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觉醒

最初浮现的是养父的面容，黑色短发掺杂着略微白色，呆板的脸庞有一道浅浅的伤痕，明明就不是一张让人安详的面孔，却总是对我露出别扭的微笑，那份温暖融入在心，也会为此感到害怕。

所谓的温柔是甘露也是毒药，稍有不慎便会沉溺其中飘飘然，或者沦陷而入不能自拔，无论哪种若不能理解那便是多余的存在。而那时的我很显然是后者，所以在失去那份温柔时，人生似乎也失去了希望，死的种子就是那时埋入心底。

也许反抗过吧，简单的三句话，空虚的内容，但却无理由的相信着，荒唐的直到现在也无法抛弃，呐？这结果真的是我想要的吗？显然不是吧，到最后死还不是简简单单的来了，而我只能无力的接受。

没有不甘甚至认为是理所当然，早从出生的那一刻，早有意识的那一刻，在我所认识到我这个存在的时刻，结果就已经定下，擅自遗忘掉的是我而已，命运并没有发生改变，无论与谁相遇，暗杀者的命运都不曾改变，只是沉溺的太深。

那么到底是为了什么活到了现在呢？期待？害怕？希望？好像都不对，但是曾拥有过，也体会过，但也失去了。失去了？对，那么已经没有了，早在得知养父死亡的那一刻就没有了。意义？其实只是像个白痴一样听着他的话勉强的活着而已，可能到现在我还认为那个男人没有死吧，不能接受现实的一直是我，那这样的结果也不赖吧。

认同了现实伸出的手也没了多少力气，在死前的走马灯里才终于意识到，活下去的理由已经没有，不如坦荡荡的迎接死亡。

“救命！”茉莉的声音，柔弱的手拽住了裤角。

“你就这么想活下去吗？”抬头那个狼狈的自己也没有松开最后的希望。

我到底想怎样啊。白光一闪，锋刃相交，火光四溅，狼狈的接下了攻击，拖着不堪的身体侧面滚开，展开距离。呼吸依然混乱，武器相接传来的震动感让身体颤抖不已，胸口传来的刺痛是自己还活着的证明，还是反抗了。

幽灵般的躯体散发出令人胆寒的杀意，发现猎物还未丧失斗志，挥舞着镰刀的它又展开了更为猛烈的攻击。几乎是出于本能，一瞬间展开了领域，靠着灵活的步伐一次次躲过斩击，额头，手臂，胸口，“死神”的攻击一次都没有命中，但能做到的也仅仅是这种程度而已。

防守无限的防守，暗杀者的本能告诉我，我无法接近它，甚至连一击毙命的攻击点也没办法从它身上找到。

弱点是黑色斗篷里隐藏的心脏，那是“死神”身上唯一一个实体，破坏它便能终结“死神”的生命，可问题在于这个怪物能自由操控它的弱点，不能确认位置的话只能发动无差别的魔法攻击才可以对其造成伤害，显然这个我是做不到的。

稍稍停下来后，闷声嘴里吐出了鲜血，好疼！身体向意识抗议着，为什么身体会动起来，又为何会突然想起那样的事，想找到那个理由，但却怎样都无法说服自己。

“你在干什么啊！”茫然间背后传来了声音，回头那个橘色头发的少女正担忧的望着我。下意识的摸了摸口袋里的金属饰品，说起来我还没有交给她呢。

“艾莉尔接着！”

“诶？”她踉跄着接住了扔向空中的饰品。打开手掌，泪水在手指展开的那一刻悄然滑落。看来找对了呢，一股满足的感觉充斥着我的身体，失去的力气好像又渐渐回来了。

“你这个家伙。”带着哭腔紧紧将饰品贴在胸前，艾莉尔朝我这样喊道。

“不要死啊。”

“诶？”这句话是对我说的吗？听过无数的话语，见过无数的文字，但这样组合而成的句子还是第一次有人对我说。“去死吧。”这样的话是我听过许多的，无论是暗杀者的我，孤儿的我，养子的我或者是冒险家的我，活下去这句话一次都没有人对我说过，但现在站在身后的少女，她用如此不可质疑的声音对我说着，这样算不算能活下去的理由呢？

“真是的.....”好久没有这样的心情了，既然你如此请求的话，那我就活下去给你看好了。

“喂拿着！”

“诶？”艾莉尔疑惑的看着扔在地上的手弩，在那上面插着一根类似注射器的箭。

“我明白了是要我掩护你吗！”她露出信心满满的样子，但很抱歉我并没打算指望你。

“那个不是让你来射怪物的，是用来射我的。”

“啊？”我能理解艾莉尔的疑惑，但现在没有时间详细的解释了。

“照我说的做就行了。”

那么就只能毫无保留的上了。领域的维持时间刚好过去，不过我并不打算再依赖它了，刀锋反转对准自己，不做到极限的话可能会死在自己的手上，但犹豫下去的结果也一定是死亡，所有的一切就赌在这上了。短刃的锋芒刺入腹部，虽没完全没入，但涌出的血液与疼痛也告诉自己，这一击的伤害不小，我能感受到生命的流失，嘴里满溢着血的腥味，回味着这种感觉，就像那天一样。

“莱纳！”艾莉尔的呼喊在迷宫中回响，她绝望的跪在了地上，握着手弩的双手无力垂下，以为一切都结束了，无论是自己的生命还是莱纳的生命，不明白莱纳自杀的意义，明明已经喊出了那样的话语。心里接受了残酷的现实，目光再向前望去却看到依然站立着的莱纳。

“莱纳先生？”

从后方仅仅能看到的是他早已变白的发色，血液浸湿了他的衣服，在黯淡的光线下似乎能看到他散发着微弱的红光，强烈的压迫感袭来，渗透进身体里的杀意让身体不断的颤抖，那样的莱纳就像换了个人似得。

“来吧，开始我们之间的杀戮！”近乎癫狂的笑声在迷宫回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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