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拒绝

云溟挑了挑眉，制符师只有到了七品甚至八品才有悟道的能力。五品制符师能悟出自己的“道”，那确实很了不起。

“在那之后，母亲完全醉心于制符，当时，我的父亲也开始看一些和制符有关的书，时不时和母亲讨论一些制符的事情。就在我五岁那年，母亲就到达了五品制符师的巅峰水平。”

云溟倒吸一口凉气，不到五年的时间就能从五品到达五品巅峰，难怪梓菲儿的天赋会这么好，多半是继承了她母亲的天赋。

“从那以后，家族对她的支持就更大了，毕竟一位制符师的实力到达六品，在中州界才算有足够的话语权。”

其实五品制符师在中州界已经算是很厉害了，是一般的一流家族需以礼相待的存在。比如那个为星锐疗伤的五品毒师葛大师，星家将他请来，可是费了不小的功夫。

但梓家不同于其他的一流家族，六品的制符师，才能在梓家有足够的地位。

“那你的母亲现在是几品？”

云溟忍不住问道，按照这个速度，估计在六品制符师中都是比较出名的的人物了。

“母亲……已经不在了……”梓菲儿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悲怆，“在晋级六品制符师的过程中，母亲跨级制符，被符雷……”

说道这里，眼泪在梓菲儿的眼眶中打转，她本以不想提起这些事情。

云溟哑然，符雷对她来说虽然是小意思，但对一般的制符师来说，的确很头疼。若是只有精神力辅助，是很难扛过高级的符雷的。

不过，云溟还是有些疑问。

“六品符雷的确很强，但梓家高手如云，怎么会这样。”

梓家可是常驻一些古境的高手，六品符雷对古境强者来说，虽说有些棘手，但将其击退应该不成问题。

“不是六品，母亲跨了两阶，制成七品符箓，引来的是……七品符雷。”

云溟完全呆住了，她第一次听说这种狠人，跨一阶制符已经是很危险的事情了，跨两阶这种事她想都不敢想，更何况其中还有六品与七品之间的大阶段。

七品符箓，就算是制符师工会的会长也不易做出，而且有时还需要其他的六品制符师在旁边辅助。而梓菲儿的母亲凭五品制符师之力，一人就完成七品制符师的制作，若是她还在世，估计现在已经可以冲击七品制符师了。

这可能就是天妒英才吧。

“七品符雷完全超出了预期，为母亲护法的那位古境高手几息之内就被击退。急忙赶来的父亲仅仅是抗住了一击，就被打成重伤。”

七品符雷对云溟来说不是什么大问题，随便几下就能打散。但一般的古境强者的确难以抵挡，至少要三位古境同时出手才能打散，仅有一名的情况下，能保证自己的安危就不错了。

“符箓制成后，母亲已经很疲劳了，所剩无几的精神力也只能支撑几息。等到爷爷带各位长老来的时候，已经迟了……”

“等到父亲醒来，母亲已经撑不住……在此之后，父亲也是性情大变，烧掉了自己珍藏与所有的制符相关的物品，不只是书籍，就算是五、六品的符箓，也是尽数烧掉。”

从那以后，梓翟修炼上从未再用过符箓辅助。

“唯一留存下来的，就是母亲制符留下的手稿，还有最后制成的那枚七品符箓。而父亲也不允许我和哥哥制符，在那个时候，哥哥已经是一名合格的一品制符师了。”

“就在某一天，我看到了母亲留下来的手稿。我在制符方面一窍不通，唯一知道的就是，母亲并没有后悔死于制符。”

“母亲在制符上的花费的时间，已经超过了陪伴家人，用于制符上的心血，也远胜于对我和哥哥的关心。”

“我想知道，制符到底是什么，母亲的道又是什么。到底是什么东西，让母亲不惜献出生命。”

梓菲儿的视线模糊起来，眼眶再也困不住泪水，悲伤如决堤一般顺着她白皙的脸庞滑了下来。

云溟将梓菲儿揽入怀中，轻轻地安慰着她。

云溟稍稍擦拭梓菲儿的眼泪，让一个少女如此的坚持的原因，竟然是这样一个悲剧。不过，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

“于是，我不顾家里的反对，也走上了制符的道路。”说道这里，梓菲儿的眼神又变得坚定起来，“起初，哥哥很反对这件事，在我的坚持下，哥哥并没有为难我，甚至开始教我制符的知识和技巧。”

