猛烈的爆炸证明了他判断的正确性。

携带着火焰的热风将天依吹出数米远，背部感受到的灼烧和落地后身体多处擦伤的刺痛切实地让他相信了爱丽丝说过的话。

（这场试炼，非常危险……）

一不小心可能会丢掉性命，这样的想法浮现在脑海之中。

逃出火浪的天依没有再像之前那样松一口气，他迅速跳进树林的掩护中，分析着周围的情况，警戒敌人下一波攻击。

木屋已经完全看不出其本来的面貌，熊熊火焰中只剩下碳化的框架摇摇欲坠。

“真是毫不留情啊。”

天依看着手心的擦伤，这伤痕可不是虚假的，哪怕周围的一切只是由源构成的伪物，他所受到的伤害却是真实的，如果刚刚没有及时逃脱的话，恐怕自己早化为灰烬了。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飘”在废墟的上空。与普通天使一样拥有一双巨大的羽翼，然而被染上了截然不同的颜色，将一切光亮都吸尽的漆黑。

“堕天使。”天依道出了他们的称谓。

堕天使曾经也是象征光明的天族联盟护卫者，但或许被欲望缠身，或许触犯禁忌而被流放，甚至又不乏有擅自脱离了天族联盟的。自己与这群堕落者还真是有着不解之缘，他想着，不过此时首要的是解决眼前的敌人。

堕天使有两名，脸的上半部分被面具遮住，护甲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机关，武器分别是一柄等身大的长弓和一支长矛。

（之前的攻击是那个弓箭手的攻击吗，真是可怕的攻击力。）

实际上天依最先想到的是三十六计，走为上，但他不知道除了完成使命还有什么别的结束试练的方法，逃跑恐怕是没有可能的。

所以即使有风险巨大也只能孤注一掷。

天依深吸一口气，用尽全力向丛林深处冲刺。突然的动静吸引了两个堕天使的注意力，两个黑色的身影从天空俯冲而下，进入了树林之中。然而因为枝条藤蔓的阻挡，进入丛林后的他们不得不降落在地面上追寻天依的痕迹。

手持长矛的走在前面，戒备着周围向前移动，另一个则环视着高处，防备来自上方的偷袭。

不过天依既不在前方也不在高处，他从两人正后方的草丛中窜出，一跃钻突入弓箭手的怀中，在对手架起防御前，早已凝聚好的短刀一记上挑撕裂了他的的铠甲，刀尖带出的鲜血溅落在旁边的绿叶上，利刃再次袭向他时被另一名堕天使的长矛挡下。

天依转而将刀挥砍向他，接连不断的攻击下堕天使无法反击，只能一味的防护，而且无空隙的进攻中天依主动缩短着与对手间的距离，这样长矛的攻击长度反而成为了劣势。

正当天依把对手纳入到自己的有效供给范围之时，不断退后的堕天使突然稳住脚跟，猛力横扫出长矛，打断了天依连续的攻击。

“疾风，”堕天使的矛周围刮起了旋风，“压缩，”气流被吸引一般全都凝聚向枪间的一点，周围的源开始异常的凝聚。感觉到危险的天依一口气冲到他面前，想要打断他的招数，只是为时已晚。“释放！”堕天使将长矛刺向地面，高度压缩的空气瞬间爆破，烈风形成无数剃刀撕裂着天依的身体，爆炸的余波将他吹飞，直到撞上树干才停下来。

一股铁锈的味道从喉咙涌上，天依抹去嘴边淌下的鲜血，努力起身向隐蔽的地方移动。那名堕天使并没有马上追来，这样看他应当也相应的受到了不小的伤害，毕竟那个爆炸是范围性的。

天依感到意识稍有些模糊，他用力甩甩头，保持头脑处在清醒的状态。

好在情况对自己比较有利，天依分析着目前占有的优势。一开始的行动就是为了将两个堕天使引入树林刻意做的，目的是限制他们的飞行能力，并且纵横交错的枝干可以干扰弓箭的准确度。事先勘察好了丛林复杂的地形也让天依占据了地利，再者他们的武器都不适合应在密林中作战，依靠这些天依能够通过突袭来击败两人。

”说来这些堕天使没有护盾啊.....“

（第三次世界大战时的天使与堕天使每个个体都带有护盾，据说很早的时候护盾普遍化了，那么次试练发生的时间难道更早？）

正思索着，天依再次听到了那个毛骨悚然的箭矢声。他立即准备回避，但爆炸声传来的方向离他还有相当一段距离。

“弓手还在，看来伤口太浅了，不过只是胡乱发射吗。”

