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夜谈

不知为何妃丽尔的这句话就像一把刀刺到了她的心尖，她脸色苍白身体颤抖着，嘴唇完失去血色，就像有一块巨石压在她的身上让她呼吸都难以自已。

忽然法阵中传来琉奈的梦呓，而坐在椅子上的克雷欧斯喷出一口血雾后踉跄地跌落在地。一阵浩大的激流以琉奈为中心水平面传向四周，接触到法阵壁垒时直接将金色的魔法屏障拦腰贯穿，缺口迅速向外延伸眨眼间屏障消弭得无影无踪

而一直浮在半空的琉奈身上光华渐渐淡去淡去，接着他的身体开始下坠。

莉妲焦急地爬上台阶险些被绊倒，不过还是晚了一步，一个窈窕的黑色身影先一步将琉奈揽入怀中。

琉奈缓缓睁开眼睛，穹顶上的光辉让他的视野模糊了好一阵才慢慢恢复过来，迎上他的是一张还不算很熟悉却很美的脸庞，她发出好听而温柔的声音道：“你总算醒过来了。”

“我是在哪儿？”琉奈艰难地睁开眼睛，很快他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被妃丽尔抱在怀中，一瞬间脸上出现羞赧的神色，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妃丽尔好笑地放下他扶正他的身姿，在放他离开前在他脸颊揉了一把，嘲笑道：“多大了，没被女孩子抱过吗？”

“没……没有……”琉奈有些不好意思。

“那你可赚到了，等你再大些就不会有女孩子会抱你了。”妃丽尔的玉指在琉奈的鼻尖上刮了刮笑道。

莉妲看着两人有说有笑目光黯然地转向了不远处的克雷欧斯。克雷欧斯从梦境中醒来便立刻止住身体里紊乱的魔力，盘坐在地上封住五官凝神冥想。他身上的每次一魔力流转，都会在大殿的地板和穹顶上映出一片光辉的涟漪向外扩散，就像周围的一切和他是同一个脉搏。

琉奈迷惑地看着四周的一切正要开口问时妃丽尔指尖点着琉奈的嘴唇：“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但是让我先问你。”

妃丽尔敛去笑容回头问琉奈道：“他是怎么受伤的？你还记得梦境里发生了什么吗？”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记得……我只记得有个人抱着我然后……然后我就没有印象了……”琉奈有些头疼地努力回忆着。

妃丽尔看着琉奈的眼睛轻轻摇头。

“所以我到底怎么了……”琉奈有些苦恼地道，“我真的就只记得这么多，而且……妃丽尔姐姐能不能告诉我，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又是哪里？”琉奈迷惑地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道。

妃丽尔知道再问琉奈也无济于事也不再逼问他。“这里是阿拉米斯峰顶，是我带你来的。”接着她伸出手指戳一下琉奈的额头，“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差点小命都没有了？”

她重重舒了口气目光转向克雷欧斯，她是第一次就到克雷欧斯受伤，刚才在克雷欧斯和琉奈异动前的一刹那两人身上都出现了不同程度魔力涣散时才有的冲击。

不过看克雷欧斯的样子也许一时半会儿似乎恢复不过来，妃丽尔正愁接下来该怎么办时，克雷欧斯忽然睁开眼睛对琉奈说道：“琉奈，我有话要对你说。”

琉奈有些困惑地看着克雷欧斯，因为他对克雷欧斯并没有印象，眼前这个老头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的呢？他茫然地看向莉妲和妃丽尔见两人并没有觉得奇怪，才支吾道：“啊……好。”

克雷欧斯蓦然闪身到琉奈身边一把抓住琉奈的肩膀，琉奈只觉一阵恍惚便出现在一幢高耸简直的顶端，他望向茫茫四周天空飘落的雪花像触碰了虚无的屏障沿着一个弧面向下滑去，两人所在的地方好像是一座雪山的顶上。在最更上层的夜空中，琉奈见到了北边的天际线有一条绿色的光带在缓慢蠕动。

“那是极光吗……好希望有一天可以去北境看看那里的夜空……”琉奈的眼睛充满了期盼和向往。但是很快琉奈高涨的情绪便渐渐平静下来，他将目光从极远处又移到身边像是充满了心事。

克雷欧斯看着琉奈的脸庞垂着眼睛思索着，他忽然发现琉奈手上戴着一枚戒指，这枚戒指和他在琉奈梦境中看到的一模一样。

克雷欧斯：“你手上的戒指是从哪儿来的？”

“戒指？”琉奈迷惑地道，他循着克雷欧斯的目光看向自己手上，才醒悟过来克雷欧斯所指的东西。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过了一会才道：“好像是一个人送给我的，但是我也记不清……很久之前它就出现了……”

“那我可以看看它吗？”克雷欧斯问道。

“不可以！”琉奈下意识拒绝。

“为什么？”克雷欧斯不解。

“这个戒指对我很重要，很重要。”琉奈攥着戒指，手指掐得发白。

“哦。是这样啊。”克雷欧斯暗中继续观察着琉奈的反应，“是因为里面有什么东西吗？”

