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H调变奏曲（2）

辉星：（头疼）又来了。

辉星：上次是什么来着？一边说着“少女吗”一边坐下来打招呼的事，真亏瑠美姐能做好几遍呢。

瑠美音：不，因为没办法喽。直截了当地说，无论以什么样的形式见面，最具冲击性的还是辉星桑你现在的容貌哦。

瑠美音：上次来是四个月前吧，与那次相比你又变得更加有女人味了。啊抱歉，说错了，是更加“少女”了，平方之后从“少女”进化到了“美少女”，恭喜你。

辉星：普通来说不是值得恭喜的事吧，瑠美姐的玩笑好差劲。

瑠美音：因为身为男性的辉星桑美丽得太高级，惹得我都想说差劲的话喽。我，是无罪的。

瑠美音：比起那个，果然辉星桑是想变成女孩子吧。上次也谈过了，虽然自己说没有那个想法，但是看起来依然暗中锻炼了作为女孩子的技巧呢。

不，那种技巧到底是什么东西啊？话说我的姿态就那么容易被吐槽吗。

辉星：不不、没做过，倒不如说每天早上都会意识到自己是男性的事。所以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现在都还是男的。

瑠美音：以后会变的意思吗？

辉星：好的以后也一直都是男人。

瑠美音：女仆桑都笑岔气喽。

该怎么说你才能相信我。还有九千代快别笑了，我是男性这件事你不该是很清楚的吗，嘛虽然没实际给她看过。

瑠美音：以防万一，还是让辉星桑你多了解一下。既然身在日本就要遵守本国的法律，变成女性的话，首先得除去生殖器……

辉星：别说了！完全没有那个想法，相信我吧。拜托您了。

我双手合十跪拜了瑠美音神明大人，虽然一般是信徒献上信仰心才对。

瑠美音：噗、哈。我知道了，就暂时放下这个话题好了。

一幅“之后还要说”的样子，各种意义上都很令人困扰。

辉星：不如说是瑠美姐一直在劝我“变成女孩子吧”，到底安了什么心啊，这个姐姐。

瑠美音：被误会就不好了。我从情感上反对辉星桑变性这件事，但是你假如有那个意志，我也不会干涉你。变性在日本依旧是比较敏感的话题，与其被周围的人说三道四，一不做二不休的按照法定程序完成后，就等于有了强大的后盾。

瑠美音：连法律都承认了之后，就有足够的理由来武装自己，站在被保护的立场里，不用担心闲言碎语的伤害。这就是规则的美妙之处啊。

辉星：因约束而保护吗……但普通来说还是观念来的可怕，人的感性是规则即约束不了也保护不了的存在哦。

瑠美音：错了。观念是可以改变的，由制度而衍生出观念是无论什么时候都可能发生的状况。把规则当做基本准则的话，观念也会随之改变。大家都普遍地认可了那个法律，那就没问题。

呀，来了呢，[规则至上主义]。

虽然本人一直强调那不是主义、主张之类的东西，但周围的人都那么说。

一旦在这里被抓住，接下来就要接受规则的洗脑了，为了能轻松点，我思考起了转移话题的办法。

辉星：总之，我可没有变性的想法啦。说点其它的吧，对了、瑠美姐会来的原因我还不知道。如果提前说一声的话明明会受到更好的招待。

瑠美音：没有特别的理由。下午小憩的时候碰巧遇见了爱由理桑，聊了几句后她说自己是从樱公馆来的。然后想起好久没去了，“总之不管别的先去拜访一下吧”，于是就来了。

啊……莫非这位、也很闲吗？

不、不会的。我打断了自己的想法，瑠美姐从来不会是无所事事的状态呢，这个人总是很认真，而且和我不同。虽然年龄上来说比我小，但她已经是著名企业的社长了，同时也保持着钢琴这样的艺术活动。

辉星：我可是一过来就被说教了哦？难道说其实是心情不好的时候……

爱由理：我想不会，刚才见面时的瑠美姐，还心情颇好的在给花浇水呢。

花？浇水？

瑠美音：嗯、辉星桑露出了让人不快的表情……

不对、我绝对没有在想和您不搭配这种事情，因为瑠美姐是个温柔的超级美人嘛。

爱由理：不过，哥哥大人过于女性化这件事，瑠美姐说得完全没错呢。

瑠美音：就是啊，如果还是上次见面那种青涩外表我也不会说什么，但已经发展到容忍不了的程度了，作为女孩子也是楚楚动人的典型。

爱由理：是的，就连此刻露出的困扰表情也尽是让人联想到“可爱”这种词呢。

咕，我是、男人……但是即使强调这一点，她们也不当回事，太受伤了。

瑠美音：是为什么呢……脸一直都是这么漂亮，也没有化妆的样子，但是就是更加女性化了，是表情的问题吗？

爱由理：不，表情并不占决定性因素，就算是三无少女也会觉得可爱的大有人在。重要是那仿佛简练过一般的姿态动作。

爱由理：如果从容貌、身材、声音上来说都没问题的话，男人穿上女装也会有女性的感觉，但是唯独以一生时间培养的“女性”的动作是无法模仿的，所以女装男子大多很容易被识破。