堕天使并不能准确掌握天依的位置，只能凭借刚刚他被吹飞的方向估测。不过连位置都不知道就干发射弓箭，看来对方也是病急乱投医了吧。

第一箭过后，紧接着第二，第三……爆炸接连不断，不过一个都没有擦到目标。天依以防万一登攀到较高的地方，准备从上空接近胡乱攻击的目标。

“哼哼，射的越来越频繁了，看来是变得焦躁了呢，这样就趁他没力气的时候……”

天依的如意算盘打得太过简单了，直至下一发攻击从他的正下方窜过时，他才明白对方并不是随意射击的。

这根本算不上是弓箭，甚至不是那种命中后爆开的弹头，而是完全的一团火球，拖着燃烧的尾巴，把阻挡之物燃烧殆尽，直至命中目标，用瞬间的高温蒸发一切，无论是威力还是范围都不是天依曾遇到的那个军国人西戈里的本能可相提并论的。

火焰飞过，天依所在的树的主干眨眼间消失，连带着周围的树也开始倒下。他在侧倒的树枝间穿梭，最终翻滚着落到地上。眼前这条燃火道路的一头是攻击的发出者，他发现了天依，嘴角像是诉说着“发现你了”一样微微一笑，再次来开弓弦，在两手上分别出现了火焰，并向中间延伸连成箭的形状，右手放开弦的霎那，火焰之矢带着撕裂空气的尖锐声音向天依袭来。

天依急忙闪躲，这次火焰就在他身旁的位置炸裂开来，高温的飓风灼伤了他的后背。一种讨厌的焦味传入鼻孔，他不敢去想是什么的味道，连滚带爬躲到了树的后边。

“这次真的糟糕了。”

天依感叹着，尽量不去在意身上灼伤传来的剧痛与麻痹感，寻找着至少能保命的方案。

之前与那个西戈里战斗时也是掩体无效的状态，但至少他的攻击有距离限制，威力也没这么骇人。而且因为原理不同靠源也读不出攻击的轨道，唯一的办法就是暂时藏起来让他失去目标。

（这种威力的射击总不可能无限地使用吧。）

天依不顾身上的剧痛，起身向与弓箭的攻击垂直的方向跑着，想着能快速远离堕天使用火焰开出的视野。但没几步，他发现前方的树林正冒着浓烟，拨开最后一层树叶时，他终于真正的意识到对手是一个怎样的存在了。

天依此时所在的这个树林，完全成为了一座孤岛，堕天使以最后一次看见他的方向，制作了扇形的包围圈，从天依再快也不可能到达的两个侧边开始，用火焰削减着树林的范围。现在除了中间的一小块扇形，两边都成了一片焦土，只要一出来就会成为标靶。

“竟然为了对付我要清空整片树林，哈哈，这个时代还没有环境保护委员会啊……”

天依彻底绝望了，自顾自地说着不明所以的话。

后方再次穿来爆炸声。

“还在缩小范围啊。”

天依面临着三种选择：在完全暴露之前，接近堕天使殊死一搏；赌一赌弓箭的射击范围，向反方向逃跑；原地不动或者冲出树林，总之无异于自杀。

“总不能无动于衷，虽说殊死一搏也不适合我，要不赌一把试试？”

也许是压力过大，他开始自己与自己说话了。

然而此时攻击却莫名其妙的停了下来，他侧耳听着，等了一段时间，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怎么回事，到这个地步放弃了吗？”

天依悄悄从林地边缘探出头，发现那两人还在那里，不过没有任何要攻击的动作。

“累了吗？还是……不管怎么样，这是唯一的机会了。”

他试着在手中凝聚源，明亮的光斑形成了一柄剑的轮廓，色彩有些忽明忽暗，总归还能使用。

“嗯？”

正当天依要移动时，他觉察到周围的源似乎有些异常，有什么东西在和那两个堕天使相反的方向接近。他迅速爬到高处，瞭望着不寻常气息传来的方向。

“天呐，”天依的露出绝望的笑容，“这真的是单人任务吗……”

原本绿色的视野本一片黑色所覆盖，天空都被染成灰暗的颜色，敌人的数量用铺天盖地来形容在恰当不过了。

飞龙，魔兽，堕天使......泰拉族简直像倾巢而出一样，这个丛林被留成扇形的目的之一恐怕也是为了方便搜索吧。

“我到底摊上了哪个大人物啊~”

天依忍不住喊了出来，没有力气的身体瘫坐在树枝上，空虚地望着天空。

“可恶啊，难道我要丧命于此了吗，所以说我讨厌麻烦的考试啊，这不都考出人命了吗！我命中注定不能努力啊，一努力真的会死啊……都怪爱丽丝，进来之前不告诉我点什么……话说我不就是来探个亲顺便送点东西吗，怎么会变成这样子……诶，好烦，不干了，放弃了~”

