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相比上次在学园踏春，今天的法莉丝更开朗也更爱笑。

她同样好奇琉奈这些天的经历，但法莉丝不愧是女王，对好奇的尺度把握地十分有礼有节，许多问题点到为止，不论琉奈是如何回答她都是认同似地点头。

结束和琉奈的谈话后很快法莉丝就和安洁聊到一起。一旦和同为女性的安洁聊起来后法莉丝也更加放得开。

她和安洁聊的话题也是五花八门，很多话题琉奈不甚了解也插不上话。例如枫丹白露和希尔维亚学园的趣事，大陆一些有名的风景等。每次安洁绘声绘色地描述时法莉丝默默露出向往神色。

此外便是谁和谁又在打架了，学园里那些贵族小姐少爷间谁闹绯闻了。聊到这些时法莉丝只能对安洁的性子无可奈何地摇头。

从味鲜色绝的美食到可以养颜美容的水果，从好看的外装首饰到私密的贴身衣物，法莉丝和安洁可以说是无话不说。

身边莺声燕语但坐在其中的琉奈却没太多心思欣赏，他现在对自己欠的债务正焦头烂额。

首饰？听到安洁和法莉丝聊道漂亮首饰时琉奈忽然想到什么。

“我想到要什么奖赏了。”琉奈道。

法莉丝正和安洁聊起她手上的饰品，听到琉奈说话目光转了过来，露出一抹笑意道：“这么快，琉奈想要什么奖励呢？”

安洁因为正聊在兴头上对琉奈岔开话题十分不满，毫不掩饰地噘着嘴给了琉奈一记白眼。

琉奈略思索后道：“我想让法莉丝帮我找一个最好的饰品工匠，我想让他帮我做一件饰品，材料我已经准备好了，他只需要出设计和人工，中间的费用就让法莉丝出好了。”

“你想制作饰品？”法莉丝有些惊讶。

原本几人话题就在饰品上，听到琉奈要打造一件饰品每个人脸上神情各异。

琉奈点头。

安洁闻言娇俏的小眼睛在妃丽尔、艾琳娜和莎琳身上来回瞟：“你想送给女孩子吗？”

安洁此话一出效果拔群，几双眼睛直勾勾看着他。

琉奈面不改色：“不是。”确实不是送给女孩子，所以琉奈也没有任何心虚的样子，只是被艾琳娜盯着总有种辜负她期待的罪恶感。

想到这里，琉奈也觉得自己该送她些东西才对。

法莉丝点头道：“当然可以。工匠我今天就让人下去挑选，明天让他就去你那儿报道好了。”

得到法莉丝的答复后琉奈心里总算松了口气。

这次庆功宴在愉快欢欣的氛围中结束，宴毕后法莉丝和安洁几人还有话要谈，想将安洁、艾法和莎琳几人一同叫过去，听说是要特别送她们一些奖励。

“艾琳娜和老师你们要来吗？”得到肯定答复后法莉丝问剩下两人。

艾琳娜看看琉奈，道：“我就不用了。”

妃丽尔瞟了瞟他们俩，最终答应了法莉丝随着她们一起去法莉丝的寝宫。

她们一走花园里便只剩下琉奈和艾琳娜，她们用餐的地方在花园的中央的大树下，周围是一排修剪平整的灌木绿墙，几条蜿蜒交错鹅卵石狭道嵌在青绿的草地。

这里是属于王宫的第六层也是地势最高的地方，小花园边上的观景台可以眺望到远处枫丹白露和希尔维亚学园。

艾琳娜吩咐几位女仆将杯盘收拾完就不许在这附近闲逛，之后便拉着琉奈往隐蔽人稀的外围走去。两人在一棵高大葱茏的巨树坐下，午后的阳光被蓬松如盖的枝叶挡住，从远处吹来的风中带着第五层花园里花草的清香气。

琉奈坐靠着树干望向远处的枫丹白露。这儿的氛围让他想到弥尔顿后山，不过后山的亭子更加荫冷，视野也没有这般开阔。这里可以将下层的大部分光景收入眼底。

艾琳娜原是倚靠在琉奈侧边，似乎是风的缘故她柔软的身躯颤了一个激灵，她扯了扯衣领想往琉奈怀里钻。

“怎么了？”

“冷。”

琉奈抬起臂膀，艾琳娜脸上涌出一抹笑意钻入他怀中后将头枕在他胸口。

当一切细微的声音消逝后周围又复归安宁，虽然仍旧是沉默但这种感觉并不尴尬，然而有种淡淡的恬静与心安。

艾琳娜一会儿偷看琉奈一会又看看远处的风景，她不断摆动的双脚都显示出主人的开心。

“感觉就像在做梦一样。”艾琳娜忽然出声，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就想只说给琉奈听。

“像做梦吗？”

“当然像。”

“哪里像？”

“这样算不算？”艾琳娜扭过头盯着琉奈。

“我们以前不也这样过吗？”

“不一样。以前只我这样，你不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但是现在你心里是不是能知道到我心里在想什么了？”

“嗯。”琉奈望着艾琳娜闪着光彩的绯色眸子轻轻点头。

艾琳娜眼神流转带着些狡黠像是有意要为难琉奈：“那你现在告诉我，我现在在想什么？”

