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辩

“前几天枫丹白露发生的事儿你们听说了吗？”

“那当然知道，这事不是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学园里都有人在讨论这件事呢。”

“女王庆典居然出现刺客，据说刺客引动晶核产生的爆炸还炸死了一名宫廷法师，你说谁这么大胆子竟然敢刺杀女王？”

“嘘。这种事你就不要当街议论了，小心别人偷听之后告密。”

“又不是我做的，你听他们不也在讨论这事儿吗，你怕什么。”

“我听人说是因为以格雷尔公爵为首的旧派贵族一直质疑女王的合法性，所以自导自演的这场恐吓袭击。”

“我还听说啊……”

“你还听说什么？”

“我听说……诶？你是谁？干什么偷听我们说话？”

琉奈哼哼冷笑眉头一皱斜着眼睛对那人说道：“你再敢胡说一句我就能让你下牢狱。”

那人还不服气想要分辨几句便赶紧被同行的人拉住了，几人赶紧赔笑便快快溜远了。

见这些人走了琉奈脸上怒气还是没有消减，莫克在一边也有些不知所措，但细想几下莫克还是觉得该缓解一下气氛：“小少爷不要生气，这些人私下里谈论什么我们也管不着，你要是为这种事生气就太划不来。”

“我当然知道。”

莫克知道琉奈气还未消，决定转移一下话题：“话说少爷当天是不是也在那儿？”

“是。”

“难怪有人说是艾琳娜大小姐救了公主也有人说是那个叫艾法的人偶小姐救的。但我听他们描述都不太像啊，最符合的也只有小少爷了。”

莫克轻轻碰了碰琉奈的肩小声问道：“那小少爷有什么发现吗？”

琉奈摆摆手无奈道：“我怎么会知道，人不是我抓的，我离那么远连人影都没见到，能有什么发现。”

琉奈和莫克继续往学院主教楼走去，穿过一条林荫大道后才来到一幢主教楼的广场，白色与米色石板一路铺满到了主教楼的门口。主教楼分为三部分坐落在广场三个边上，每一栋教学楼的都一个时钟塔，三座建筑的飞扶壁在空中相互交叉的地方又会修建一座悬在空中的尖塔。

莫克啧啧道：“不愧是希尔维亚学园。”

琉奈抬起头看向主教楼砌嵌在建筑里的那尊巨型女性雕像，只见雕像一手捧着书一手举着法杖，神情刻画十分生动，仪态万千间有一种说不出的美感。

“这个就是至圣三贤之一的艾尔维斯了吧？”莫克笑嘻嘻地说，他看着琉奈挑了挑眉。

“和我又没啥关系。”琉奈没好气地说。

“怎么没有关系？”莫克应道。

琉奈不理莫克继续往前走，没走几步便见到正前方有几个年轻学生正和一个披着白袍但不修边幅的糟老头在讨论什么。

只听糟老头说道：“我有一个问题能不能向你们请教？”

几个学生看这老头装扮像是学园的老师，一听老师有问题想想自己请教立刻有些飘飘然喜形于色道：“什么问题您说吧？”

老头有些高兴于是道：“那好，我就提问了，你们说有正义的人之所以有正义是不是由于正义？”

其中高个儿学生袖子一舞立刻回道：“正是由于正义。”

老头：“那么，正义是真实存在的？”

“当然！”

“那么有学问的人之所以有学问是由于学问，一切善的东西是由于善，一切恶的东西是由于恶？”

高个儿学生眉头动了动：“这是很明显的呀。”

老头点了点头继而问道：“那么美的东西之所以美，是否也是由于美本身？”

“额……对呀。”

老头：“那么什么是美？”

老头这问题一问回答问题的学生明显有些不习惯，他嘶了一声试探性地问道：“您是不是问我什么东西美？”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问的是‘美是什么？’不是问‘美的东西是什么？’。”

高个儿学生直接反问道：“这两问题有区别吗？”

老头肯定地道：“当然有区别啊。”

高个儿学生正锁眉思索的时候，另一个矮个儿学生上前一步道：“我来告诉他什么是美，叫他无法反驳！”

矮个儿学生继续道：“你给我记清楚了，‘美’是一位漂亮小姐。”

老头脸上忽地挂满笑容一拍手道：“好！这个回答很绝妙啊，可是使那些美的东西真正是美的，是不是因为有一个‘美’本身存在才使那些东西美呢？那就是说一位漂亮小姐的美，就是使一切东西成其为美的。你是这个意思吗？”

矮个儿学生得意地晃了晃脑袋眼睛瞟到琉奈时目光中闪过一道惊喜，他按捺不住地指着琉奈对老头儿道：“你敢说这位漂亮小姐不美吗？”