爱由理：那么问题来了，如果一个男生无论是容貌还形体甚至动作也和女生别无二致的话，那么在外人看来，不就完全是个女生吗。

爱由理&瑠美音：……

辉星：不，那个、为什么突然不说话盯着我看啊……等下、不要想奇怪的事好吗？

瑠美音：辉星桑看起来，比爱由理桑还要更加漂亮呢。

爱由理：虽然很无奈，不过那是事实，哥哥大人。放在一起比较谁都会得出那个结论的。

辉星：呃、那什么，你们、不觉得自己在说很过分的话么（哭）……

爱由理：没又那回事，哥哥大人。我们是在夸赞您啊。

对男性来说绝对算不上夸赞、这是嘲笑，是想嘲笑我对吧？！

爱由理：果然、辉星桑你是为了成为女孩子在特训吧，所以说才难以相信……

辉星：（疲惫的微笑）……

瑠美音：不太明白、不过辉星桑好像很受伤的样子。算了，不会说了，抱歉呐。

辉星：啊啊、瑠美姐……嗯嗯，不要紧的！

瑠美音：这么说来，辉星桑一直强调自己是男性，看来很在意吧。呀，以前也这么提过，一不小心说多了吗……对不起。

辉星：没事没事，已经没关系了。只要见到瑠美姐我就觉得很高兴了，刚才开的玩笑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瑠美音：嗯，我在反省自己。大概真的和你说的一样，内心有些烦躁，所以在不假思索地说了那么多。

爱由理：那是怎么回事呢？

瑠美音：其实、之前，和父亲大人的谈话不太愉快。

辉星：什么、是和曾祖父大人闹矛盾了吗？

瑠美音：嗯，说是矛盾、其实也不然，父亲大人的想法太过荒唐了，所以我驳回了。

那就是矛盾啊，瑠美姐。

爱由理：难道说曾祖父大人提出了什么难以接受的无理要求吗？

瑠美音：大体上是的。因为我马上要进入学院的这件事，父亲大人说要给我安排所有的事项。

爱由理：嗯，从常识来考虑，那不是正好吗，可以省掉自己操心的时间。

瑠美音：不是那样，才不好。父亲大人打算从学校到教室以及住宿甚至是同班同学都要干涉的样子，如果真让他去做的话，很难想象那是我可以待下去的环境。

辉星：嘛、那个，毕竟曾祖父大人很关心瑠美姐你啊……

与其说关心，干脆说成病态的溺爱吧。这也不难理解，老年得子，最小的女儿是如此可爱，那个老人想必非常疼爱她吧。

伯父大人是这样解释的，因为曾祖父大人十分执着于“血脉”的人，他对自己的家庭有着异常的爱情，而在后辈都长大，忙于各种事务无法与他团聚那上一代，倍感寂寞的曾祖父大人变得想要新的家庭了。

