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聂明玦又一次将校场上的箭靶砸了个稀巴烂之后,温情手提食盒,缓步朝他走来。
“今日的药汤,本尊已喝完,此刻,你还来作甚?”聂明玦语气不善的冷哼出声。
温情在不净世被奉为上宾,好酒好菜招待着,而聂明玦那些寡淡的饭菜都是下人直接送到他寝室,这几日,除了监督聂明玦喝药,温情与聂明玦碰面的机会并不多。
纵然如此,聂明玦辟谷绝食一事,温情仍是听闻了,又正适逢七日之期已到,温情前来为他诊这第二次脉,是必然之事,对此,聂明玦是心下了然的,只不过他实在咽不下这口窝囊气,才会语气不善的出言质问。
面对聂明玦极不友善的质问,温情却是云淡风轻的回了句:
“仙门督主聂怀桑说过了,说本小姐是清河聂氏的上宾,整个不净世,本小姐爱去哪儿就去哪儿,任何人皆不得阻拦。”
眼见温情渐行渐近,与自己已不足一尺距离,聂明玦复又后退两步,赌气似的说:
“万一让我这个臭男人薰着了温大小姐,那可就罪过了。”显然还对当日温情当面说他有口臭一事而耿耿于怀。
“呵呵……”闻言,温情忍不住呵呵一笑。
温情左边上鄂有颗小虎牙,说话时不容易察觉,笑开怀的时候,就能看得真切,露着小虎牙的笑容,竟透露出一股与其倔强、独立有着巨大反差的可爱劲。
笑了一阵,温情渐渐敛起笑意,补充一句:
“没想到堂堂赤峰尊,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嘛!”
“哼,别以为本尊心里没数,你仍是恼我当日提议将你这一温氏旁支诛连,如今故意借诊治之名,好对本尊实施报复。”聂明玦说出了自己的独到见解。
“你硬要这样想,本小姐也不怪你,当初我的确抗拒前来为你诊治。”温情干脆大方承认,说着,竟在偌大的校场率性的席地而坐,没有丝毫的女儿家应有的扭怩娇态。
但见温情曲膝交叠,盘腿而坐,将食盒放在一边,才继续道:
“不过,正如阿宁所言,反正最终,我这一旁支也没真的受到诛连,一直拿着没有真正发生的事怪罪于你,反倒显得自己心胸狭窄,无理取闹。”
听了温情这一番言论,聂明玦不敢置信的问了句:
“你不怪我?”温氏这一旁支的人,当真这么豁达?
若然对方根本没有因这事而责怪自己的意思,那么,自己先前这一番言论,反倒是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不过,对于这个问题,温情却是干脆的回了他一个字:
“怪!”
闻言,聂明玦又像吃饭吃着了苍蝇般,不满的瘪了瘪嘴,果然,人心不古!
“倘若你不乖乖配合治疗,砸了我医仙之名,我不怪你怪谁?!”温情适时对这个‘怪’给出了解释,也听得聂明玦顿时释了怀。
“嘁,医仙,好大的口气!”聂明玦心情大好的轻嗤一声。
“没你大!”温情意有所指的回怼一句。
“你……哼!”聂明玦当然深知温情这话的深意,也不便回击,只得冷哼一声,别过脸去,再次与温情拉开些许距离。
“七日的龙胆泻肝汤已然喝过,本小姐再来为你诊诊脉。”温情倒也无意再绕着这个话题令聂明玦难堪,轻松切入正题。
眼下温情并没有带上行医箱,自然也没有诊脉专用的枕垫随行,对此,温情却是不拘小节的拍了拍自己大腿,说:
“来,坐下,就枕这里吧,左手放上面。”
温情的话再次让聂明玦震惊——让一个大男人的手枕在自己的大腿上诊脉?这个女人……到底知不知道‘矜持’二字该如何写?!日后若是有人揪着这事在她夫君面前搬弄是非,那她该如何解释?
纵横仙门多年,斩妖除魔无数,聂明玦所结识的仙门女修也不在少数,热情大方的,温文有礼的,娇俏可人的……而敢正面与他硬刚,敢当众指出他缺点,又不拘小节的,唯独温情一人。
“磨蹭什么?别扭扭捏捏的,本小姐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快点!”温情说着,再次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这话也顺利的将聂明玦从震惊的思绪里扯了回来,心想既然她一个女子都不在乎,本尊又何必为她操这份心!
如是想着,聂明玦也利落的在温情身边席地而坐,伸出左手,反手枕在她右边大腿上面。
温情伸出右手,三指覆在他脉门之上,静心把脉,丝毫没有注意到聂明玦双眸目光正胶着在她仍泛着一圈淤青的手腕之上。
足足七日了,这淤痕仍未退散,足见自己当时使的力度有多大,应该会……很痛吧!一个女子是如何将这疼痛承受下来的?!而他却从未听闻温情就此事埋怨过半句。
思及此,聂明玦那一向像他的‘霸下’那般冷硬的心,竟没由来的像被银针狠狠扎了进去,他无法将银针抽出,只能放之任之,眼睁睁看着这根银针越扎越深,直到疼痛泛滥成灾,痛遍全身!
“嗯,进展不错,一直郁结的肝气已有退散迹象,肝火也被压了下去。”温情说着,一直紧皱着的眉头总算舒展开了些,凤眸微弯,染上了不甚明显的笑意,又继续补充:
“待会我会再开药方,吩咐聂仙督按方抓药。你只要乖乖听话,准时喝药,配合我的治疗便行。”
温情的这些医嘱,聂明玦并未真正入耳,反倒突然不着边际的问了一句:
“很痛吗?”
“只是喝苦药而已,本小姐又没打你,怎么会痛?就算到时进展到金针过穴这一步,都不会痛的,你要怀疑什么都可以,就是不应该怀疑本小姐的医术。”温情只当他是既怕苦又怕痛,遂耐心的为他解释:
“更何况,这一疗程的药,不会再像龙胆泻肝汤那么苦的啦,放心!”
温情说罢,还安慰式的拍了拍聂明玦一直枕在自己大腿上的那只手,不料却再一次被他反手扣着。
只是这一次,聂明玦再不敢施加任何力度,就连说话的语气都放得极轻:
“我是说,你的手腕……还很痛吗?”
聂明玦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温情着实没适应过来,只凭着本能反问一句:
“你说呢!?”
这句反问,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也足已教聂明玦无法自控的自心底生出丝丝愧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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