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十三年前的事故
晚饭时间,一家人坐在客厅的小桌子上吃饭,今天的晚饭是牛肉咖喱,张子尧的手艺非常棒,他做的咖喱获得了菜菜子和堂岛辽太郎的一致好评。但也有人对今天的晚饭并不满意,她朝张子尧吐了吐舌头,然后把整瓶番茄酱倒进了咖喱里.......
“你们接下里有什么打算么?”堂岛辽太郎看着今天的报纸,随口问。
“回家的钱已经没有了,所以我想去打工,挣到钱再离开。”张子尧想了想说,“还要麻烦堂岛先生一阵子了,非常抱歉。”
“我这边倒是没事,菜菜子也很喜欢你,你们想住多久都行。”堂岛辽太郎说,“要我给你介绍一份工作么?”
“唉?”
“八十神高中的校长刚好是我的朋友,他们学校的中文社缺一名中文老师,我想你是中国人,应该能胜任这份工作,所以向他推荐了你。”堂岛辽太郎说,“你觉得怎么样?”
“当然可以,谢谢堂岛先生了。”张子尧说,“只是我还不清楚八十神高中是什么地方。”
“八十神高中是稻羽镇唯一一所国办高中,我的一个侄子曾经在那里上过学。”
“侄子?”
“我妹妹的儿子,他们有事出国,所以托我抚养他们的儿子一年。”堂岛辽太郎陷入了回忆,“都是从大城市来,他和你的情况差不多。”
“那我明天就去报道?”
“对,记得打扮得正式一点。”堂岛辽太郎叮嘱。
“知道了。”张子尧点头。
这时,从浴室传来女孩们嬉闹的声音,张子尧摇摇头,这是鵺和菜菜子在浴室里洗澡,这两个女孩子一见面就腻在一起,也不知道菜菜子用了什么办法,让性格那么古怪的鵺也能和她一起嬉嬉闹闹。
“我们家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堂岛辽太郎微笑,“菜菜子也很高兴。”
张子尧也微微一笑,他忽然就瞥到了放在鞋柜上的实木相框,照片上是一家三口,除了菜菜子和堂岛先生外还有一个少年,少年有着一头浅灰色的头发,穿着黑色的校服,对着镜头微笑。张子尧想,这就是堂岛先生口中的“侄子”吧。
“堂岛先生,我有一个问题想问。”张子尧忽然开口。
“怎么了?”堂岛辽太郎十分诧异。
“今天我出门的时候注意到屋子的旁边是一处很大的空地,这里是居民区,没道理会空出这么大一块空地出来。”
堂岛辽太郎的眼神变化了一下,张子尧察觉到了他的这个小动作:“怎么了吗?”
“那里以前住着一户人家。”沉默了一会儿堂岛辽太郎说。
“住着人?”张子尧吃了一惊,“那为什么现在是一片空地呢?”
“十三年前这户人家的家里发生了火灾,那是圣诞节的前夕,平安夜,外面分明下着大雪,可火却将雪融化,将一切都烧成了灰烬。”堂岛辽太郎低声说。
“那户人家逃出来了么?”
“没有。”堂岛辽太郎摇头,“夫妻两人都被烧死了,第二天我们在房子的残骸下找到了他们烧焦的尸体。”
张子尧沉默了。
“菜菜子是第一个发现火灾的人,那个时候她只有4岁,她在房间里看到屋外通天的火光,于是慌慌张张地从房间里跑出来,喊着着火了!着火了!”堂岛辽太郎低声说,“她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也是从那天开始,她患上了精神疾病。”
张子尧吃了一惊,他真的没想到自己随口问的一个问题竟然牵扯到了菜菜子得病的原因。
“火灾的原因是什么?”他问。
“不知道。”堂岛辽太郎说,“我们找不出火灾的原因,所以上头只能和媒体解释是壁炉起火。
“之后这块地就被人买了下来,但是买下它的人像是把这块地遗忘了,十三年来一直让它在那里荒废着。”堂岛辽太郎接着说。
“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事啊。”张子尧叹息。
“当时镇上的人说那对夫妇惹怒了神明,因此神明降下了天罚。”堂岛辽太郎说,“因为那天晚上有人听见神的低语。”
“神的低语?”张子尧愣了一下,“这么邪乎?”
“其实我也听见了那声音。”堂岛辽太郎回忆,“那声音像是有人在你耳边轻声说话,又像是无数的雷霆在耳边轰鸣。”
张子尧拍了拍自己的脸,事情越来越邪乎了,这已经不是一般的“火灾”了,如果不是确定堂岛先生不会撒谎,不然张子尧一定会认为他是一个神棍。
“堂岛先生还记得那声音说了些什么话么?”
“记不得了。”堂岛辽太郎摇摇头,“只记得像是在吟诵一首诗,你问这些干嘛?”
“对这些比较有兴趣。”张子尧想了想说,“因为听上去像是都市传说。”
“这可不是都市传说。”堂岛辽太郎低声说,“这是真实发生的事情,虽然很玄乎但它确实发生了,就在我的身边。”
“堂岛先生是相信真的是神惩罚了那对夫妇的吗?”
“我更愿意相信是壁炉自燃。”堂岛辽太郎说,“如果这个世界上真有神的话,他又为什么不去惩罚坏人而是惩罚那样一对无辜的夫妇呢?难道是他们触碰了什么禁忌?就像亚当和夏娃?”