“没……没有……”

克雷欧斯摇着头笑着抚着白须：“不说也罢，我也不太在意戒指里是什么。”

“你不是说有话要和我说吗？”琉奈希望将话题转移。

克雷欧斯仰着头看着纯净的夜空忽然道：“你的圣痕是什么时候觉醒的？”

“你知道圣痕！？”琉奈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个让人捉摸不透的老人。

琉奈的这个反应让克雷欧斯觉得有趣：“看来你已经了解圣痕是什么样的存在了？”

琉奈点头。

克雷欧斯笑道：“今天我之所以能救你正是因为我感知到了圣痕的力量。现在你知道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吗？”

琉奈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把话咽回去，他觉得这个时候说“谢谢”有些不合时宜。

他想想之前问的克雷欧斯的问题，沉默半晌才道：“我的圣痕是在很久前的一天忽然觉醒的……”

“哦？是什么时候？”克雷欧斯好奇地瞥了眼琉奈。

“大概九年前……”

“九年前？”克雷欧斯反应有些奇怪。

“怎么了？”琉奈反问道。

“没什么……”克雷欧斯迷惑地喃喃摇头，过了一会才对琉奈说：“刚才我在你的身体里探查到了第三股力量的存在……除此之外还被下了一道非常隐蔽的魔纹术，以及一点那么超越常规的奇异。”

“什么意思……”琉奈不解地看向克雷欧斯。

“第三股力量。从那种力量的特性来看……它的表征很奇怪，那是一种十分排斥‘生命’的存在……我在想是不是那种隐秘的力量导致你的灵魂不稳定……我现在担心的是它也许什么时候便会再次爆发……那时候你还能不能像今天一样逃过一劫。”

“你还记得刚才那个梦境吗？”克雷欧斯问了和妃丽尔一样的问题。

“妃丽尔姐姐刚刚也问过，不过我一点记忆也没有。”

“记不起就罢了，梦境本就是飘忽不定的东西，倏而来倏而逝。”

“那您刚才说的那个力量是什么，那个魔纹术又是什么？”琉奈直起身祈盼地看着他。

克雷欧斯沉吟道：“这股力量我无法探知它的来源但是我能感觉到它的可怕，至于你身体中留下的魔纹术其刻录方法非同寻常，我无法冒险帮你祛除。”

“我自小就在弥尔顿长大，甚至这一次之前我都不记得格雷尔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为什么这么多奇怪的东西却都出现在我身上……”琉奈自嘲道。

“不得而知。”克雷欧斯少有的出现头疼的表情，看来他也觉得琉奈的病症有些棘手。

“唉……”琉奈幽幽叹了口气。克雷欧斯的话虽然让琉奈看到了一线希望却无法给他带来实质上的帮助，他刚刚看到的曙光瞬间又被吞没。

他的小脑袋趴在栏杆上失望地道：“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吗……”

“办法自然是有的，你要清楚若不是圣痕的力量在制衡，你早就已经死掉了。”

“圣痕吗……如果懵懵懂懂时就死掉就不会像现在一样有这么多牵挂了……每次想到有可能那一天忽然到来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该我现在做的一切都有什么意义。”

“年纪不大，心思却不少。”克雷欧斯笑道。

“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这些吗？哦，我知道了，毕竟你已经活了这么大岁数，再来看我的时候就会觉得我还很幼稚，不过你这样说就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哈哈哈。”克雷欧斯大笑起来，“你说的不错，我是无法体会你所说的那种感觉……至少我已经很久没有那种体会了，但这不代表我无法理解小家伙你的心情。”

“哼……”琉奈偏过头有些愠恼地看着峰下缥缈的铅色云雾。

克雷欧斯见琉奈不理自己，于是道：“在圣地十二域中藏有‘世界之书’，我曾听闻它能知晓一切，无论询问它什么都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那种东西我怎么可能接触得到……”琉奈呆呆地看着屏障外呼啸飞舞的雪花。

克雷欧斯没有回答反而笑了笑，见琉奈依然没反应才感慨道：“有希望不总是好的吗？至少这个过程不会那么难熬了。”

琉奈侧过头看向克雷欧斯，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想法，他转了心思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克雷欧斯的目光很深邃比阿拉米斯峰顶的夜空还要让人捉摸不透，他的脸上浮起一丝怅然：“怎么说呢……毕竟我们……毕竟有人之前就来求过我。”

琉奈思索着会是谁，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莉妲，不过他很快就否定了，因为他从未和任何其他人提起过，所以莉妲根本就不可能知道这件事。

而来到阿拉米斯山顶的人就只有琉奈自己、妃丽尔、莉妲三人而已，既然不是莉妲那就只能是妃丽尔了，他隐隐约约觉得妃丽尔并不像那么简单的人。

琉奈猜测道：“难道是妃丽尔姐姐？”

克雷欧斯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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