天依像个小孩子一样胡乱发起脾气，任性地大喊着，不过恐怕敌人不怎么听得懂他在说什么吧。

”唉，我还真是逊毙了。“少年挖苦着自己。

爱丽丝面对试练时也是这样的吗？天依想象着。他实在想象不出那个当初不怎么爱说话的女孩是怎么和这样的敌人战斗的，到底抱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态，要付出多大的努力，下定多大的决心，才可以成为现在的她的模样。

”这可不行啊。“遍体鳞伤的少年站了起来，”如果没有我爱丽丝会变什么样子，我可不能放着她不管。“

天依用尽最后的力量，凝聚出一把蓝色的光之短剑。

”我还有不得不做的事情。“

（四）

“我说，是不是太长了点？”耐不住性子的布伦达问道。

“着急的不只是你，但我们能做的只有静静等待了。”

实际上还有人远比你更急，不过丹尼斯没把这话说出口，因为那个人似乎不想让别人看出来的样子。

爱丽丝倚靠在一旁的石柱上，微闭双眼，抱住胳膊，看上去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但她的握住手臂的力度过大以至于指尖泛起白晕，以及合上双目来掩饰的紧皱的眉头，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布伦达把天依和他妹妹的事告诉了丹尼斯，而他则认为爱丽丝绝不可能从心里讨厌天依，虽然嘴上不说，不过面对时隔多年才相见的哥哥应当是积攒了不少话语，恐怕正是因为太多才不知从何开口吧，他是这样猜测的。

“家人可是无可替代的。”丹尼斯呢喃着。

“什么？”

“没事啦。”

“哼~”布伦达怀疑地看着丹尼斯，但也没再追问，转而向伊芙搭话。“小伊伊倒是很沉住气的样子，这么相信他吗？”

“小伊伊……”伊芙重复着这个新称谓，不是很讨厌的样子。“我能感觉到他的存在。”

“诶~这么厉害，这莫非也是创世者的……”

“吆！这还真是心有灵犀啊！”丹尼斯突然提高音量打断了布伦达，并按住她的头低声说，“不是说了创世者的事暂时保密了吗！”

布伦达这才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了嘴，偷偷瞄了一眼爱丽丝，这位天使还是紧闭双眼，没有任何动静，她才稍稍放下了心。

这时紧闭的大门发出了声响，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石门缓缓打开，一个众人熟知的身影伴随着脚步声显现了。

“久......等了。”天依扶着墙壁有气无力地打着招呼，往前艰难地走了几步，随即疲惫的身体向前倒下去。

“没事吧！”布伦达第一个冲上来扶住他，接触到天依滚烫的身体时吓了一跳。“好严重的烧伤……”

“结果如何？”爱丽丝径直问道，没有理会布伦达生气的眼神。

天依竖起大拇指，一脸得意地说：“完，败！”

“哼，我就知道会这样，本来一般就不会有人一次就能通过评判的试练，这次不行就下次……”

“喂！这是对重伤者该说的话吗？”布伦达终于忍无可忍，与爱丽丝面对面对峙。

“受伤是力量不足的证明，而且无论是天使，还是你们所谓的guardian，一旦踏上战场，除了胜利没有任何有意义的东西，多余的感情或关心是没有必要的，我们肩负的是一个种族的存亡，为此献身牺牲也在所不辞。还是说你们根本没有这种觉悟？”

布伦达一时无法反驳她的话，但怒火仍没有一丝减退，眼看马上就要爆发。丹尼斯见势不妙立即上前劝说，不料被抢先一步。

“甘愿牺牲，你是认真的？”

天依勉强地支撑起虚弱的身体，走到布伦达的前面，盯着爱丽丝的眼睛问着。

“是……是又怎样，我说的有错吗？”

“没错，倒不如说太正确了，但是，正确的东西正会因其华丽的外表让人做出错的决断。无论是为国家、种族、还是仅仅说为了正义牺牲，这些行为都是正确的，的确无可非议，只是牺牲之前，你是不是太小看一个生命的意义了？”

“一个人的性命和无数人的存亡比起来是渺小的，有些牺牲是有……”爱丽丝说到这里突然卡住，接下来的话她无法说出口。

“有必要的？”天依说出了她未说完的话语。

爱丽丝低下头，慢慢地摇着，以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和天依一起念着：“没有任何牺牲是有必要的。”

