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蔷薇

那一天，依旧是平常那副景色，她眺望着窗外，或许是余晖的缘故，似乎恢复了些许气色。

“呐，你知道么？”依旧是猜不透心思，带着玩笑意味的语气。

“豆知识么？”

“才不是啦！”

“那就是那个啦，无聊的、无意义的，老妈子的睡前故事。”

“又来了，真是的……嘛，不过，是呢，那是来自我故乡的传说，有兴趣么？”

说是故乡，其实是一个不存在的地方，因为至今我也未曾寻到它的踪迹。

偶尔也有提不起兴致的时候，可每次都没待我回答，她便自顾自的说道：“很久很久以前，在无际的大海的某处，有座不知名的小岛……”

那是不存在现实中的童话世界，哪也不曾找到通往天国的擎天石柱，就好似“阿比斯”大深渊，充满着不可思议之物，却不存在于此。

但我并没有不识趣的调侃她那异想天开的世界，一如往常静静的倾听着，凝视着，想要将她的声音，她的容颜、体态，小小空间里的薄弱气息，哪怕多一丝也好，全都印刻在脑海中，仅仅是这样，已别无所求……

你知道么，在那顶端生长着一种花，它孤独的，孤独的，开在无人能够触及的地方。

传说，那是能够实现任何愿望的花朵，但想要采摘却必须付出惨痛的代价。

人们向往它，却不知为何它只生长在那。

它萌芽，生长，然后枯萎，死去，等到下一年春季，化作种子的它再一次开启生命的轮回。

人们都说，那是罪恶之花，它不断的轮回，却不曾等来它的期盼……

她干枯的手抚摸着我的脸颊，哪怕我早已涕泪交加。

她憔悴的脸依旧带着笑容，而我的脸却狰狞得像个恶鬼。

她干瘪的指肚划向我的唇，用那最后的力气诉说着故事的结局。

沧华，你知道么，所谓爱，不过是扎根在心底深处的蔷薇，被生灵赋予神性的诅咒。

触碰了就再也无法逃脱，就像那罪恶之花，孤独着，痛苦的陷入轮回，却终不得其所爱。

即便如此，即便如此，我也渴望得到，想要去爱，想要陪伴在你身边，带给你欢笑，想要在你怀中，不再害怕，不想去害怕……沧华，我想再感受一次，你的温暖……

真是的，我都要，不能呼吸了……

即便如此我也不想放开，瑶瑶，求你，不要走。我放声哭泣，像个孩子那般。

如果有来生，请一定不要忘记我，哪怕我已不再是我，你也一定要认出我，然后，然后，就像这样，再一次给我拥抱……

沧华，谢谢你……

那天下着大雨，冷清的病房里，冰冷的病床上，当她的抽泣声消失时，当她气绝已垂下双手，直到她的尸体犹如包裹在干瘪肌肤下的冰块，我再也抱不动她了。

病房回荡着我的哀嚎，我整整哭了一夜。

我接触过尸体，却从未有如这般畏惧着，死是残酷的，冰冷的尸体再也不会为我欢笑，它夺走了瑶瑶的生命，夺走了我的一切……

我不愿意承认，即便如此我也必须去相信，故事的最后，她带着笑容，那对于她而言一定是幸福的…………

………………

当我睁开眼时，怀中的水晶已经破碎，取而代之的是鲜艳的蔷薇。

它是那么娇柔，犹如我的伤痛，经不得触碰。

“哦哦，是蔷薇花呢！”耳畔传来悦耳之声，冬雪挑着我的头发调侃道：“想不到沧华老弟内心深处居然这么少女，看来以后得格外照顾你才行呢！”说着伸手帮呆滞的我擦掉泪水。

她的动作很是柔和，她的眼中有着难以言喻的悲凉。

我这才回过神来，理解自己身处何处。

“谢谢……”

“没事没事，照顾小弟是大姐的本分嘛！哼哼～”只是一瞬，她的眼中已寻觅不到那情感的踪迹，就好像从未展露过。

虽然才相识几天，但不得不说她真是个难以理解的女孩子……

当我醒来时已是入夜，圣殿里却比记忆中更加拥挤。

那围观的数十人中，将近一半是身穿异界服侍的异界生灵，其中多数都对我保持着不满与敌意。

我不能理解他们的意图。

“既然醒了，那就先去吃些东西吧！”周智山提议道，似乎也注意到了那些人眼中不能称之为友善的成分。

我点了点头，肚子不寻常的饥饿感使我摇摇欲坠，还是他俩上前搀扶我，才能勉强行走。

“我这是在那坐了多久。”

