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长歌叹东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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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墨海长风无量劫(10)

白玉楼究竟有多强?这个问题从三年前夺天之战结束以来就一直有人在问,能够在单挑中将圣教教主屠天斩杀的人,绝对不会是等闲之辈,这一点所有参与者都心知肚明。

可是他究竟有多强?抛开战绩,抛开天下四奇之类林林总总的名头,在世外书香闭关三年再出的儒门圣司,究竟有多强?这个问题到现在也没有答案。但是可以确定的是,至少不会比三年前弱。

而现在白衣人要面对的,就是自重出以来在也不曾全力出手的,暴怒的白玉楼。

压力无处不在,整个牢房区都在那山海一般的浩然气之下颤抖,地砖在重压之下点点崩裂,甚至连呼吸都有些困难。白衣人有些艰难地抬起头,对面的白发少年面沉如水,扶着一边的古剑,袍袖无风自扬,猎猎作响。

“我会留你一命的,”白玉楼面无表情,右手轻轻摩挲着万古天行冰凉坚硬的剑柄,语气淡淡却是杀机四伏,“毕竟你还得告诉我她去了哪里。”

“我只是个卒子……”

“废话太多了。”

万古天行铮然出鞘,剑吟声如琵琶铿锵,白玉楼反手握住自鞘中跃起的古剑,一步踏出,当头便是一斩,白衣人勉强举刀一格,真元相冲,被狠狠弹飞。足尖还未着地,就看见白玉楼的身形破开烟尘,拧腕一刺,剑尖直直点在他横前格挡的刀口上,转眼又被崩出十丈有余。

“不反击么?”

白衣人咬牙拧腕,一刀自自己肋下挥出,正巧卡在白玉楼剑出未回之时,一刀有如神助,出现在了白玉楼身侧,白玉楼轻轻冷哼,但还是晚了半分,被一刀划开了衣襟,却还是半点血花也无。

得势再欺,白衣人踏步挥刀,或挑或抹或斩或削,迅捷无伦,电光石火之间连出十二刀,刀刀角度刁钻,白玉楼被逼开十余步,止住后退,再抬头时,原本纤尘不染的白衣竟已留下了四道血痕。

第一回合的试探,竟然是白玉楼先挂了彩。

“这是……”白玉楼略略有些惊奇地摸了摸自己左臂的血痕,“魔教的腕下神,我还以为已经失传了,居然还真留下了传人么?”

“略得皮毛,不值圣司一哂。”白衣人缓缓提刀横胸,语气却也略带得意,先是示敌以弱,再以腕下神出其不意开门红,只是想不到儒门圣司虽是年轻,功体却是货真价实,腕下神讲究的是出其不意,角度迥异寻常刀路,变幻难测,如此却只中了轻轻四刀,足见白玉楼能为。

“是我轻敌了。”白玉楼轻叹一声,万古天行胸前竖起,浩然气缓缓爬上剑锋,明明是室内,却有点点雪花在身边飞落,借着烛火看得分明,“不过,到此为止。”

“夸口!”白衣人身形再动,依旧迅若奔雷,浮光掠影,虚空中只见道道残影,刀意却已临身逼命。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还是天玄子那一招独钓寒江雪,万古天行在手,威力较之殿前那一招更胜一筹,剑意清寒,破尽千招万式。刀光帘幕之中,剑意赫然而入,如平湖投石,刀剑相接,白玉楼纹丝不动,却又是白衣人被震飞十丈,直直撞上名典祠的后墙。

“同样的花招,一次足矣。”白玉楼依旧语气淡淡,“腕下神也就只有角度刁钻值得称道,一旦看穿便平凡无奇,若只有这一招,可以受死了。”

“能被选来直面圣司,怎么着也得有点干货才行啊,您说是不是啊圣司?”

白衣人影又是一扯,翩若惊鸿,一刀如天外游龙,行迹无可描述,不可知不可挡,一刀直直划向白玉楼脖颈。白玉楼挺剑一格,出剑却是扑空,急急回头,又是一刀自虚空中斩落,当下也顾不得仪态,就地一滚,道门惊鸿步疾出,堪堪躲开随后的一刀。

“好快的刀。”白玉楼眼里的暴怒缓缓退去,凝重之色渐渐浮现,“果然有点干货,倒是我唐突了,如此刀法,想来我欲留下阁下,非得花些力气不可了。”

“圣司赞谬。”白衣人漏在外面的眼睛里同样浮现出凝重,趁着白玉楼轻敌占便宜的时候已经过去了,现在只能正面相抗,已然容不得半分花巧。

白玉楼忽然笑了,上一次用这一招是什么时候来着?已经忘却了,只记得这是自己拜访清净莲海的时候,当时的佛前讲经首座传给自己的一式。

及至今日,物是人非。

白玉楼旋剑起势,周身腾起的不是浩然气,却是佛门圣耀,白衣人紧咬牙关,握紧了手中刀。

毫无压力,却危险莫名,直觉这样告诉他。

心思电转,已经一刀挥出,刹那之间拉扯出三个白衣人影,各自不同的刀式,齐斩白玉楼所在,“乾坤难测,天人三斩!”