“这是老妈经常挂在嘴边的话，我想记忆力这么好的爱丽丝绝对不会忘记。生命价值没有多少大小之分，牺牲小众造福大众不过是利益得失上权衡后万不得已的结果，没有谁能要求一个人去牺牲，或指责一个人不去牺牲，生命是属于自己的，连自己的生命都把握不住的人还能抓得住什么？“

少年轻轻拍着妹妹的肩膀。

”所以别再把献身牺牲什么的挂在嘴边，不要轻视自己的存在，爱丽丝对我，还有很多人都是不可或缺的。”

爱丽丝轻轻颔首，天依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

半响爱丽丝都没有说话，但突然像意识到什么一般，猛地挡开天依的手，并顺势来了一记腹拳。

“你你你，你干什么！”

“爱丽丝你......你们怎么都喜欢这一招，我可是重伤员啊……”天依痛苦地呻吟着。

一旁的布伦达和丹尼斯苦笑着，上前一人一边架起天依的肩膀。

“这里是天使的指挥中心，周围总有个医院之类的地方吧？”丹尼斯问爱丽丝。

“有是有，不过就让这家伙自生自灭好了。”

“诶诶诶！？”

正当天依不满地喊着的时候，爱丽丝的护手闪烁着光亮，她在上面轻击几下，空中便浮现出一些奇怪的文字。

浏览过这些文字后，她的表情显得有些为难。

“我这边有些紧急的事情要立刻离开，哥……这家伙的疗伤怎么办呢……”

“交给我。”伊芙说道。

“你会用源治疗？”爱丽丝打量着眼前这个少女。

“准确的来说是收集源然后输送给本体不通过大脑的直接操作而让系统性的本能反应来让创世者……”

“好好，交给这个孩子就可以了，您就放心大胆地去吧！”天依冲上来捂住伊芙还在继续张合的嘴，慌忙说着。

“唔……那就交给你了，完事后我会联系你的。”说完爱丽丝又盯着伊芙看了一会，就以极快的速度升上空中消失于天际。

“诶~怎么没见她变出翅膀？”布伦达望着爱丽丝身影消失的地方问道。

“翅膀只是一个身份的象征罢了，没什么实际的意义，就和制服一样，恐怕也就在工作的时候会显现吧。”天依把仅存的像破布一样的上衣脱下来，让伊芙治疗着伤口，布伦达则“呀”地一声转过身去。

“唉，像这样的经历还要再来一次，不对，可能不知道要多少次呢。”天依想到还要进行如此艰苦的战斗，无力地抱怨着。

“这么严重？”伊芙观察着他身上的伤口，把手指抵在烧伤的上方。

“痛！”天依被正在治疗的创世者少女命令说不要乱动，只得忍住。“这种战斗，一生体验一次就够了。”

不过那家伙体验过多少次呢，那个他所继承的天使。

天依望着无限延伸的天空，漫无目的地想着。

（五）

在伊芙的治疗下，天依的身上连一点烧伤的痕迹都没有遗留。面对如此惊异的效果，天依表示了“如果能普及就好了”的看法，不过答案肯定是否定的，毕竟是只适用于创世者的方法。

“不过爱丽丝这家伙，到底有什么急事，把亲哥哥扔下就走了。”

天依站在加百列城东部的传送亭旁，抱怨着妹妹不够关心自己，而且他在这里的原因实际上也与爱丽丝有关。

“去接接你妹妹吧。”母亲艾丽对着因为人生地不熟千辛万苦才回到家中的天依说。

“我想她自己飞的话更快吧。”他没太在意母亲的话，在门口换着鞋子。

艾丽走到背对着她的天依身后，靠近他的耳边。

“去，接，她。”

一股电流从天依的脊背游走开，潜意识告诉他不听话就会有生命危险，于是立即穿好了刚要脱下的鞋子。

“遵命！”天依一边喊着一边像脱兔般奔出门外。

不当大天使的老妈还是这么可怕啊，他回想起当时的情形在心里感叹。

随着光芒一次又一次的闪耀又消逝，一排亭子间的人流往来不断，因为现在是天族联盟“下班”的时间，各种不同的人去往不同的目的地，通过这个传送亭。看上去有点像公交车或者地铁，不过只有发车站和终点站，毕竟两个不同地域的亭子之间是一一对应的。

“为什么不设置成随意传送呢……”

“因为那样效率太低了。”正当天依愣神的时候，爱丽丝已经到了，“可以随意设置目的地的话目的不同就要等下一次，一次性能够传送的人太少，而且顺序也不好确定，另外那样也需要大量建立传送点来形成交通网络，所以就成了定点传送的形式，无法直达的话中途更换就可以了。”

“喔，真的和公交车一样，还可以换站。”

