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真实下的虚伪

手指，

如抚白玉般轻轻滑过，

那是冰冷光滑的触感，是超脱一切人类已知之物的完美，如同这是幻想，如同就是幻想，这是不切实际之物，是绝对不可能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东西，

可是，

这样的生物就站在这里，

目视着语出惊人的无限。

虚环彻底暗淡，目视真实的加护也随之离去，

无限冷眼盯着眼前的“幻兽”，没有多语。

“这矮子是傻了吧？居然不觉得我们可爱！！！！”

闹闹又变得活蹦乱跳，他从即零的肩膀上跳了下来，钻进弦音的怀里，一脸舒适的样子。

“就是就是，大哥哥太紧张啦。”

弦音笑呵呵地附和着，

就好像，

刚刚所见是无限的幻觉一样。

所谓真实之眼，其实不过是无限特有的强化，因为他的虚环是少见的位于双眼的瞳孔位置，在启用虚环时能看见一般看不出来的背面，

这种效果仅仅对高魔力聚合体有效，魔力纯度越高，能目视到的“背面”就越多。

“可能吧。”

一边说着，无限将手指重新伸向了那只如同白玉般的“幻灵”。

“真是奇迹。”他笑了起来，感受着指尖带来的那无比柔和的触感，摇了摇头。

“科学，在此面前也不过如此，不是吗？”

“你想说什么，伪恩无限。”

即零猛地推开了无限的双手，阻挡在那只白玉幻灵的面前，“如果你想对幻灵们做什么的话，就算我们——”

“不会。”

没等即零说完，无限就立刻进行了否决，“这种连生物都算不上的东西我一点想法都没有。”

“你！！”即零拉住背身准备离开的无限，“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而无限也没有要退步的一丝，言语间的火药味极其浓厚，就算下一刻立马打起来也完全不奇怪，渐渐地幻灵们将此处包围了起来，抱着闹闹的弦音往高天的身后缩了缩，发出了蚊子般的轻响，

“他们，他们是我们的朋友，大哥哥不能这么说他们。”

她羞涩的抓着高天的衣服，只探出一个头泪汪汪的看向无限。

“如果这惹怒了你们，我很抱歉，但是，我说的并没有错，对吧？那边唯一能说话的幻灵？”

无限所说的，就是弦音手里的闹闹，

到目前为止还未看见过能够表述语言的幻灵，大多都还停留在宠物那般格外简单的指令，而闹闹，也许是与人类呆久了，也许是别的什么原因，

他的性格，

他的言语，都太不像是这里的一份子了。

“嗯，虽然很无礼物，但是严格意义上我们幻灵和即零你们是不一样的。”

闹闹点了点头，

那副长了毛的闹钟外形，进行着类似人类的活动，看上去分外喜感，但是这并讨好不了无限，只是无限不愿再深究下去，为了防止问题进一步扩大，无限低头向即零道了歉，接着便朝着出口走去。

离出口仅有数步，

而无限，却感觉像是走了几万年。

这里是金碧辉煌的宫殿——同时也是毫无生意的洞穴，

一切都被掩盖于虚伪之下，

那些幻灵——皆为虫洞崩塌时被吸入的破铜烂铁，

白玉幻灵不过是个显微镜，而那闹闹也只是个生锈的闹钟，

爬在弦音身上的气管早已破旧的长满了蛆虫，

他无法理解这些物体是如何获得“生命”拥有了意识，

也无法理解是谁赋予了他们那奇妙无比的“外衣”，

他发现了这一切，

却并无法告诉深陷于此的三人。

他甚至怀疑，就连即零她们也不过是虚假的幻象。

失去退路的无限，只能继续呆在即零的身旁，承担着他自己的戏码。

由于之前的争执，一路上的气氛显得极为冰冷，不论是即零还是无限，都始终没有说话，

高天站在即零的身旁疏导着，

弦音则是拉着无限的衣服紧跟着，

一切都像是与无限所设想的最坏结局完全不同。

“到了。”

临近傍晚，他们来到了此行最初的目的地——位于幻灵之家附近的一座小木屋。

在感知到魔力异常出血在无限身边之前，

这才是他们要做的。

“再过十分钟，就要开始重置了。”

弦音看了一眼手臂上崭新的手表说道。

“这个世界的重置时间不是在00:00吗？”

“嗯，无限哥哥，这个世界每次重置时间都是固定在下午5点的哦。”

弦音背着手走到了无限的身前，郑重其事的说道，“重置会在一瞬间开始，也会在一瞬间完成，无限哥哥就在这里坐好，闹闹，接下来就交给你啦！”