于是，一族中最年少的女儿出生了。明明年纪和我同年，辈分确实如此之大乃至于在整个大藏家中都是需要特别尊敬的对象。

曾祖父大人对这个女儿的爱是货真价实的，如果要举一个例子的话，“因为要照顾女儿而放弃了大藏家主宝座”这个故事是再好不过的了。

瑠美音：是的，考虑到父亲大人的年龄，我想让他在剩余的时光里过得随心所欲点，因此我满怀感激地接受那份过剩的爱，只要不给周围的人添麻烦就好——以前是这么想的。

瑠美音：随着我的年龄变大，我本以为那过剩爱意可以渐渐冷却下来了……没想到过度保护反而增加了。

那个姐姐、一脸无奈地以手扶额，是真的很苦恼吧。

辉星：还有我的妹妹、爱由理也是作为曾孙来着的，年龄也差不多，理论上来说也应该会受到溺爱吧？

瑠美音：是那样没错。但事实上好像并没有把目光放在爱由理桑身上的样子……

爱由理：（微笑）比起曾孙，果然还是亲女儿更惹人疼爱些吧。更别提瑠美姐是如此可爱了。

瑠美音：哈啊，说起可爱，有一个比谁都出色的曾孙在这里，为什么父亲大人就是注意不到呢……

噗通。虽然瑠美姐应该是无意间说出的话，但我察觉到自己心跳在那一瞬间的异常。

爱由理：嘛，瑠美姐您在曾祖父大人心中的地位就是这么高也说不定。可以说他的眼里已经容不下除了您之外的人吧。

瑠美音：啊、真的啊。什么时候可以消退啊，这份过剩的爱意……

也只有瑠美姐会有这样的烦恼了。因为这个人是那么清贫，从不提出超出相应年龄的强求，毫无私欲的瑠美姐一直以绝对正直的品性生活着。明明只要摆出任性的样子，那位能量巨大的前总裁阁下可以做出一切来回应她的要求。

爱由理：那，结果还是败给曾祖父大人了？

瑠美音：怎么会。只有这点我不会让步的，所以才会闹得心情不愉快。硬要说起来，是父亲大人那边不愉快。

爱由理：不愧是瑠美姐，可谓不畏强权的典范~啊，这个是笑话，笑出来也可以哟。

瑠美音：作为当事人的我并不觉得有趣，虽说如此——现在有点想笑，感觉稍微放松下来了。呀，果然这个公馆气氛很好。

最初是那个目的吗？我想着。脑中回想起锅岛小姐的一句话了。

辉星：这么说，瑠美姐你已经有了定好要去的学校了啊。

瑠美音：嗯，是的，我已经填报了志愿，来年就要进入菲利亚学院了。

爱由理：原来如此。我记得，那个学院的总校在巴黎呢，我的母亲大人曾在那里就学。

瑠美音：嗯，我要进入的是日本分校呢，虽然巴黎那边条件更好，但没必要放下公司的事去海外留学。

爱由理：上学期间也打算继续担任社长的工作吗。简直是完美超人呢，瑠美姐。

爱由理：啊，说起日本分校，母亲大人是理事长啊。

瑠美音：对的，正是因为有总裁阁下的大力建设，日本分校才有现如今的规模。

辉星：我……

瑠美音：嗯？辉星桑，有说什么吗？

辉星：我——来年也要进入学院、大概。

瑠美音：是吗，你也是啊。

瑠美姐一幅惊讶的样子，似乎是想不到我会去上学吧。嗯，就连我自己一开始也觉得是这样。

辉星：但是、还不知道该去哪所学院比较好。

瑠美音：高等学府的话，东京有很多哦。如果辉星桑想去哪里，基本上都可以没有障碍的入学，如果有麻烦我会帮忙的，所以慢慢去选择吧。

辉星：谢谢你，瑠美姐。

我并不担心能不能入学这件事，而是上学本身。

不过那不是可以解释给这两人听的话，所以我咽进了肚子。

爱由理：……哥哥大人要填写志愿的话，果然是有服装设计的比较好吧。

辉星：唔、嗯，我打算在那个方向努力。

爱由理：好的，我知道了。之后，我在参考学校的同时也会帮您看看的。

辉星：哦、哦……拜托你了。

瑠美音：爱由理桑长项是美术吧？菲利亚学院最近创办了美术学院，是不是可以期待一下呢？

爱由理：似乎是那样，我也有注意到。不过因为是才创办的学院，经验会有预料的不足吧？所以并不是很有潜力的选项。

瑠美音：这么想也对，听说你是为了深造才回国的，大家都很看好你。

爱由理：看好、吗。呵呵，既然如此不努力可不行了呢，让大家的期望落空就不好了。

瑠美音；如果能在国内取得一番大作为，爱由理桑就可以作为画家正式登台了，不过说起来在被称为“艺术之都”的巴黎那里不是更好吗。

爱由理：巴黎呢，确实。在那里会有不同吧，那座城市的文化潮流非常之快，在那里吸收是最好的。不过，我想要的是与本国的人一起学习。

瑠美音：嗯——那是什么理由？

爱由理：（微笑）仅仅是想和同胞们在聚一起而已，毕竟这里是我的祖国。

爱由理：不过嘛，我有个梦想，总有天要在巴黎最著名的画展上展出自己的作品。嘛，与其说是梦想，不如说是小时的愿望吧。

瑠美音：那可真是美好愿望呢，我期待着你的成功。

爱由理：呵，嘛，愿望也不是拍拍手祈祷就能实现的呢，所以接下来要以锲而不舍的精神去追逐梦想呢。

瑠美音：欸，再怎么说，什么也不做的话，愿望是不可能实现的。

两位达成了共识，相视而笑。明明是还算鼓舞人心的场合，但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外面吹来的风有些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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