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鲛川疑案

04 鲛川疑案

八十稻羽镇，鲛川河堤。

鲛川河堤一直是八十稻羽镇的标志，据说几百年前这座乡间小镇就是围着它建造起来的，说起来这座河堤也算是八十稻羽镇的母河，孕育了小镇上一代又一代的人。

年轻人们总爱往商业街上的Jeunesse商场跑，那是这座小镇上最时潮的地方，而上了年纪的老人们则喜欢每天吃完晚饭来鲛川河堤散步，春夏两季这里长着青绿色的艾草，晚间从远方吹来的风里带着艾草的甜香，老人们听着河水流动的声音总能回想起年轻时候的往事。上世纪八十年代这里可是年轻人约会的最佳场所，鲛川的河水见证了一段有一段完满的爱情。

可此刻鲛川河堤被完全封锁，黄色的警戒线将小镇和河堤从中间切开，红色的警灯滚动着，照亮了艾草地上触目惊心的血迹。

“又是一名死者。”堂岛辽太郎深吸一口气，“被害人的死因是什么？”

他问的是正在对尸体进行初步检查的验尸官，那是个看上去二十出头的女孩子，留着利落的黑色短发，嘴角有一颗黑痣。在日本女性验尸官非常罕见，更不要说是在这样的乡下。

“初步断定被害人的死因是失血过多。”验尸官检查着尸体，“尸体身上明显的伤口只有一处，在颈动脉上，从伤口的轮廓可以看出那是什么动物的咬痕，它把被害人的血全部吸干了。”

“和上次一样。”堂岛辽太郎皱起了眉头，“比嘉，被害人的身份是调查清楚了吗？”

“这个可不是我的活，堂岛先生。”验尸官冷漠地开口，“你的那个跟班哪里去了？不会又去哪里开小差了吧？”

“这家伙。”堂岛辽太郎扶额，验尸官说的人是他的助手足立透，这小子整天没什么干劲儿，就知道躲到小角落里去摸鱼，他清了清嗓子，大吼：“足立！”

“来了来了。”穿着黑色西装的年轻人在警戒线外面挥手，由于警戒线外全是围观的民众，所以他在人群里挤了好久才挤进来。他连忙跑到堂岛辽太郎的身边，递给他一个塑料袋，“堂岛先生，我去买咖啡了。”

“工作时间你竟然去买咖啡？”堂岛辽太郎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这个......”足立透挠着鸡窝一样的头，“我以为堂岛先生喝了咖啡才能好好思考嘛，我再这里也没什么作用，不如给领导跑跑腿。”

“让你办的事办好了吗？”堂岛辽太郎瞪了他一眼

“办好了办好了，堂岛先生吩咐的事情我怎么会怠慢。”足立透点头哈腰，“被害人的名字是石原章，本地人，在八十神高中有一份门卫的工作，就住在居民区。他的妻子说丈夫昨晚就出去了至今未归。”

“丈夫彻夜未归为什么他的妻子不报警？”

“因为石原章经常出去喝夜酒，每次都彻夜不归，所以他的妻子一开始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对劲，直到中午八十神高中的领导打电话到家里说她丈夫怎么还没有来上班，她这才觉得出事了。”足立透说，“根据邻居的描述这对夫妻关系并不和睦，丈夫整夜出去鬼混，妻子找别的男人来家里。”

堂岛辽太郎瞪了他一眼，足立透知道自己说多了，于是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这么说妻子有嫌疑？”堂岛辽太郎说。

“不，她有不在场证据。”足立透摇摇头，“昨天晚上石原太太和她的情人一直待在家中，邻居说今天早上看到一个男人从石田家走出来，另外石田章的儿子也可以作证。”

“他们的儿子？”堂岛辽太郎瞪大了眼，“他们的儿子也知道？”

“当然知道。”足立透点头，“石田太太每次和情人幽会她的儿子都在场，石田太太似乎并不忌讳这些，他们有一次甚至当着孩子的面**。”

“这你都知道？”

“用了点小手段嘛，现在的孩子用一点小零食就能收买。”足立透洋洋得意。

“行了！”堂岛辽太郎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他转过头去问验尸官，“被害人死亡的时间是在什么时候？”

“昨晚凌晨一点左右。”验尸官比嘉美香说，“所以可以基本上排除妻子和情人的嫌疑。”

“所以果然和上次的事件有联系。”堂岛辽太郎的眼睛微眯，“这是连续杀人事件！”

“上次的事件？”足立透愣了愣，“哦，是吸血鬼的事件么？”

“把人身体里的血液活活吸干，真是可怕。”比嘉美香低声说。

“两次事件的联系除了吸血之外，尸体的发现地都是在鲛川河堤，且都是男人。”堂岛辽太郎思考。

“另外根据现场和尸体的状况可以推断出死者在死亡前没有做太多的挣扎，甚至连抵抗都没有。”比嘉美香说，“这就说明要么凶手和被害人认识，要么就是凶手的作案手法非常诡异，他在被害人还没有发现他的时候就已经将他杀死了。”

“这种事情能够做到么？”足立透瞪大了眼。

“吸血鬼的话应该没有问题吧。”比嘉美香瞥了足立透一眼。

“美香，你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足立透郁闷。

“行了！”堂岛辽太郎打断他们，他看向足立透，“足立，你和比嘉是一起从东京调过来的精英，可你看看人家比嘉再看看你自己，人家出色的完成了自己的任务而你就只知道摸鱼！”

