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十二年的冬月初八,是江月耀的生日,她今天十六岁整了。
她乘坐火车,从小县城出发去岳城。
岳城是省会,她父亲在岳城做官,任海关总署衙门的次长。
她两岁的时候,母亲去世,父亲另娶,她在家中成了多余。
母亲忠心耿耿的仆人,将江月耀带回了乡下老家,一住就是十四年。
这十四年里,她父亲从未过问,现在却要在寒冬腊月接她到岳城,只有一个原因。
王家要她退亲!
岳城督军姓王,权势显赫
王振华:是这样的,月耀小姐,当初太太和王督军的夫人是闺中密友,您从小和督军府的二少帅定下娃娃亲。"
来江月耀的管事王振华,将此事原委告诉了她。
王管事一点也不怕江月耀接受不了,直言不讳。
王振华:“少帅今年二十了,要成家立业。您在乡下多年,别说老爷,就是您自己,也不好意思嫁到显赫的督军府去吧?"
王管事又说。
处处替她考虑。
王振华:“可督军夫人重信守诺,当年和太太交换过信物,就是您贴身带着的玉佩。督军夫人希望您亲自送还玉佩,退了这门亲事。"
"王管事再说。
所谓的钱权交易,说得极其漂亮,办得也要敞亮,掩耳盗铃。
江月耀唇角微挑。
她又不傻,督军夫人真的那么守诺,就应该接她回去成亲,而不是接她回去退亲。
当然,江月耀并不介意退亲。
她未见过王少帅。
和督军夫人的轻视相比,江月耀更不愿意把自己的爱情填入长辈们娃娃亲的坑里
江月耀:“既然这门亲事让江家和我阿爸为难,那我去退了就是了。"
江月耀顺从道。
就这样,江月耀跟着王管事,乘坐火车去岳城。
看着王管事满意的模样,江月耀唇角不经意掠过一抹冷笑。
真是歪打正着!我原本打算过了年进城的,还在想用什么借口,没想到督军夫人给了我一个现成的,真是雪中送炭了。江月耀心道。
去退亲,给了她一个进城的契机,她还真应该感谢王家。
江月耀长大了,不能一直躲在乡下,她母亲留给她的东西都在城里,她要进城
她和江家的恩怨,也该有个了断了!
退亲是小事,回城里的江家,才是江月耀的目的。
江月耀脖子上有条暗红色的绳子,挂着半块青螭玉佩,是当年定娃娃亲时,王夫人找匠人裁割的。
裂口处,已经细细打磨过,圆润清晰,可以贴身佩戴。
江月耀:“玉器最有灵气了,将其一分为二,注定这桩婚事难以圆满,我先母也无知了些。"
江月耀轻笑。
她复又将半块玉佩放入怀中。
她的火车包厢,只有她自己,管事王振华在外头睡通铺。
关好门之后,江月耀在车厢的摇晃中,慢慢添了睡意。
她迷迷糊糊睡着了。
倏然,轻微的寒风涌入,江月耀猛然
她闻到了血的味道。
下一瞬,带着寒意和血腥气息的人,迅速进入了她的车厢,关上了门。
王琳凯:“躲一躲!”
他声音清冽,带着威严,不容江月耀置喙。
没等江月耀答应,他迅速脱下了自己的上衣,穿着冰凉湿濡的裤子,钻入了她的被窝里。
火车上的床铺很窄小,挤不下两个人,他就压倒在她身上。
江月耀:“…”
江月耀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男人压住了她。
速度很快。
男人浑身带着煞气,血腥味经久不散,回荡在车厢里。
他的手,迅速撕开了她的上衫,露出她雪白的肌肤。
江月耀就懂了。
同时男人用一把冰凉的刀,贴在她脖子处
王琳凯:“叫,叫得大声些,否则我割断你的喉咙!”
江月耀浑身血液凝固,脸色煞白。
男人冰凉的上身,全压在她温热的身子上。
这时候,火车停了。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吵醒了沉睡的旅客,车厢里嘈杂起来。
有军队来查车。
王琳凯:“叫!”
男人声音急促,他模仿着床上的表演,
王琳凯:“再不叫,我来真...
他双臂壮实有力,声音狠戾。更何况,他的刀架在江月耀的脖子上。
遇到了亡命之徒,江月耀失去了先机。
她没有把握能制服这人,当机立断,轻轻哼了起来。
王琳凯:“叫!"
他命令道,声音嘶哑。
像女人被欢爱那样...
江月耀车厢的门被粗鲁扯开时,她就像被门外惊了似的,停了下来。
手电的光束照在他们身上,江月耀雪白的胸膛半露,肌肤凝雪白皙,满头青稠般的发,铺陈在枕席间。
她尖叫一声,搂住了她身上的男人。
军官拿着电筒照,见屋子里的香艳,太年轻的军官很不好意思,而江月耀又紧张盯着他,让他六神无措,尴尬退了出去,心乱跳,都忘记要去看清楚她丈夫的脸。
而后,那个巡查的军官在门口说
“没有发现。”
脚步声就远了。
整列火车都遭到了排查,闹了半个时辰,才重新发车。
江月耀身上的男人,也挪开了她脖子上的刀。
王琳凯:“多谢。”
黑暗中,他爬起来穿衣。
江月耀扣拢自己斜襟衫的纽扣,不发一语。
火车轻轻晃动着,匀速前进。
车厢里静默无声。
男人觉得很奇怪,十六岁的少女,经历这么惊心动魄的一幕,很镇定的扣好衣衫,不哭不问,颇有点不同寻常。
他点燃了一根火柴。
微弱昏黄的光中,他看清了少女的脸,少女也看清了他的。
王琳凯:“叫什么名字?”
他伸手捏住了她的纤柔下颌,巴掌大的一张脸,落在他宽大粗粝的掌心。
她的眼睛,似墨色宝石般褶褶生辉,带着警惕,也或许有点委屈,却独独没有害怕。
江月耀:“李娟。"
江月耀编了个谎言。李娟是抚养她长大的李妈。
没人会傻到把名字告诉一个亡命之徒
她没有挣扎,眼睛却盯着男人放在脚边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
她眼睛微动,在思量那匕首下一瞬是否落在她的颈项。
微淡灯火中,她的眼波清湛,泛出潋滟的光,格外妩媚。
男人冷冽道
王琳凯:“好,李娟,你今天救了我的命我会给你一笔报酬。”
车厢外传来了哨声。
这是暗号。
男人把带血的外套扔出了车窗外,江月耀才发现,他浑身的血迹,都不是他自己的。
他很疲倦,却没有受伤。
接应他的人已经到了。
他手里的火柴也灭了。
王琳凯:“你是哪里人,我要去哪里找你?"
男人不能久留,又道。
江月耀咬唇不答。
男人以为她害羞,又没空再逼问了,上前想拿点信物,就瞧见了脖子上的半块玉佩。
他一把扯下来,揣在怀里,对她道:
王琳凯:这辆火车三天后到岳城,我会派人在火车站接你!我现在还有事,不方便带着你,你自己当心!”
说罢,他揣好江月耀的玉佩,火速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等男人走后,江月耀从被褥里伸出了手。
她掌心多了把枪,最新式的勃朗宁。
看着这把枪,她眼神泛出嗜血的精光,唇角微翘,有得意的笑。
被男人抢走的那个玉佩,她根本不在意,她没想过要那玉佩带来的婚姻,更没想过用这块玉佩保住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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