她的样子像是完全遗忘了之前无限和即零的对立，将闹闹放在木屋门前，与即零和高天道别后，

她便在无限身前的椅子上坐下。

那是她一直以来的位置，即零和高天则是呆在格子房屋内等待重置的开始。

“为什么重置的地点要选择这里？”

无限看向窗外，

月光早已打在了玻璃上，映射进无限所在的“客厅”，弦音乖巧的听从了即零的建议，早早闭上了双眼，安分坐在自己的椅子上。

那副天真的笑容依旧挂在脸上，不过她没有回复无限的疑问。

弦音与高天、即零在这里生活了三百年，

她们的时间在接受着不断的重置，

既然如此，

在科学时代进入这里的他们应该始终维持着科学时代的最大特征——无魔力。

幻灵能够越过时间重置，

他们身上的魔力也能在重置后得到保留这一点上本身就尤为奇特，

更何况——为何身为发育期的儿童弦音没有获得任何魔力这一点本也存在疑问，

魔力的交互在成年以后便会完全终止，

因此在成年后获得魔力交互那几乎就是不可能的，

然而，

摆在无限眼前的现实就像是彻底推翻了这一结论。

“这不可能。”无限轻声低语，睁开了双眼，再一次目视着眼前那位乖巧的少女。

完全启动了虚环，

绽放光芒的双眼照亮了黑夜，夺取了屋内的每一处空间，

然而——

真实之眼并无法看穿弦音，她确确实实是弦音这一点毫无疑问。

那么，

问题出在哪里？

联想到之前的幻灵，与坚信的时间无法扭曲改变这一点，

无限不禁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无限哥哥。”

沉溺于思想中，无限被突然的声音惊醒。

“......！”

无法察觉到意向的发生，在不知觉间，无限躺在了地上。

凳子被打翻在一旁，冰冷的地面却像是有了温度，

而他的眼前——

幼小的弦音此刻却像是有了不一样的成熟，

她趴在在无限的身上，垂下头轻轻呼唤着无限的名字，在无限的耳旁发出如同铃铛般的声响。

“你果然不是普通人。”如同白天触摸白玉那般，弦音将无限的头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这一切都是你做的吗？”

“嗯，是我哟，加入我的游戏吧，成为我游戏的一员吧，无限哥哥。”

“即零和高天——”

“她们早就死了。”弦音眯着双眼，丝毫不带有隐瞒，她对无限的反应有些不满，但并没有进一步的斥责，而仅仅只是坐在了无限的身上，口中说着与她年龄完全不符的话语。

当然， 严格意义上讲，她已经300岁了。

“是我将他们的形体保存在这里，利用魔力进行投影的，他们应该感谢我，所以他们无法选择是否参加游戏。”

“利用尸体做了障眼法吗？”无限笑了一声，并非纯粹的魔力造物，那尸体阻碍的真实之眼的发挥，这就是他之前大胆的猜测，而这几乎瞬间，成为了现实。

“加入游戏吧无限哥哥，我允许你和我一样不接受重置，和我永远在一起......”

“你不过是想要一个可以完全听从你的玩具对吧。”

“嘻嘻，被发现了。”

面对计谋被拆穿，弦音也没有多加掩饰，她从无限的身上站了起来，扬起了嘴角，但是——先前温和的双眼化为了杀意，虽然依旧保持着笑容，但是她已经做好了与无限厮杀的准备。

“既然你不愿意参加这场游戏，那我认同，但是我不允许你破坏游戏规则。”

她说道，

与其说是谈判，倒更像是威胁，命令。

“意思是——保密吗？”

“如若不然，我就会杀死他们，虽然是投影之体，但毕竟还是以自我意识存在，如果死掉了——”

“那就是死掉了，呵，故意套出这一消息，是刚刚读取了我的记忆？”

“诶——当然，任何潜在的病毒我都不允许存在，如果不是因为你那么好控制，我早就在你分神的时候杀死你了。”

弦音说得没错。

想要控制无限很简单。

幼年的遭遇使得无限的人格上存在缺陷，而这一缺陷随着魔力的强化逐渐演化为如同诅咒般的存在，

无法攻击认定为无罪之人，哪怕自己死在对方的刀剑下，而这一“攻击”也包括间接形式。

一旦这种情况发生，无限就会陷入暴走，或是陷入昏迷。

“我有的选择吗？”

无限叹了气耸了耸肩膀，

张开的双手颇为无奈。

“所以，加入我的游戏，让我们一起好好生活吧。”弦音再一次恢复到了先前的模样，

她背着双手，面怀天真的微笑，一瞬间从恶魔横跨到了天使，“那么，就让这一切都开始重置吧，星期一见了哟，无限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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