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眼睛怎么肿了？”夏柠一回到宿舍，叶栀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没什么！”夏柠对叶栀摇摇头，蹬掉鞋子，一头扑到了自己的床上。

“谁欺负你了？看你眼睛都哭肿了。”叶栀跑到夏柠床边，冲床上的女孩喊道。

“没事。”夏柠抱着枕头一动不动，嘴巴嘟哝了一句。

“你说谁欺负你了，老娘去砍了他！”叶栀大叫了起来，她是个急性子。

“没有人，我就是心里难受。”夏柠嘟哝道，胳膊死死搂着自己的枕头。

“总得有个原因吧？”叶栀又问，脸上的表情从愤怒转换成了冷静。

“没事的，你不用管我了。”夏柠一个翻身，对着墙蜷缩成了一团。

“肯定有人欺负你了，你说，我现在就去砍了他！”叶栀嚷嚷道，心里更生气了。

据她所知，夏柠一直是一个安静的小姑娘，虽然不太活泼，但也不会轻易哭鼻子。

现在突然哭成了这样，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叶栀最见不得朋友受欺负。

“没事的，我睡一觉就好了。”夏柠小声说道，像个受伤的小动物。

“是不是哪个男的欺负你了？八成是这样，你告诉我是谁，我现在就找人砍他！”叶栀瞬间气不打一处来，她最讨厌别人对她说“没事”两个字。

没事，往往是有大事的代名词，越说没事，这事就越没那么简单。

“真没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夏柠说着从床上坐了起来，冲叶栀笑了一下。

“那你眼睛怎么哭成这个样子？”叶栀质问道，目光落在女孩红肿的眼睛上。

“突然很伤感，所以就大哭了一场。”夏柠撇嘴，但脸上依旧挂着笑容。

“怎么还突然伤感啦？碰见啥难过的事了，说出来，姐姐开导你一下。”叶栀说着凑到了夏柠身边。

叶栀最见不得朋友哭了，尤其是像夏柠这样单纯的小姑娘。

“没什么呀！就是突然很伤感。”夏柠说道，她原本不想哭的，但见叶栀这样，眼角突然又湿了。

哭泣是人的特权，如果不哭，那要泪腺和眼泪干什么？夏柠突然紧咬着嘴唇，生怕自己哭出来。

她不想在叶栀面前哭，讲真的，夏柠也不想让朋友看见自己这样。

大家都是同龄人，谁也没有比谁更成熟，谁的心事也没有比谁的重些。

夏柠不想影响叶栀的情绪，但照目前的状况看来，她已经影响到了。

“为什么伤感呢？”叶栀的语气突然变得温柔了，她现在的口气更像是一个姐姐。

在叶栀的世界里，她一直都把夏柠当妹妹看的，因为后者涉世尚浅。

“我……一个朋友出事了，她死了。”夏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泪就止不住了。

“好了，她一定不希望你这样！”叶栀抱住了夏柠，心里也一阵绞痛。

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在你年轻时，传来了另一个年轻的朋友的死讯。

大家都是如此美好的年华，倘若一个人突然走了，活着的那一个人，回忆里必然会有不好的东西，就像酣甜午夜里的噩梦，一闭眼，就会出现在眼前。

“嗯，我没事的。”夏柠把下巴抵在叶栀的肩膀上，眼泪又啪嗒啪嗒的流了下来。

如果是被别人欺负，你还可以还回来，但如果自己喜欢的人没了，要去哪里找？

“嗯，不要太难过，你这样我心里也不好受。”叶栀像哄小孩子一样拍了拍夏柠的背。

接下来的几天夏柠都像丢了魂一样，晚上睡不好，白天也没精神，食欲倒是还有，只是吃的不多。

她知道自己还没到绝望的地步，可依旧无论如何都控制不住悲伤。

Why does the sun go on shinyng～

Why does the sea rush to shore～

Don't they know this's the end of the word～

Cause you don't love me any more~

平安夜那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夏柠的手指不自觉的在歌单里点开了那首《The End of the Word》，她从前就喜欢这首歌，但从未如此悲伤的听过这首歌。

心境不同，听歌的感受也会不同。夏柠尽量不让自己去想千以目这个名字，可越是这样，“千以目”这三个字就越会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还有那些日记和那些音频，那些记录千以目的话，那些被命名为千以目的歌，都会涌进她的脑海中。就像海潮涌上沙滩一般不断拍打夏柠的神经。