“这件事还是被父亲发现了，那是我第一次看到父亲发火。为了保护我，哥哥将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在几位长老的劝说下，也被打了个半死。”

“我知道，这是对我的警告，父亲怎么会看不出来我才是罪魁祸首呢。但他对我下不了手，就算是知道我通过了二品制符师的考核，父亲也只是找制符师来否定我的天赋而已。”

“父亲甚至拜访了圣城内各大制符师，为的只是让我在制符上不能再有进步。就算是制符师工会，也被父亲收买，我甚至连制符的书籍都借不到。”

云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她有点理解梓菲儿的父亲了，若是换做她来处理这件事，他怕是也会采用这种病态的手段保护她的女儿。

“随着品级的提高，我也能稍微看懂母亲的手稿。但我始终不懂的是，为什么母亲会将自己的一切奉献给制符，母亲‘道’的尽头，到底有什么在吸引她。”

梓菲儿双眼直视云溟，说道：“因此，我也要到达母亲的高度，不然我是不会理解母亲的。”

云溟深吸一口气，眼中带着些许的复杂，问道：“这就是你如此坚定的原因吗？”

梓菲儿点了点头，“没错，我一定要追随母亲的道路，总有一天，我会知道一切。”

“即使会为制符而死？”

“即使会为制符而死。”

梓菲儿的眼神坚定而决绝，云溟看着这份眼神，仿佛看到了当年梓菲儿的母亲。虽然没有真正见过那位制符天才，但透过她的女儿，云溟大概也能知道她是一个怎样的人。

云溟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如果是这样，我不能收你为徒……”

“为什么！”

梓菲儿站了起来，激动的喊道。

“制符之本，不是为了别人，也不能为了别人。自始至终，你制符的原因都是为了你的母亲，这样下去……”

云溟顿了顿，十分慎重地看着梓菲儿，说道：“你会步你母亲的后尘。”

“那又怎样，只要是能知道母亲为什么如此醉心制符，我可以……”

梓菲儿仿佛失控一般，语气变得歇斯底里，完全没有了原来文静可爱的形象。

啪

云溟扬手，一声清脆的声音在室内响起。

“你的母亲不会希望看到的。”

云溟的声音丝毫没有情感。

“我……”梓菲儿捂住了脸，大滴大滴的眼泪落到地上。

云溟委实不愿意看到梓菲儿走上歧途，就算依仗继承她母亲的天赋，摸索到她母亲当年制符的高度，最终怕也会走上她母亲的老路，为了制符身陨道消。

“你没必要为了制符献上自己的生命，如果你能懂得这个道理，我会考虑收你为徒。”

梓菲儿没有回答，不过她的眼中又出现了一丝希望。

“你再好好想想吧，等你想明白了，可以来找我。”

说罢，云溟离开了房间，房间中只留下了梓菲儿一个人。

看到云溟出来，屋外的吴玲早就等不及了，连忙挑衅道：“来吧，让我见识见识你的本事。”

“我没收梓菲儿为徒，你不用再烦我了。”

云溟厌烦地挥了挥手，她现在心情很不好。她明明是可以收梓菲儿为徒的，就像她可以接受梓翟的委托那样。

后者让她失去了一个超一流家族的支持，而前者让她少了一个萝莉徒弟。

但是云溟还是选择了追寻自己的本心，她希望梓菲儿能从她母亲的阴影中走出来，而不是采用如此畸形的方法，这样，她的母亲和她都不会开心的。

吴玲也愣住了，这和她预计的不太一样。

她在云溟的眼里看到几分危险的神色，可以看出云溟的心情委实不太好。

不过，她有些逞强地说道：“算，算你识相。以后不要再骗菲儿了。”

没有理会吴玲的话，云溟带着穹灵直接离开了医馆。

这是云溟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产生如此深沉的无力感，梓菲儿的事情她解决不了，奈何她是法相级高手，法则之力也不能抹除一个人的阴影。

梓菲儿的情况只能靠她自己，这个小丫头如此倔强，任何人都帮她不上忙。

“姐姐有些不高兴？”

感受到云溟的低落，穹灵忍不住问道。

“嗯……有点吧。”

“是因为穹灵不乖吗？”

穹灵小心翼翼地看着云溟，她今天没喊云溟准时起床，而且对那个梓菲儿的态度不是很友好，云溟可能因此生气。

“不是，和穹灵酱无关啦。”云溟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宠溺地摸了摸穹灵的头，“穹灵是对姐姐非常重要的人，我不会因为这些小事生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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