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千夜

大厅里也没有外人，他们叙完旧居然就这样聊起来公事，不过琉奈全然不感兴趣，接下来的对话也是有一句每一句地听，琉奈也不好离开只能坐在一旁陪着他们，这时琉奈才注意到对面的陌生女孩儿。琉奈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到现在才注意到她，又好像是她刚才才出现在那里。

“琉奈，怎么，今天下午是不是偷偷和你的女仆出去玩儿了？不要骗我，有人可都告诉我了。”说话的正是琉奈的哥哥约修亚，约修亚的一头漂亮的金色短发很显眼，眉目分明、俊朗潇洒，微笑仿佛阳光却和莉妲给人的感觉不同，约修亚更倾向于亲和，而莉妲的微笑则让人感觉神圣。

约修亚年长琉奈不少，去年正式从希尔维亚毕业，如今依然是希尔维亚学园的助教，据说在他还是学生时已经是学园综合实力排在前一百的学生。这样的实力在帝国的贵族里可以说十分耀眼。作为逻格斯陆最具影响力的四大学园之一的希尔维亚学园，汇聚了全大陆最具潜力的学生，在这个总人数超十万人的学园里，能位列前一百绝非等闲之人。

琉奈没想到连哥哥也这么喜欢开玩笑，还想着怎么搪塞过去就听他继续说:“不用解释了，艾琳娜今天的表现和以往有些不同。以往她是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表现得这么害羞，怎么说，叫欲盖弥彰，对，就是欲盖弥彰，一定是刚刚受了刺激，另外就是……”

约修亚忽然神色怪怪的，琉奈顺着他呶嘴方向再次看向对面的那个女孩儿。

神秘，冷淡，漠视一切。这就是琉奈见到女孩的第一印象。

“怎么了，不认识？”约修亚惊讶地道。

琉奈自己也有些疑惑，在他的记忆里，并没有这样一个女孩存在。像这个女孩儿的气质，只是看一眼也会让人永远记住她。

人就是这样一种生物——越是神秘而难以捉摸的事物，越会挑起人的兴趣。琉奈没有道理记不住这样独特的少女。

约修亚对琉奈的反应有些不满，微微侧过头在琉奈耳边细语道:“你看她的头发，还有她的眼睛，她现在又坐在艾德里恩叔叔的旁边，仔细想想，她难道不像某个人吗？”

少女墨染般的长发披在肩上，像迷幻的梦境中才会出现的柔顺发线。有一瞬间琉奈感觉现实的世界被拉入了黑色的漩涡，胸中涌起一股无法言说的哀伤。

一愣神的时间，在眼角滑落了什么，顺着脸颊直到落入嘴角，冰凉的泪滴在嘴唇上融化，这微微的咸味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琉奈竟完全不知。

这是这么回事，这一滴眼泪是为什么？

黑夜一样深邃的眼睛像是洞察了一切的喜怒哀乐，墨色的瞳孔里映照出无底的深渊。没有人可以从她的眼睛里看出她的内心，仿佛她把一切封存在终年不见天日的深海。

少女挨着艾德里恩的位置坐着，穿着深紫色的礼服，好像回到了曾经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大家也是这么坐着。

虽然第一次见面，但是少女好像认识琉奈，她很自然的就喊了他的名字，可是琉奈根本不曾见过她啊。

琉奈……真的是你吗？……还是说我是在做梦……？

你在说什么啊，我不是一直在这里吗？

“她…她是…千夜？”千夜，琉奈隐约记得这个名字似乎是千夜的母亲所取。

“怎么，不认识啦？今天我也一下没认出来，这么多年不见简直像换了个人，我居然被她盯地有些发毛。算了不说这个，你要知道今天艾琳娜看到她来就坐不住了，我还记得你们俩小时候关系很要好。所以艾琳娜今天对你表现得格外亲近不就是在宣示她才是和你的关系最好？”

约修亚往千夜的方向看去，不过千夜却没有再看向这边。

“欸，琉奈，你和她是不是闹矛盾了？她怎么表现得这么冷淡。”约修亚对千夜的反应有些不解。

不过琉奈给不了他答案，因为他自己也弄不清楚缘由。不知为何琉奈的脑海里闪过几道奇怪的回忆。

我会保护琉奈的。

绝对不要再懦弱了……

也绝对不会让他们再伤害你。

琉奈从短暂的回忆里回到现实，她曾经说的话真的很难理解，但是她的眼神很认真。琉奈目光游离而虚浮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约修亚一脸认真地思考着，说:“也对，你们话说从那年见面之后就没有再见过对方了吧，时间久了自然会生疏。也不是不能理解。”

忽然约修亚小心地凑近琉奈耳旁神秘地说道:“要不要我帮你把艾琳娜引开，你去和千叶找找共同回忆？”

找共同回忆？亏你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琉奈心底暗想。

“约！修！亚！如果你敢这么做，别怪我把你在学校干的糗事儿告诉父亲！”艾琳娜是真的怒了，压着恶狠狠的话语警告着约修亚，又转头温声对琉奈说道:“琉奈你要是偷偷干坏事，姐姐就不理你了。”

不算是威胁，撒娇的成分更多。

约修亚在一旁看得脸都抽了，心里更是难受，悲声道:“妹妹呀，同样是人，怎么差距这么大。”

“哦？你有什么不满的吗？”艾琳娜这句语气反常地温柔。

约修亚深知她的秉性，吞了吞口结巴道：“没……没有。”

……

约修亚和艾琳娜的争吵还在继续，当琉奈再看向千夜的位置时，已然不见少女芳影。约瑟尔和艾德里恩的话题还在继续，似乎没有其他人察觉千夜的离开。

琉奈向四周看去，哪里还有她的身影，不知为何心中莫名地有些失落。

莉妲从一开始就在观察琉奈的反应，她也是第一次见到艾德里恩和千夜，不过她作为女仆能在这个大厅里和琉奈等人待在一起已经是极大的荣耀了，其他的女仆恐怕一辈子也没有这样的待遇，所以一直以来她都尽量谨小慎微。

她思考了会儿最终走到琉奈身边说:“少爷如果想找她就去吧，我会替少爷向公爵大人解释的。”

闻言琉奈回头望向莉妲，眼睛里闪烁着某种神采，那种兴奋的眼神仿佛透光的宝石，他喜不自禁道:“真的吗!？那就谢谢你了，莉妲！”

莉妲看着琉奈悄然离开的身影发着呆，不知心中想着什么。

“跑了跑了……”约修亚压着声音吃痛地小声提醒。

艾琳娜杏目一扫没有看到琉奈鞋底才从约修亚脚上挪开，她眸子瞪向一旁的莉妲道：“你……”艾琳娜朱唇微颤，脸上情绪万千挣扎了好一会儿才咬着嘴唇独自赌气地偏过头去。

“我是少爷的女仆自然优先替少爷着想。”莉妲双手叠在身前屈膝行礼道。

约修亚张着嘴一脸吃惊地看着两人，他刚刚一直担心艾琳娜忍不住发飙，那样事情就不好处理。至于莉妲，虽然来到府上不久资历也尚浅，但是为人谦逊讨人喜欢所以府上很多人都对她评价不错。当然最重要的是琉奈很护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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