“她死了。”千目说的时候云淡风轻，但在夏柠心里却翻起了千层海浪。

你是我朝思暮想的人，我还没见你一面，你怎么就死了呢？

你知不知道，从前有一个叫夏卿宁的男孩喜欢了你很多年？

你知不知道，现在有一个叫夏柠的女孩期待能和你见一面？

可惜，你死了，这些你都不会知道。

夏柠越想就越难过，她虽然心里接受这样的事实，但眼泪却并不接受。

从三年前出病房开始，夏柠就没流过一滴眼泪，可现在，分明是把从前的眼泪还出来了。

这几天，夏柠没主动找千目聊过天，相反的，后者会在晚上主动找她聊天。

无非是一些安慰和关心的话，但即使如此，也让夏柠心里暖暖的了。

I wake in the morning and I wonder~

Why everthing is the same and it was～

I can't understand no I can't understand~

How life goes on the way it does~

就像是失恋一场，即便夏柠没谈过恋爱，但从她知道千以目死了的消息之后，她种种表现就像是失恋了。

而转眼就到圣诞节了。

这天晚上，叶栀会像昨天晚上一样，和某男神约会。千目也没在微信上发任何信息。夏柠如约去和楚紫萱看了电影，她虽然心情不好，但不会食言。

楚紫萱从见到夏柠到带她去电影院，全程没说一句话，只在电影放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凑到了夏柠的耳边，小声的问了她一句心情好点了没。

“嗯。”夏柠点头，目光落在电影屏幕上。

“这几天心情都不好吗？还是和我出来看电影才让你心情不好？”楚紫萱小声问道。

“不是，是我自己这两天心情不好。”夏柠撇嘴，目光空洞又暗淡。

“怎么了？能让你难过到哭鼻子……”楚紫萱直接揭穿了夏柠。

“单纯的不开心而已。”夏柠说道，没有给楚紫萱任何可以捕捉的表情。

“那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就开心点，好吗？”楚紫萱温柔的说道。

“嗯。”夏柠点头。

“等会儿带你去吃好吃的，要开心起来昂！”楚紫萱在女孩耳边说道。

楚紫萱很少用这种温柔的语气说话，只有夏柠不开心的时候才会这样。

“谢谢会长！”夏柠突然咧嘴笑了一下。

看完电影之后，楚紫萱说要带夏柠去吃好吃的，俩人沿着电影院的吗条街走了好远，最后停在了一家披萨店面前。夏柠记得自己以前来过这家店，当时好像也是楚紫萱带她来的，那时候她才大一。

“记得这家店吗？”楚紫萱笑着问身旁愁眉苦脸的女孩。

“你带我来过的！”夏柠突然笑了一下。

如此想来，其实楚紫萱对夏柠的照顾不比叶栀少，甚至还更多。

可以这么说，楚紫萱把自己的悠闲时光都给了夏柠，虽然后者一直没察觉。

“走吧！”楚紫萱说道，率先迈步走到了台阶上。

夏柠也跟上，楚紫萱很礼貌的开门，然后又很绅士的先让夏柠进去。两人找了个位置坐下，服务员立马就走了过来，楚紫萱掏出了会员卡。

“随便点，我请客，吃爽为止，不要客气。”楚紫萱笑着对夏柠说道，后者有些受宠若惊。

“你点吧，我吃什么都行……”夏柠倒没心思看菜单。

楚紫萱挑什么，她就吃什么，她从来不负责挑，只负责吃。

“好。”楚紫萱接过菜单，拿笔在上面划了两下，直接交给了服务员。

“有没有考虑过找一个男朋友？”趁没上披萨，楚紫萱打开了话匣子。

“没有。”夏柠摇头，但脑海里却出现了千目那张冷艳俊俏的脸。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找男朋友？”楚紫萱接着又问。

“目前……还没有。”夏柠摇头，眼神无辜的和女孩对视。

“你有没有想过，喜欢上一个和你同样性别的人？”楚紫萱说这话的时候毫不犹豫。

就像是蓄谋已久的，只是一直在等一个机会把它说出来而已。

“没！”夏柠也脱口而出。

比起楚紫萱的口气，夏柠倒是没有多想。

她说那一个没字，就像平时讲话那样的简单随和。

还需要思考吗？她从来没想过会喜欢上一个同性的人。

按单纯的生物学来说，同性在一起有什么乐趣？靠精神家园制造快乐吗？可如果这样，那又要肉体干什么呢？

上帝造人为什么要造肉体呢？如果精神的快乐最大，那只给人一副灵魂不就好了吗？

夏柠早就接受自己女人的身份了，更是毫无疑问的爱着自己的这个身体。

她不会喜欢同性的，除非忍不住，或者哪天她厌倦了和异**往。

“对不起！我不该这么问的。”楚紫萱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她竟然还会脸红。

“会长，其实，我一直馋男人的身子……”夏柠说着苦笑了一下。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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