张子尧沉默了,通过堂岛先生的描述他觉得这起事故并没有想象中那样简单,在普通人眼里匪夷所思的事但以巫师世界的视角来看却并不是不可能的,他想十三年前住在隔壁的那对夫妇很有可能是“里世界”的人,他们是巫师或者阴阳师,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他们的死亡可能并不是单纯的事故。
这时菜菜子和鵺从浴室里走出来,这两个人的神经都非常大条,裹着一条浴巾就走了出来,雪白光滑的肌肤暴露在外,伴随着沐浴露的清香,香艳至极。
张子尧和堂岛辽太郎默默地转过身去,菜菜子的心里年龄只有八岁,八岁的小孩是没有男女常识的,可以理解,可鵺就不同了,这家伙分明是花季少女,可就是能和八岁的菜菜子一样毫无顾虑地走出来。
“拜托,把衣服穿上!”张子尧喊。
“好哒!”菜菜子举手,然后小跑上楼,堂岛辽太郎表示很担心女儿是否能自己穿好衣服,于是跟了上去。
张子尧心说这个大叔真是鸡贼,八岁的小孩怎么说也会自己穿衣服了,他这是觉得在这里尴尬所以找个借口逃走了,留下张子尧一个人在这里。不过他这么做只是不想当电灯泡,因为现在在设定上,张子尧和鵺是情侣。
“你分明很想看,”鵺慢慢凑了上来,“对不对?”
“哪有啊。”张子尧背对着她,口是心非,“你知道吗?在我们中国有一句古话叫男女授受不亲,就是说男生和女生得保持距离,偷看会长针眼。”
“我看你是有色心没色胆。”鵺说。
她从后方抱住张子尧,将柔软的身体紧贴上去,把头埋进他的脖间,张子尧感觉浑身像是触电了一样,他连滚带爬地挣开鵺的拥抱,惊魂不定地看着这个女孩。
“你身上香香的,没忍住。”鵺吐吐舌头,声音奶声奶气。
张子尧有那么一秒觉得这家伙就是个撩汉怪物,像他这样生长在红旗下的社会主义好青年,也没能经受对方这样肆无忌惮地撩法。
你是魔鬼么?他在心里想。
“明天陪我出去玩吧。”鵺忽然说。
“明天要去学校工作。”张子尧看着她,“你自己去吧。”
“你是直男吗?”
“唉唉唉?”
“竟然拒绝这么漂亮的女孩的邀请,”鵺翻着白眼,“直男!”
张子尧心想原来在日本也有直男这个词的啊,他想起自己在微博上看到的段子,网上一般把在女朋友生理期让她多喝热水的男生叫作直男,大致就是指那些情商低不懂得取悦女孩的男生,他心想自己好像也没谈过恋爱,没法反驳,直男的名号算是坐实了。
“真的没法去,得赚钱买车票离开这里啊我们。”张子尧解释,“我们也不能再麻烦堂岛先生了。”
“那晚上得陪我。”鵺噘嘴。
“这是性暗示?”张子尧瞪大了眼。
鵺将一张海报递给张子尧,张子尧看了恍然大悟,那是一张烟花大会的海报,时间是明天的晚上,在八十稻羽镇的商业街,有祭典。
“还说自己没有坏心思?”鵺笑嘻嘻地凑上来,勾住张子尧的下巴,“上来自己动?”
你是霸道总裁么?张子尧在心里吐槽。
“晚上的话应该可以。”张子尧再次挣脱鵺的魔爪,“烟花大会啊,在中国的时候我也一直想看一下。”
“那就决定了!”鵺在屋子里蹦蹦跳跳。
张子尧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高兴。
“我和你一样没有去过烟花大会,不,我连烟花都没有看见过。”鵺说,她高兴地在屋子里转圈圈,就像一个拿到棒棒糖的孩子,“这次逃出来真是赚到了。”
张子尧沉默了,从鵺一点一点的描述中张子尧知道她以往的生活可能一点都不好,她从小被千贺地家族收养,活着就是为了成为杀人的武器。像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应该还在上学,在谈恋爱,在和闺蜜逛街吃很好好吃的东西,可她连烟花都没看见过。
“既然是烟花大会那总得穿浴衣吧?”张子尧想了想说,“想让我陪你去那你就得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哦。”
“可是我没有浴衣。”
“那就问问菜菜子,她应该会有多余的浴衣,你们身材相似,穿起来会很合身。”
“那好吧。”鵺点点头。
“要记住,得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嗷。”
“我平时不漂亮?”鵺狠狠地瞪眼。
“不不不,你平时也很漂亮,但明天出门你得打扮得比平时还要漂亮。”张子尧被鵺的眼神吓了一跳,觉得可能自己说错话了,但他还是在一瞬间里就想好了措辞。
“呵,臭男人,你想撩我呀?”鵺居高临下地看着张子尧,嘴里哼哼。
“那就只允许你撩我的?”张子尧看着她洋洋得意,“想不想我陪你了?”
“好吧臭男人,就让你得意一次吧。”鵺朝张子尧吐吐舌头,“睡觉!”
鵺小跑上楼去,小脚丫子踩在木质的地板上“咚咚”的声响,张子尧叹了口气,然后慢悠悠地走出大门,门外是漆黑的街道,整个街道靠一盏老旧的路灯照明。张子尧走了出去,皮肤触碰到冰冷的空气后缓缓地打了个寒颤,他连忙往自己的手心哈了几口气,然后凭着昏暗的灯光来到隔壁的空地上,空地杂草丛生,已经许久都没有人打理了。
他的影子在昏黄的灯光下被拉得很长很长。
离他不远处的老旧路灯下,女孩静静地凝望着他的背影,风吹起她额前金色的碎发,露出下面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睛。
“不管你怎么逃,命运还是会追你而来,怎样也无法阻挡。”女孩的声音随着风渐渐远去,“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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