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陪伴

苏瞳自然明白不被人相信的痛苦。

前世她就是如此一路走来，虽然不能说是痛苦，但同样很是难过。从小到大习惯了独来独往的生活，没有刻意填充过人际圈，到了中年才发现身边已经没有几个能够说得上话的人。

朋友们都四散天涯，成家的成家，工作的工作，都有了自己的生活，腾不出时间来聚一聚……半年见不了一次面，就算见面也没有曾经的意气风发。

鸡毛蒜皮沧桑说尽，房贷车贷徒留叹息。

曾梦想仗剑走天涯，后来太忙了，没时间去。

前世她一个人住着，夜里出来上厕所的时候看着偌大的房子漆黑一片，卫生间没关好的水龙头滴滴答答响，人就突然好像燃烧殆尽的蜡烛头一样虚弱下来。

有时候她会觉得有一天他生了什么病死在家里恐怕都没人能发现，只能渐渐腐烂。

那是种深入骨髓的孤独。

女孩陷入回忆之中，她面前的苏同察觉到异状，有些迟疑考虑片刻，低声试探道：

“苏瞳？”

他叫女孩的名字，却生出了种古怪的，好像是在呼唤自己的感觉。

苏瞳也被唤醒，垂眸，恍惚地从记忆中脱离，抬头看向丢人玩意儿，笑：

“啊……正好想到了些事情，不小心走神了，抱歉抱歉。”

“……嗯。”

苏同点点头。

他也有些尴尬。

不知为何，刚刚女孩发呆的时候竟然有种惹人怜惜的柔弱，他也竟然有些心疼……说不清楚那种感觉，大约是第六感，模糊之间得出的仓促直觉。

他居然……

他居然一瞬间有种想要抱上去安慰女孩的冲动。

可终究没有。

男女交往发乎情止于礼，更何况他从不认为女孩会喜欢上他——感情终归不是单方付出就能够成立的，既然明白大小姐绝对没有对他抱有什么想法，那苏同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逾越。

不动心就不必伤心。

这个道理他还是清楚的。

而苏瞳也终于从前世的执念中脱身出来，又好奇问：

“对了，你刚刚说的没找到方法是怎么回事？”

“……”

苏同沉默。

学习苏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更不要说他还开开心心地顺着流向把船划了下去，快乐得不行，简直爽的批爆。

那么代价是什么呢？

其实说来很简单。

“荒废太久之后不知道该从哪里着手……研究了一下午最后也没搞清楚，只能勉强做做教材，结果发现教材……我也不会做。”

“噗……”

女孩忍不住笑了出来。

苏同老脸红了个通透，犟着头嘴硬：

“你笑什么！”

“笑你笨啊。”

“我……我怎么就笨了？！”

“你哪里不笨啊？”

“我……”

丢人玩意儿一时凝噎，居然无言以对。

苏瞳也终于不笑话他，反而语气严厉：

“说你笨你还偏偏不相信——有什么不会的就去问，既然知道业精于勤荒于嬉的道理为什么不去行动？有学校这么好的资源为什么不想着利用？同学老师哪个不能帮你？”

“可我……”

“可你拉不下面子。”

苏瞳缓缓道出真相：

“你自尊心很强，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宁愿放在那不解决也不愿意向别人求助，你觉得向别人求助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我没说错吧？”

她的语气平静，不像是猜测，只像是宣告或者说审判，一点一点抽丝剥茧一样把男孩身上的劣根挖出来，干脆暴露在阳光之下。

苏同想要反驳，可表情越来越无力，最终只能虚弱地点了点头：

“……没说错。”

“所以这就是你为什么找不到学习方法的缘故。”

女孩看着他的眼睛：

“闭门造车从来都不可取，而学习本身就是知识传递的过程，听他人讲永远要比自己从教科书上学更有效率——不然你以为为什么要有学校要有老师？都按照你的方法干脆人人发一套教科书自己在家里琢磨不就得了？”

苏瞳说完，又无奈地叹了口气：

“多说无益，再多的话也没亲自体会的感觉清楚，我也不管你有没有听进去，反正赌约是摆在那里的。”

苏同头低得更深。

他自然知晓。

赌约是他能够得知当年真相的唯一途径，所以不管如何他都要想办法赢下来。

可苏瞳说起这个好像才想起什么：

“对哦……不说赌约也就算了，说起来赌约我才想到之前咱们还定下了一个规则……每天你都欠我一个约定对吧？”

女孩的表情似笑非笑。

苏同瞬间头皮发麻，急忙反驳道：

“是有这个规矩，可你别忘了，你提出的约定我可是有选择拒绝的权力……你要提什么特别离谱的要求我肯定不会答应！”

“切。”

女孩撇撇嘴。

“我突然后悔当初可怜你了，好心好意给你条件放宽泛了些还让你能选择拒绝，结果没想到你现在就把我当贼防……人家可真是好伤心啊。”

“……”

苏同嘴角抽了抽。

他可不相信眼前这恶魔会怎么可怜他，就算现在说着这么委屈的话可表情依旧一脸遗憾——那分明是遗憾当初给了他拒绝的权力。

这女人就是彻头彻尾以玩弄人心为乐的恶魔！

他突然不知道自己当初选择与这恶魔达成契约定下约定是对是错了。

可事已至此哪里还有后悔的余地。

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了。

苏同一脸憋屈问：

“那大小姐您今天想要小的为您干点什么……请您尽情吩咐吧！”

当然就算吩咐了他也不一定照办。

可他没想到苏瞳大小姐只是面带不屑地瞥了他一眼：

“活着不好么傻狗？”

苏同懵逼，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而苏瞳已经轻笑起来，调皮地眨眨眼道：

“你不是发愁找不到学习的方法吗，那容易，我就给你找个能轻松教你学习入门的人……既能够完成今天我跟你的约定又能够学习，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呢，对吧？”

苏同愣住，想了想，脸差点绿了：

“你说的不会是……”

“恭喜你猜出来了，不过没奖励。”

苏瞳坏笑：

“我的要求就是你今晚晚自习要坐在赵待宵赵公子旁边，怎么样，要拒绝吗？”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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