怎么扯到我了？琉奈心道。

老头看了眼琉奈摇了摇头，反问道：“可是这位小姐再漂亮她有学园里最美的女生漂亮吗？”

“这个……”矮个儿学生忽然犯难了。

“既然她没有你们心中的女神漂亮，也就是说她有丑的一面，那你们怎么能说她就是‘美’的，她也有丑的一面呀。”

“噗呲。”莫克听到后面实在憋不住了，琉奈则一脸黑线。

老头继续道：“所以我是问‘美之为美美本身’，不是问‘美的事物是什么’。”两个学生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回答。

琉奈冷着脸走近一步道：“虽然我不能告诉你‘美’是什么，不过美与不美本身就和人的主观感觉有关。”

“哦？”老头听到这话眼前一亮，正在这时广场上吹起了一阵轻风，他立刻问道：“那你们能告诉我这阵风是冷是热吗？”

“冷的！”“热的。”一高一矮两个学生立刻说道。

“明明是冷的你怎么能说是热的呢？”高个儿学生生气地问。

“嘿，明明是热的你却说是冷的？”矮个儿学生也不服气回应。

老头看着两个学生争辩不休于是目光转向琉奈：“你觉得呢？”

琉奈淡淡道：“我的答案并不重要。因为每个人的答案都不一样。人本身才是这个问题的关键。”

“好！太好了！”老头眼中的亮光更甚，他激动地问琉奈，“那我能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琉奈看了看周围看热闹的人群有些想拒绝。

显然老头察觉到琉奈的心思，他没等琉奈回答，便直接扔给高矮两个学生中个子矮的那个人一块红色的火系爆裂晶核，道：“我已经驱动魔力让这块晶核在五分钟后由于能量激荡过热而爆炸。”

矮学生还一脸茫然，老头便继续说：“从现在开始，每过剩下时间的二分之一持有晶核的人才能将晶核递交给其他人，同样的第二位持有晶核的人也只能在剩下时间的二分之一将晶核递给下一个人，以此类推……”老头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对高矮两位学生道，“请问，这个晶核会在你们谁手中爆炸呀？”

矮学生闻言脸色苍白忍不住破口大骂道：“你简直是个疯子！快把这个晶核拿开！”说着他就尝试着去取下晶核，然而即使他使出吃奶的劲也无法取下晶核。

老头闭着眼睛摇头道：“没用的。要么遵守游戏规则，要么回答我的问题。”

“我怎么知道它会在谁手里爆炸！？”矮学生伸长了手远离自己仿佛就怕晶核立刻爆炸。

矮学生所过之处围观的学生们都赶紧离他远远的，根本不敢和他离得太近就怕他将晶石传给自己。

琉奈沉思着，眼前这个老头穿着确实的学园的制服，既然真的是学园的老师应该不会在这么多人的地方玩这么危险的游戏，那么他的真实意图只是考验一下这两个学生或者说琉奈。

既然知道这疯老头的意图琉奈也放松下来，他看那两个学生只顾着取下晶核根本已经无法回答疯老头的问题了，指望他们那真只能等死。

琉奈轻摇着头叹了口气，向前走出一步。

疯老头目中精光一闪，他有些期待地看着琉奈问：“哦？你是有答案了吗？”

琉奈轻眉一抬道：“那是当然。”

“那你快告诉我答案。”

“答案就是这块晶石根本就不会在任何人手上爆炸。”琉奈直接得出了这个令众人疑惑不解的结论。

周围围观的学生们窃窃私语道：“怎么可能是这个结论呢？”

“就是呀，最后肯定会爆炸的呀，那也肯定会有人受伤。”

疯老头摸着小短须顶着琉奈道：“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哎，没办法，琉奈得给他们解释解释：“一壶之酒，日取其半，永世不竭。和这个问题十分相似，按照游戏规则来说，无论最后的时间多么小，它总是无限趋近五分钟而不会到达第五分钟。您说的是五分钟后爆炸，可是这题目中无论晶核在谁手上，那一刻的时间也根本不会在晶核爆炸的时间段上，所以这个问题根本不可能有答案！”

此话一出周围的学生也开始议论起来。

“好！很好！非常好！”疯老头激动得手都开始抖起来了，他看着琉奈就像盯着一个大宝贝，生怕琉奈会消失。

琉奈不知为何有种不祥的预感。

疯老头闭上眼睛后又睁开，他平复了一下又问道：“我可以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琉奈不由后退了一步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

“那么这最后的时间真的能无限分下去吗？”

这？这我怎么知道？琉奈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样子有些囧。

疯老头好似也知道这个问题琉奈怎么可能回答得出来呢。他长舒口气，搓了一下手面带笑容地对琉奈道：“我决定了，我今天必须要收你为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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