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我十岁生日的那天到了。
十岁的生日对每个熊猫人氏族的成员来说都非常重要。在这几天里,他们会完成一生最后一次阶段性换毛,身体进入早熟状态......简单地来说,他们已经具有了繁殖的能力。
除此之外,随着最后一次换毛的结束,每一个具有适性的熊猫人会在身体的某个部位浮现出熊猫人氏族的图腾徽章,也就是‘铁’之纹章。显现出来的纹章越是巨大,越是清晰,越是详细就越是能获得巨大的加护与力量。就好比实力强劲的父亲,其纹章是生长在胸口处的那样,首先纹章浮现的位置就至关重要。
在几天前,我还非常担心自己会不会无法继承徽章,或者只能在小拇指肚这种地方获得鸡毛蒜皮的能力,毕竟我的内在并不是一个纯粹的熊猫人。
“哥哥大人,太好了,是在背上哦!”
今天,芷兰在我的背上发现了巨大徽章外侧圆环的痕迹,虽然里面的部分还看不清楚......应该没问题吧?就算里面的部分再不清楚,结合在一起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而且要是可以清晰一些的话,想要超越父亲就再也不会是梦了。更何况我现在还只有十岁,背上的纹章还会继续随着我的身体长大,而父亲早就已经过了自己最强壮的年纪了。
“喔噢,大哥,真厉害!我也,想要!”
在这五年里,我所在的熊猫人群落并没有遭遇过什么巨大的困难,可就算是这样,每年都还是会有很多孩子,很多成员牺牲。非常幸运的,拉和我的妹妹芷兰都健康地活了下来,还有我们的两位母亲也是。
“真厉害,尔,妈妈,以你为荣。”
“这下,氏族的未来,就明朗了。等尔,当上族长,可别忘了,照顾,我们家的,拉啊?”
所有人都相信着我会成为氏族之长的未来,包括我自己也是。一直以来,这十年来我正是以此为目标不断努力着,锻炼自己的身体与技巧,和同年龄甚至年长的熊猫人搏斗并取胜,用兽牙制造自己喜欢的武器......我还试过把几种果实的种子种在中央的空地上,悉心照料,把数字的使用方法交给拉和芷兰等等,为将来做足了准备。
可是,就在这天晚上,我的梦想与前途却忽然破灭了。
“没有,图案?”
令人难以置信的结果,异样的光景,不管是芷兰也好,拉也好,还是母亲或者拉的母亲也好,没有人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在我的背上,巨大的黑色底环之中,除了白色的刚毛以外什么也没有。
“怎,怎么可能?不会的,至今为止我还没有听说过有族人拿不到徽章的恩赐,更何况我的外圈有那么大......”
这或许是大家跟我开的一个玩笑,我试着安慰自己。因为图案显现在自己的背上,我看不到,所以大家才会觉得可以跟我开这个玩笑吧?
可是,就算我再怎么等,再怎么一一地看着她们的脸,也没有等到任何一句话。
“难道说,是真的?”
“对不起,尔,都怪妈妈,没有,给你生出,一个,好的身体。”母亲久违地把我抱在了怀里,我可以感觉到她的泪水一滴一滴全部流淌到了我的脸上。紧接着我的妹妹,拉,还有拉的母亲也一起抱了上来,说着安慰的话语。
我就这么莫名其妙地,一脸茫然地,失去了那一天的一记忆。
到了第二天早上,我没有得到氏族徽章认可的事情在群落里引起了轰动,父亲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紧急召集了大家。
“没有,得到认可,不能算是,我氏族的,成员。”非常严厉的口气,一直以来对我有所期待的父亲眼里露出了失望的神色,“从今天,开始,将拉,立为长子,将尔,逐出氏族。”
“说得好!”
“干得漂亮,异端者给我滚出去!”
“空白的怪物!”
我无法相信,自己会在一夜之间从未来的族长成为一个浪人,也无法接受,自己与父亲之间的羁绊竟然廉价到这种地步,还有对我恶语相向的族人们也是。父亲在刻意回避着我的眼神,我忽然明白了父亲在隐瞒自己真正想法的行为......啊,原来是这样,对于父亲来说我也只不过是一个自己族长的竞争者而已,他的儿子要多少都可以制造出来,根本不差我一个。
那样的话,我也只能够接受自己的命运,在外面的世界努力存活下来,积蓄力量,然后在未来的某一天......我会回到这里,打倒父亲,以及父亲选择的下一任族长。
只是,到那时我已经无法再成为‘铁’的氏族的族长了。因为父亲的话,我已经永远地失去了身为熊猫人同族的身份,以及留在这里的资格。
“不可以!哥哥!现在的尔,会死在,外面的!”
我已经放弃了抵抗,不在祈求可以死皮赖脸地留在这里。可是对于母亲,对于妹妹,对于拉来说,我仍然是他们的血亲,他们没有办法看着我白白送死。
“我不要!求求你,父亲大人,请放过,哥哥大人吧!”
“我也不要,大哥就算,没有徽章,一样也很强!”
“.....你们要,反抗,族长的命令吗?”
大家纷纷跪在父亲面前,祈求着他可以饶我一命。这毫无意义,对父亲来说我的存在根本无关紧要,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碍眼。
“我明白了,我不会反抗,族长的命令。”母亲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着,走回了我们居住的洞穴里。再次回到空地的母亲穿上了野兽的皮革,戴着兽牙做成的匕首和弓箭,眼神中透露着刚毅的神色,“我也要,和尔,一起走。”
“你疯了吗?!”我第一看到父亲如此震怒的样子。他全身的肌肉紧绷着,不断地颤抖,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你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怎么可能,活下来?”
“那我们就,一起去死,好了。”母亲站到我的面前,给了我一个充满信心的笑容,“尔是,我的孩子,他一直,非常懂事,我愿意,为他去死。”
“我也是!愿意,和哥哥一起,去死!”
不光是母亲,这次连妹妹也站在了我的面前,做出了把我护在身后的举动。
“可恶,你以为,我不敢吗?!”父亲愤怒地跺着脚,走到母亲和我的面前,和她对视着。母亲没有任何想要退缩的举动,感到无趣的父亲把矛头对向了我,“哼,只会躲在,女人身后,的家伙,活着也,不堪重用。”
父亲是想激起我的愤怒,让我自己离开这里,我很清楚,可是他的话也同时讽刺了挺身而出的母亲以及我的妹妹。我无法容忍这样的事情,这样的地方我还不想待呢。
“我......”
“那我,也跟着,一起走好了。”比我快了一步,这次是拉站在了我的面前,“大哥是,我的憧憬,一直以来,我就只想着,成为他的,帮手。”
“很遗憾,我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终于,这次连父亲也闭上了嘴巴。再怎么说一次从氏族里剔除四名成员,有两名还是自己的长子和次子很难让人信服。父亲选择了妥协。
“三年,在三年的时间里,尔将以,最低等的身份,在氏族里留下。三年后,将他驱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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