“堂岛先生您不能这么说话呀，美香暂且不说，我要是精英的话还会被调到这种乡下地方来吗？”足立透小声抱怨。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堂岛辽太郎低声训斥。

“对不起，是我失言了。”足立透低头，“我只是希望堂岛先生不要对我有太高的期望，我就是一个不成器的人。”

他对着堂岛辽太郎鞠了一躬，然后走出了案发现场。

“这个家伙。”堂岛辽太郎看着足立透远去的背影，低声嘀咕。

“他心里有怨气也是正常的，这里和东京不能比。”比嘉美香说，“不过比起东京，我还是喜欢这里。”

“为什么？”

“东京，那是一座吃人的城市。”比嘉美香低声说，“可这里不同，八十稻羽的太阳让人看了心暖，阳光是金黄色的，那么干净。”

“真是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堂岛辽太郎感叹，“其实也不怪足立，就算是我年轻的时候也十分向往东京这样的大城市，希望在那里干出一番事业，年轻人总是有着满腔热血的，但回过头来才发现那样的热血十分可笑。”

“堂岛先生为什么会当刑警呢？”比嘉美香沉默了一会儿，问。

“也没为什么，当刑警是每个小男孩心里的梦想，既然大城市去不成，那就做刑警。”堂岛辽太郎笑了笑，“那么你呢？你为什么会做这份工作？女性的验尸官非常少见。”

“我大学读的是医科，本来是打算毕业了做一名内科医生的。”比嘉美香说，“但当时在大学里遇到了有名的法医学教授，也就是我的老师，然后不知不觉就走上了法医的道路了。”

“有后悔过吗？”

“没有，我很喜欢这份工作。”比嘉美香说，“但说实话被刚被调来的时候确实有过抱怨，但现在不会了，我已经完全喜欢上了这个小镇。”

“是么？”堂岛辽太郎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但马上他的笑容消失了，因为他在外面的人群里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张子尧！”堂岛辽太郎大喊那个人的名字。

张子尧非常郁闷，他原本就只是路过这里，因为这是学校回居民区的必经之路，他看到那么多人围在一起还以为是有人在路边表演杂技什么的，结果上去一问才知道是死了人，警察封锁了现场。他张子尧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杀人现场，于是就想凑上去看看，结果就被堂岛辽太郎叫住了。

张子尧的待遇真的非常好，竟然被看起来凶巴巴的警察叔叔恭恭敬敬地请到了里面去，堂岛辽太郎走了上来，扔给他一罐咖啡：“你怎么会在这里。”

于是张子尧就解释自己是从学校刚出来碰巧路过，他习惯性地打开咖啡喝上了一口，然后他无意间就瞥到了地上被害人的尸体。

“纳尼！”张子尧惊得把嘴里的咖啡都喷了出来，“各位警察大爷你们不把尸体收收好的么？怪吓人的！”

“你第一次看到尸体还能这么愉快的吐槽可见心理素质还是很好的。”比嘉美香打量着他，“这位小弟弟是？”

“住宿在我家的客人。”堂岛辽太郎说，“最近鲛川河堤一带很危险，有连续杀人事件，你晚上最好不要乱出门。”

“知道了。”张子尧说，“但今晚有祭典，我和菜菜子她们约好了，要出门玩。”

“祭典？”堂岛辽太郎愣了愣，“原来已经到这个时候了，八十稻羽镇的习俗，每年的三月都会有祭典，还有烟花大会。”

“我刚到这边的时候也很惊奇，因为别的地方都是夏天搞祭典的。”比嘉美香说。

“我能问问这个人是怎么死的么？”张子尧盯着被害人的尸体左看看右看看。

“被吸干了全身的血液而死，就像遭遇了吸血鬼，这是这周的第二起事件了。”堂岛辽太郎说，既然都被张子尧看到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这么恐怖？”张子尧吃了一惊。

“当然不可能是真的吸血鬼，这只是凶手模仿犯罪罢了。”比嘉美香说，“痴狂的吸血鬼爱好者没准会做出这种事，我想可以从这方面进行介入调查。”

张子尧心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没准就还真的是吸血鬼干的，既然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巫师和阴阳塾这样的神佛后代，那么同理，吸血鬼也是有存在的可能的。

“还有一种说法。”比嘉美香说，“这里老一辈的人都说鲛川是一条灵河，住着河神，我想他应该是惹怒了河神才会被吸干鲜血的。”

“可河神不该都吃些童子或者漂亮女孩么？这么糙的汉子他也下得起嘴么？”张子尧烂话脱口而出。

“你们两个都严肃点，这里是案发现场。”堂岛辽太郎有些无奈，这两个人玩笑真是越来越离谱。

“不和你开玩笑了。”比嘉美香走上来拍了拍张子尧的脑袋，“我先把尸体运回局里解剖了，现在还不能妄下定义，没准还有我们所不知道的事情就藏在尸体里。”

张子尧心说绝不能惹这个小姐姐，美女验尸官想想就可怕。

“那我就和你一起回家吧，我有些不放心菜菜子，祭典还是由我陪同的好。”堂岛辽太郎说。

张子尧点点头，跟着堂岛辽太郎上了他的那辆JEEP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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