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生

当最后一个士兵抬起枪对着罗昆时，方泽希已经提前挡在了他的身前并且举起了手枪想要反击，但他未曾想到的是，原来那个相对于其他士兵来说瘦弱不堪的沈腾居然在瞬息之间从身后擒住了感染士兵，然后在两人面前将那个士兵瞬间完成了绞杀。

可以说，完全和原来的沈腾不是同一个人。

而在一个人解决所有感染者之后，沈腾就这么浑身浴血的呆站在原地，无神的望着两人，再也没有任何动作。

“沈腾.....”罗昆这时也像是有点中了邪一样，从刚刚开始就呆滞着看着沈腾解决了所有士兵，连最后那个士兵的攻击都没过躲避。

“罗昆！醒醒！那家伙已经有点不对劲了！”方泽希无奈的看着罗昆，不得已给了他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

“噗啊！——”

罗昆吃痛弯下腰，双手捂着肚子的同时，算是有点清醒的意思。

“老方....不是....刚刚那种感觉？怎么回事....”

不光是沈腾，刚刚的罗昆在探出头的一刻就感到了天旋地转的眩晕感，特别是整个走廊都开始发生非常明显的扭曲感，但与此同时，他眼前的某些东西却开始逐渐清晰。

对，那些感染者。

那些感染者并没有因为走廊的变化而随之扭曲，相反的，他们的形象愈发的清楚，就像是把一张照片从低分辨率调到高分辨率一般，罗昆竟然能远远的看到他们的瞳孔之中的猩红与脸部狰狞的表情。

不过，他们的脖子处无一例外的都被一层浓厚的迷雾所环绕，这突兀的感觉让罗昆压根不相信这是现实，他知道这可能只是自己的幻觉。

但当他在思考如何从幻觉中醒来时，他惊讶的发现，在面前，还有一个人。

只有一个模糊背影的情况下，罗昆压根无法认清那是谁，他拼命想要站起来向前移动，想要确认那个人的身份。

不过，罗昆其实知道，那个大概率应该就是沈腾，不过为什么不让他看清呢？或者说，为什么自己不能看清他呢？

接下来的事，就和现实一样，化为虚影的沈腾毫不费力解决了所有感染者。

不过，当解决最后一个感染者时，那个虚影转过身的时候，罗昆的视野中出现的东西让他不禁寒毛直立。

本以为，见识过多个特殊感染者的自己，再也不会对任何事物感到震惊，感到恐惧。

然而，转过来后，这个只有一半的头部虚影，让罗昆感到了所谓的毛骨悚然。

沈腾，是的，是那个他熟悉的挚友，即便是轮廓上淡淡的模糊也能让罗昆确定这是沈腾，但是他的头部，那个虚影的头部却只有下半部分，上半部分只有奇怪的浓浓烟雾。

而且，那团烟雾还在发生肉眼可见的变形、重组，如同有着生命一般。

直到肚子上传来一阵剧痛，所有的一切就如同潮水褪去般迅速，再次睁眼时，罗昆眼前总算恢复到了原先正常世界的样子。

“刚刚是？怎么回事....”

“你这是中邪了？”方泽希慢慢将罗昆扶起来防止他伤口的崩裂，一边看向沈腾。

他依旧没有任何动作。

“没...刚刚那应该是幻觉之类的，我居然感觉这个建筑在扭曲....”罗昆也有点难以置信刚刚发生在自己眼前的事情，特别是那个虚影让人毛骨悚然的头部。

罗昆摇了摇头让自己完全清醒下，抬起头看向沈腾。

没有反应吗.....刚刚的虚影，应该是老沈吧....

罗昆向方泽希示意后，摆脱了他的搀扶，慢慢走向呆滞的沈腾。

他应该，也看到了什么吧。

身后的方泽希虽然想要阻止罗昆，但碍于其果决的眼神，他还是控制住自己的动作，没有干预罗昆靠近沈腾。

一步，又一步，缓慢接近的过程中，罗昆居然发现自己对昔日的挚友有点惧怕的感觉。

刚刚那种毫无犹豫、得心应手的杀戮，虽然说对象是感染者，但那流畅的动作，很难让罗昆相信这是与自己朝夕相处的老沈。

短短的一段走廊，罗昆却感觉步履坚冰、十分漫长。

“沈腾？....”

罗昆试探性的问候道，并且向他招了招手，但后者依旧完全没有反应，失神的伫立在原地。

看着罗昆一步步靠近沈腾，后面的方泽希的手不禁愈发握紧了枪把，并且将枪口对准了后者。

并不是什么背叛，恰恰相反，对于罗昆，这位长达六年的战友兼上级，自己可以说是绝对的忠诚与信任。但对于最近发生的种种，他对沈腾的看法却发生了微妙变化。

先是莫名其妙的夜间行动让他失去了自己最好的朋友，然后是搬运的奇怪尸体却出现在了这里，更别说之前让大多数人吃下所谓的解药让很多人腹泻......额，这个不算。

而现在，把他当做不存在，略过他想要攻击自己和罗昆的感染者都被他一个人所消灭，还有这幅疯癫的样子.......