白玉楼睁开双眼,双眼之中竟然也是炽烈的金色佛华,剑锋拧转,虚空中陡现梵咒声声,似有无数飞花在他身边落下,又在虚空中被点燃成万千金莲。

“佛解三教汇流——”

一剑挥出,不声不响,轻轻飘飘却是大巧不工,白玉楼神情肃穆低头含笑,眉眼之间似喜似嗔,一如释迦拈花一笑。

“钟破鼓烂,佛前一叹。”

似有晨钟暮鼓声声入耳,白玉楼剑锋点出,佛华尽敛,只一剑,便破开临身三刀,劲气纵横,白衣人抽刀疾退,剑锋落下,整个名典祠仿佛一震,灰尘簌簌。

“不愧是圣司,”看着身侧的狭长剑痕,白衣人出声叹道,语气激赏,“这一剑,又有何人可挡?”

“那还请先生束手就擒。”白玉楼收剑轻笑,忽然脚下一踉跄,若非拄剑站稳,几乎倒在地上,“怎么……”

“这里的血腥气实在太浓了,”白衣人轻声道,“浓到加点料也闻不出来是不是?”

“你用了毒?”白玉楼屏住呼吸,但还是有阵阵晕眩袭来,现在再闻,确实能察觉到丝丝的檀香味,越闻越想闻,越闻越……

白玉楼又是一个踉跄,拄着万古天行单膝跪倒,浩然气丝丝缕缕透出百骸,内息凝滞,再难动武,甚至连保持清醒也……

“原本只是来掩护骚狐狸撤退的,不过若是能捡一个儒门圣司的人头总也不是坏事。”白衣人走向了白玉楼,“那么我就不客气了——”

一刀,却仿佛斩在了墙上一样被弹开。白衣人缓缓低头,脚下,一线淡淡金光划过地面,把他和白玉楼隔开,线的中间,一个赤红色的蝇头小楷,灼灼有光。

再转头,身边脚下不知何时,四个血字闪闪发亮。

八分书,“令”,“行”,“禁”,“止”。四道字符就像是围墙一般,将他囚在了名典祠最深处的牢房区。

彼此都没察觉到对方的心计,然后最后同时中招。看着几乎快要晕倒的白玉楼,白衣人面纱下的嘴角缓缓扯开一个苦笑。这四个字分明是白玉楼十成十的浩然气写成,想要破开和战胜白玉楼的难度也差不了多少。

“束手就擒吧。”白玉楼嘴角含笑,缓缓瘫软在了地上。

完全没发现什么时候写下的八分书,和他抖出的饮风露不同,这确确实实是白玉楼运功留下的布局,而他完全没发现。从这个角度来说,确实是他输了。

不过……白衣人轻轻一笑,回手一刀斩在了身后的墙上,灰尘簌簌之间,墙壁已被斩开,透过缝隙,依稀可见名典祠后的小山树林。

相比于白玉楼的八分书,反而是这名典祠的墙更容易斩开。白衣人回头看了一眼伏倒的白玉楼,踏出了名典祠。

书山墨海十里外,飞云渡。暮雨晴把背上不省人事的叶阡阡轻轻卸在船上,叹了口气,“人在这里了。”

“你表现的不错,我猜他会很高兴的。”白衣人手持竹篙立在船头,看着面色疲惫的暮雨晴,轻声说道。

“呵。”暮雨晴的笑容满是苦涩,“他又看不见,顶多知道我没辜负他的嘱托……不是么?”

“你在乎么?”

“你话太多了。”暮雨晴语气忽然转冷,“人已经带到,我可以走了吧。”

“不和我一起走么?走陆路很可能被儒家的人逮住的哦。”白衣人解下腰间的酒壶,抿了一口,挑挑眉。

“不劳你费心了。” 暮雨晴纵身跃起,几个起落,便已经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呵。”看着对方离去的曼妙身影,白衣人长声一叹,执起竹篙,刚欲撑船,忽又见一道人影自林中穿出,缓缓飘落在小舟上。一身黑衣的男子,身后背着一个木匣和一个人,压得小舟又晃了几晃。

安顿好昏迷的雪无尘,黑衣人回头与白衣人对视一眼,互相点点头,接着脚下发力,又重新蹿回了树林之内。

“这下人就齐了。”白衣人嘿嘿一笑,撑起小船飘飘荡荡驶向了江心。

“烧酒命,烧酒命,为了烧酒去卖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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