爱丽丝完全不明白天依在说什么，转而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啊，就是，那个，来接你？”天依没找到适当的理由就直说了。

“为什么是疑问语气……”

“老妈要挟……要求的。”

“嗯，我猜也是，你这家伙怎么可能主动来接我。”

“我说，不管怎么说我还是来了耶，还有不要老这家伙这家伙地叫我，我可是有名字，不叫哥就算了，好得叫我天依。”

“想让我承认你是兄长还早了一百万年呢。”说着爱丽丝做了个鬼脸。

“既然你这么说了，在我这次走之前一定要让你承认。”天依也不打算示弱。

“哦~我拭目以待。”

说完两人对视了一会，忽然一起笑起来。

“像这样的吵嘴，有多久没有了。”爱丽丝擦着笑出的眼泪问天依。

“咦，最近不是一直在吵吗？“天依装傻着，被爱丽丝拧了一下脸后才改口，”很久了吧，从我去人界之后就没有过了，话说我们以前吵过架吗？”

爱丽丝扶着嘴角回想了一小会，回答：“有啊，不过好像是些为微不足道的事情发生的小斗嘴。”

“像是玩具该谁玩了之类的？”

“别闹了，时候不早了，快点走吧。”

爱丽丝催促着天依，他也收起嘻笑，两人一起走出了城市。

正如爱丽丝所说的，天空已经逐渐染上了紫色，走出城后行人骤然少了下来。微凉的风吹过的小路上，最后只剩下不声不响地走着的两个人。

“感觉你和早上很不一样啊。”认为气氛过于奇怪的天依打破了沉默。

“有吗，我觉得自己对你的看法没有改变，一直很糟糕。”

“糟糕......这好像是没错，不过态度有很大转变了，至少用词上轻了不少，换作不久前的话可不仅仅是用糟糕这种词来形容我了。”

“莫非你喜欢那个。”爱丽丝摆出一副明显在说“好恶心”的表情。

“怎么可能！”

“开玩笑啦，我想可能是因为有点累了。”

“是吗，到底出什么事了，这么着急？”

“没什么，天使内部的事情。”爱丽丝似乎不方便说出实情，看出来的天依也没再追问。

“不说这个了，实际上，我一直，怎么说呢，很好奇一件事情。”爱丽丝看上去有些难以启齿的感觉，不自觉地挠着脸颊。

“什么？”

“你是怎么从judgement……不是，试炼最后怎么结束的，你不是说没能打败敌人吗？”

“你是说那个啊，其实我也不清楚，那时真的是完败了，不管从哪方面说，我当时甚至还自暴自弃了一通，不过最后抱着殊死一搏的念头冲上去的时候，敌人就这么消失了，回过神来已经回到遗迹里了。说来还真是危险呐，要不是突然结束恐怕我已经……”

“对不起！”爱丽丝突然深深地地下了头，向天依道歉。

天依被高傲的妹妹做出这样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说：“没事啦，就像你说的，失败是力量的不足……”

“不是，”爱丽丝没有抬起平日高昂的头。“是我的错，因为是时隔很久的重逢，我本来也打算和天依好好说话的，但不知为什么，从见面的那一刻起我就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一直以来我都觉得有责任完成三人未能实现的愿望，不停地努力，不停地战斗，放弃多余的一切，包括家人的情感，所有的一切，所以，我没有资格得到天依的原谅。”

“笨蛋。刚见面的时的事情我早就不在意了，毕竟是我让你不得不独自承担这一切的，挨骂是理所应当的。”

“所以说不是那个啦，”爱丽丝又踌躇了一下，抬起了头，终于说出了实话。“就是，那个……脱离方法，我忘说了。”

“什么？”天依不是很明白她的意思。

“judgement的脱离方法啊，如果不明确说出放弃投降之类的话知道受试者死亡为止试炼都会继续的！”

“诶……什么！！这么重要的问题怎么现在才说，我可是差点死掉了！”

“我这不是在道歉吗！而且还不都是因为你路上总和我吵架，害我错过了说的时机，最后都忘掉了不是吗，这是自作自受！”

“怪我吗！”

两人歇斯底里地面对面喊着，寂静的道路上唯有这两个声音在回荡，发现此事的二人出于公共道德停止了吵闹。

“因为这个我可是担心死了……”爱丽丝轻轻呢喃着。

“你说什么？”

“没~事~”她故意拖长声调回答，看着天依疑问的模样，想起了后日的安排。“对了，我明天有事，天依自己去一趟大图书馆吧。”

“去那里做什么？”天依对知识兴趣不大，觉得自己和图书馆这类地方无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