我，就是和它们一样的存在——是这么说的吧？

准星，对准了沈腾的腿部，他也不想做绝，但是他还是担心罗昆的安危。

于是，沈腾向着罗昆伸出手的动作，在方泽希眼中变成了攻击。

随着沈腾的双手接触到了的瞬间，方泽希终于按捺不住，扣下了扳机。

砰！

罗昆的反应十分迅速，他听到枪声从身后传来时想都没想就伸出左手把沈腾扑倒，以达到保护的目的。

而沈腾的眼中，那个虚影飞快的接近自己，将自己包裹在了一片无尽的黑暗之中.....

黑暗散去时，他的幻境也总算是消散而去。

“沈腾？....喂，没事吧？”

沈腾再次眨了眨眼睛，朦胧感散去后，罗昆那张额头上有刀疤，万年扑克脸的样子出现在眼前，不知为何，他突然笑了出来。

“嗯，应该算是没事了吧，老罗。”他微微一笑，伸出手想要从地面站起，却看到自己手背上已经有点干涸的血迹以及黏糊糊的粉色组织...

原来.....还是真实的啊......

这时，有低声呻吟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随即罗昆赶紧站起来一瘸一拐的跑了过去，沈腾向着声源看去，虽然没有眼镜的情况下他看到两米开外的东西都极其模糊，但他还是看到方泽希捂着自己的左手跪坐在地上，而手上则是血流不止。

“老方！老方！”

方泽希脸色铁青的捂住自己的左手臂，可以清楚的看到他小臂上有一个清晰的弹孔，皮肉附近烧灼的痕迹表明这颗子弹的距离十分之近。

罗昆开始还以为仍有漏网的感染者藏在暗处攻击了方泽希，但当他环视一周没有发现其他存活的生物，回过头来看到方泽希遗落在一边，仍留有余温的手枪以及特殊的伤口时，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不过.....“为什么，老方？”

剧烈的疼痛也没有影响方泽希的活动能力，即便是手上的伤口不断向外涌出血液，他仍一把抓起手枪，再次对准了沈腾。

不可能的事，这是不可能的！

砰！

这回，连罗昆都没有想到方泽希会当着自己的面朝着沈腾再一次开了一枪。

但随即发生的事，让三个人彻底整蒙蔽了。

扣下扳机的瞬间，方泽希持枪的右手手腕发生了一个难以理解的弯转，就如同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将他硬生生掰弯过去一样，枪口从瞄准着沈腾直接转向了方泽希自己的另一只手臂。

噗嗤！

“额啊啊！——”

啪沓！再一次中弹的方泽希实在无法忍受近距离子弹带来极高温的灼痛与贯穿带来的剧烈疼痛，松手后的手枪再一次跌落在了地上，散发出丝丝余温带来的烟雾。

“喂！老方你在干吗啊！沈腾，能动吗？快点去把医药箱拿过来！快点！”

而沈腾则是连他的话都没听完就已经迈开了步子，他的脑子中已经完全被所谓的未知带来的恐惧所占据。

太不正常了，今天的一切都已经不是自己的常识可以解释的事情。他现在只想通过做事来忘掉，不然自己的脑子绝对会爆炸。

而罗昆也已经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应该怎么去开口。这事就发生在自己眼前，但是没法去相信。

一时间，刚刚还枪声四起、人间地狱般的走廊中只剩下方泽希痛苦的呻吟和沈腾渐行渐远的脚步，不过，这也代表了避难所暂时脱离了纷争，总算是安全了下来。

万幸的是，如此近距离的枪击并没有伤及骨头，方泽希的伤口在处理过后暂时没有感染的危险，召集了上层的幸存市民加固了楼梯门后，避难所就开始了漫长的清理工作。

不过，当那几个积极市民来到二楼后，即使已经被罗昆提醒做好心理准备，但还是被那种极度血腥的场景给吓得不清，他们无一例外的奔向厕所清空自己的胃，整整呆了十多分钟后才勉强戴上口罩开始自己的工作。

而在罗昆统计过后，他绝望的发现，避难所这一次的损失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局面，几乎所有的士兵都在大楼的二层.....死亡。他们不是被黑影所杀，就是被感染，变成了感染者。避难所剩下的，不过是幸存的市民以及一位当时因为身体不适而在寝室中休息的士兵。

避难所，差不多快无力防守了，更别说能主动出击去搜寻样本，而且即便是得到了，也来不及分析实验。

并且......这次的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感染者袭击.....

无论是会议室胖子和那几位士兵的突然变异，还是沈腾的异样，还有方泽希的事.....都不是什么正常情况，背后的那个东西，已经快等不及了。

老方在最后弯折的手腕，罗昆很明显可以看出并不是什么自愿的行为，正常人是不可能在短时间内仅凭自己的力量做到那种角度的弯曲的，而且，从他的攻击方向，他明显是想对着沈腾开枪。

但是，任凭罗昆怎么追问，方泽希就死死盯着自己的手腕，脸色铁青，嘴唇颤抖的嘟囔着一句话，在接受治疗过后就将自己锁在了卧室内再也没有走出来过。

“有东西....有东西在我脑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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