“这个嘛，足足八十一天。”

“别开玩笑了，人不吃不喝撑不过一周时间。”

“嘻嘻，其实也没多久啦，四天而已。”

“四天？一下子过了那么久么……”我以为只是一整天的时间，却没想到已经过了四天之久。

“对了，”我又想起一些值得在意的事，“为什么那些人看着我的眼神……”

“因为你抢了他们的风头。”周智山答道。

“风头？”

“你知道我们俩是多久醒来的吗？我花了一个小时，土著则是一下午，而你却是整整四天。一般来说，领悟的时间越久，说明脑子越笨拙，由此观之本小姐果真是天资聪慧。”

“差，差距这么大啊……”

虽说我在曾经的世界也是某一领域的顶尖人士，没想到在这方面差距如此之大，或许真应了她的话，是棵木头吧？

“不过……”冬雪竖起食指话锋一转。

“领悟的时间只是评判天赋的通用标准，而恩赐却是例外。”

“例外？”

“一般情况神识水晶只是辅助我们感知本源灵力，直面内心的渴望，找到属于自己的道路，所以当看见晶体中的世界时一般就算成功了。这也是普遍测试天赋的手段 但若是碰上‘异界生灵’，因为拥有恩赐的缘故，这个标准也就作废了。”

“因为恩赐的不确定性，谁也不知道需要悟多久才能觉醒”

“不过你领悟的久可别以为恩赐相对就强大，要知道，我看见的可是只用一招便封冻整个世界的冰之女皇，也就是曾经的自己。而且我的速度也非常快，依我推测，我的恩赐是成长形的，初期没什么威力，所以醒来时周围还只是冰霜白雾。”

“而我看见的是自己的房间，只是多了一堆电玩动漫特典之类的，并没有引动现实世界，不过……”周智山看了看四周，确定不会被人听见，细语道：“因为我的是肉眼难以察觉的领域。”

“总之，在这些天我们收集了不少有关这些的知识，作为冬雪小队的一员，就让我这个大姐来传授给你吧！”

我被搀扶到圣殿提供饮食的食堂，现在早已过了提供时间，所以只剩些黑面包与粘稠的燕麦粥。在我享用时，两人则负责教授我知识与技巧。

“一般情况，我们感知灵气之后，相应的会得知自己的偏向属性。”

冬雪在我面前挥了挥手，一股凉飕飕的气息迎面吹来，即便是在夜晚，也冷的有些异常。

“这就是灵力在我身上的体现，也就是属性，是不是很神奇？”

我点了点头，看来这四天时间她果真没白白浪费。

“但是接下来。”她朝着我的粥碗伸出小手，只听见哒咚哒咚的声音，居然从她手中掉落一捧淡蓝的冰块。

因为冰块异常低温的缘故，粥都开始凝固了。

“……”

“我的冰之女皇，就目前而言只能加强自身的属性，所以即便没有学习冰系魔法，也能达到这种效果。顺带一提，这个世界居然不管它叫魔法，而是叫啥灵术，就因为本源之气叫灵气，所以叫灵术啥的，也太扯蛋了，明明魔法更好听的说。”

虽然听起来冬雪说的很有道理，但她是不是忘了魔法师的世界是因为有魔力这种叫法才把术式叫做魔法，这不是一个意思么……

不过我没有吐槽她的意思，继续听她讲解。

“……经过这些天的尝试我发现，这些灵力仿佛就是自己意志的延伸，只要念想足够，就像眨眼般能够自由操控——当然，这需要时间练习，哪怕是我这般天才的人物都需要四天才能熟练操控灵气，沧海老弟要多加勤奋练习才行。

而且我发现，只要发散寒气包裹全身，就算跳进热水中也不会感到烫，遇水不觉寒冷。这样一来，以后无关季节，想穿什么就穿什么，是不是很棒？”

看她这样子，该不会真的跳进去了吧？不，肯定会跳进去的吧？毕竟她脑子有问题啊……

“哦，嗯，确实很便利。”我敲击着变成冰块的粥，真硬啊！这可怎么吃啊！

“对吧？而根据我的判断，你花了四天时间，也领悟了你自身的独特恩赐，就是那朵蔷薇。”

蔷薇么，它会有什么能力呢？

我这样想道，下一秒从指尖钻出了鲜红的藤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透了坚硬的燕麦粥，钉在了木桌上，不仅如此，燕麦粥开始被染成暗红色，就连整个碗和刺穿的桌面都变得焦黑，让人提不起食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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