琉奈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看着艾琳娜那双如星辰般的眼眸发着愣，他鬼使神差般缓缓靠近艾琳娜。

艾琳娜看着越来越靠近的琉奈，慌乱得浑身僵直不敢动弹，所有聪明的狡狯都随风而逝，只能轻闭眼睛任由着眼前这个人。

她脸上的一切变化都落在琉奈眼睛里，看着她长长的眼睫想起那滴眼泪的苦涩，琉奈最终在她眼角轻柔一吻。

琉奈吻上去的同时两人背后传来一声长长叹息。

琉奈明显能感觉到艾琳娜在听到这个声音后身体的颤抖。

“琉奈。”约修亚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琉奈回头看去，约修亚就那样靠在一棵树下面无表情，对上琉奈的目光后便朝外走去。

琉奈正准备起身却被艾琳娜拉住。

“不会有事的。”琉奈道。

约修亚并没有发作，他远远看了一眼艾琳娜，确认艾琳娜没追过来才席地而坐，拍拍身边的草地示意琉奈也坐下来。

“哎，看到你们两个这样我真是纠结。”约修亚说道，“你刚才是不是亲她了？”

“嗯，不过只是亲眼角。”

约修亚耸耸肩带着些苦涩和为难：“亲眼角和亲嘴又有什么区别？”

“……”

“艾琳娜胡闹，你就这么接受了？”约修亚扯下一根野草根含在嘴里。

“……”

“你想过她和你的关系吗？”

“想过。”

“想过你还接受？”

“我和姐姐也不是亲姐弟，不是吗？”

“你……你都知道？是艾琳娜告诉你的？”

约修亚语气里的惊讶进一步肯定了琉奈的猜测。

琉奈摇头：“我不知道你们知道哪些，也不是姐姐告诉我的，至于刚才说的那些其实是我猜的。”

约修亚语气里有些难过地苦笑，表情有些抽搐：“一下失去一个可爱弟弟和一个可爱妹妹的滋味儿真不好受。”

约修亚躺在草地上望着天空变幻莫测的云彩道：“你可能有些疑问，但我也一样。我本来想劝劝你和艾琳娜，但说心里话作为艾琳娜的哥哥我实在下不了决心强迫她。你还记得在弥尔顿的那次艾德里恩叔叔向父亲提起你和千夜的亲事吗？”

琉奈点头。

“那天在塔楼上艾琳娜一个人偷偷哭，其实我当时真希望你能答应和千夜的婚事，至少那样她也许会死心。”约修亚吁气，“结果你没有同意，我想那时候那傻丫头还以为对她来说是好事呢，现在来看不如当初早些死心不好吗，免得像现在一样担惊受怕。”

琉奈听到约修亚这句话像是意识到什么：“姐姐为什么突然……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约修亚有些诧异，剑眉微松道：“你还真能猜。”

琉奈却不以为意，只是平静道：“每年向姐姐提亲的人络绎不绝，也没有什么猜不到的，对方是谁？”

“还不好说。往年向艾琳娜提亲的人父亲都是按照艾琳娜的意思全部回绝掉，但是今年父亲并没有听从艾琳娜的意思。你知道女孩子心思总是很细腻，因为这点改变让艾琳娜开始紧张起来。也许，父亲今年真的有那个意思了……”

“女孩子早慧，艾琳娜从小就知道她的婚事恐怕自己做不了主，所以从很小时候起她就努力修炼魔法，学很多东西让自己变得更加优秀，她足够优秀的时候能配得上她的人就越少，她就能更有主动权，依靠实力掌控自己的未来。”

“所以她一定要进到希尔维亚学园，这样她就能再推脱几年。在枫丹白露这两年里她一边争取在学园的地位一边和法莉丝处理好关系，其实她已经为自己预留好几条道路。艾琳娜她原没有你想象中那么无助。”

约修亚说着言语间不无对艾琳娜的钦佩和自豪，那是她唯一的亲妹妹。

琉奈含着笑远远看了一眼艾琳娜，道：“原来和姐姐比起来，我真的是那个最笨最后知后觉的傻瓜。”

“所以你是下决心要和艾琳娜一起？”

“我不知道。”

“不知道？”约修亚声音中不仅有诧异更有怒意。

琉奈没有避开约修亚满含敌意的目光，道：“人应该先将自己活明白了才有资格给别人承诺。”

约修亚脸上的表情快速缓和，转而是那种无奈和迷惘，他重新望着天空：“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也帮不了你太多，你要想调查什么的话你也别用府里的人，父亲不想你知道的话你靠那些人是得不到线索的，最好找外面其他人帮帮你。”

“谢谢哥哥。”

“谢什么，既然你和艾琳娜发展到这般关系，其他话我也不说，你自己做好准备吧。”约修亚站起身和艾琳娜远远挥了挥手便准备离开。

琉奈想了想问：“哥哥怎么会在这？”

约修亚：“御前会议结束后还有各部的协商会议，我才结束会议就过来了。听法莉丝说你们都在皇宫我想来瞧瞧，不过到的时候你们已经用餐结束，向几个侍应打听后才知道你和艾琳娜在这里。”

琉奈眨了眨眼心中了然：“那我就不打扰哥哥去吃饭。”

约修亚嘴角微勾露出如阳光般和煦的笑容，道：“帮我照顾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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