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起

佛说，前世的劫，今世来还，今生的怨，来世来偿。那永世的缘结，唯你的眸间来证。只是，他所在的，满天神佛也还未证道…

起源之时，他是世间的第一株杨柳，于混沌中悟出本源神智，摇曳天地之间，自身成一方大道。而他，是他身边的一抹殷红，得益于他的浑厚生命气息，修出一抹神智，日夜得柳树的感染，修行倒也顺捷。

那日，那位鹤发童颜的道人降于这一方空间，猩红的灵力激烈的在空间展开，沾染到这灵力，花不觉得开始颤抖起来，似乎每一片叶子都在燃烧，好在即将喘不过气之时，好在一股深绿的柔和灵力看似无意的将他环绕。一时间，狭小的空间里红绿交相辉映。

他看到，数根柳枝环绕成一座朴质秋千，那突然出现的道人略略迟疑后便翻身坐上秋千，开始盘腿打坐，一旁的巨大杨柳也开始传出一些奇怪的音符，他听不懂这奇怪的声音，只是觉得开始头昏脑胀，终于沉沉睡去了。

在醒来之时，也不知过了多少个元会，他莫名紧张的朝柳树的方向望去，发觉这树还在，便松了口气，从诞生开始，他便望着这棵树，也不懂该做些什么，也看不懂这树在干些什么，只是觉得，只要这树在，就那么平淡的美好了。是的，只要他在。

突然，一阵清脆的爆裂声将他从思索中拉回了现实中，只见呐猩红道袍的男子缓缓立起身子，看样子，这惨烈声就是他发出来的了。随后，男子周身浮现数道金光，周围天地灵气开始疯狂的向他涌去，随着男子周围灵气的逐渐富足，他的金光越来越耀眼，而灵气涌动的速度也越来越来疯狂。这种景象他但是没有那么紧张，毕竟不知多少个元会前，那个如同烈阳般耀眼的巨大柳树已经让他如痴如醉了。

只是，到这时候他才发现，这个空间中原本泾渭分明的红绿灵力不知何时已经互相兼容，不分彼此，看到这里，突然有些不舒服，但却又说不出原因，为什么呢，明明那猩红灵气带来的压迫感已经不再了，奇怪？

终于，过了许久之后，红袍男子逐渐回复了正常模样，伴着体内不断涌出的道道浊气，他缓慢而又沉重的对柳树方向稽首三次，转身欲走之时，身后却传来男子浑厚的声线“汝的伤，这些时日已然给你消除，只是…”显然有些犹豫，红袍男子转身，面上浮现一丝笑颜，“道友但说，无妨”面前的柳树缓缓挥动着柳枝，“汝所修之道，甚为霸道，对汝反噬极重，汝之时日无多，心中所欲之事，可尽快为之”闻言，红袍男子却是一笑，“汝何不问我可愿留下？”而柳树的声音依旧平淡“以知之事，何苦再问”闻言男子张口，终是又缓缓合上，再作了一个揖，转身，道“吾为鸿钧，所修是为九九天道，可道友道号？”良久，空间中再无声音。

鸿钧终是自嘲一笑，腾身向虚空爆射出去，在那朵花吐出一口气，觉得终于看不到这个奇怪男人之时，这小小空间突然一阵震动，巨大的声响传出“吾名杨眉，汝，好自为之”，花不禁在内心嘀咕，人都走了，还说个鬼，才不会听到了好吧。他是否会听到？柳树也不知道。

又不知多少个元会过去了，已经可以化为人形的花依然以一朵花的状态待在杨眉的身边，当他刚开始可以化为人形时，着实开心了好久，那种人身的自由，近乎让他忘掉了身边的一切，直到那深厚的声音响起“红云，衣服”看着缓缓飘落的那一身红袍，花突然想起了‘那个以前来过的男子，也是这个颜色的袍子吧，可是他看过杨眉化为人形过，记得，是墨绿色的啊，唔，也有点想要诶，不过红色也可以吧，这可是杨眉给的嘞，对了，红云？这是杨眉给自己的名字吧，好，就叫红云。穿上了道袍的绮华，那几天，都在杨树的周围转悠，和他说着各种奇奇怪怪的话“阿眉，汝是男生还是女生啊，”“阿眉，汝觉得吾长的怎么样？”“阿眉，那个男的，对了。是叫鸿钧吧，汝觉得他好看不”……当然，杨眉几乎不会理他…玩了几日以后，红云也开始觉得无聊了，毕竟杨眉一直都只是一棵树的样子，后来他就这只用原型待在杨眉身边。

几个元会，转眼己过。

这期间，那个男的又来过，一次，叫什么，哦对了，是叫鸿钧吧，记得他和杨眉吵的很凶，也不算吵吧可能，阿眉一直在说不，就是鸿钧一直很激动的说着什么七圣什么的，什么气运，鸿钧好像又变的和刚来时一样讨厌了，但是最后杨眉和鸿钧还是坐在一起说了好久，没有争吵了，那一次，鸿钧又吐出来好多的浊气，在红云眼里啊，他就像一个老头子一样了，须发花白，明明汝和阿眉都还这么年轻呢，你真的很奇怪啊，红云想。后来，鸿钧走了，但鸿钧走时对杨眉的那种可惜的表情，红云记住了很久，总是感觉阿眉错过了什么，后来他有问杨眉，杨眉只是笑了，问“这样的生活你喜欢吗？”红云马上回道“喜欢喜欢”对啊，想都没想的呢，有你在，当然喜欢，肯定是鸿钧那老头弄错了什么，乱来。

再见到鸿钧的时候，他已经须发皆白了，但是看起来很有精神诶，就是眼神坚定的让人有些害怕了。鸿钧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后跟着七个人了，里面最显眼的就是一个和他一样的老头，还有一个蛇身的女子，有点凶。红云感觉很不舒服。这次，红云都不敢同他打招呼，只敢远远的看着他，不过杨眉华为人身了，还是和以前一样的挺拔，躲在他后面，红云就不怕了。

但是杨眉也一样，就是望着鸿钧，一言不发。

好几次，鸿钧身后的光头胖子想说话，都被那个比鸿钧看起来还老的老头制止了。

良久，鸿钧终于说话了，但是语调僵硬“杨眉，如今天道大兴，七圣既立，今日，代天诛汝”话音未落，身后七人依然向杨眉爆射过去，一时间小小的空间里华光四溢，红云赶紧大声吼叫着，想要提醒杨眉，害怕他一个不小心被偷袭。

杨眉丝毫不为所动，周围的墨绿柳枝疯狂的挥动着气势汹汹的七圣，被这狂暴的枝条压的毫无反手攻击的机会。倒是躲在杨眉身后的红云，被这从未见过的狂暴柳枝吓到了，偷偷看向挡在身前的杨眉，可以感觉到，他的目光，从未在鸿钧身上移开过，他的身姿依然那么挺拔，似乎一点不为所动，但是，这狂暴的枝条啊，每一次向七圣挥去，都带着毁天灭地的能量，这小小的空间已经给打的支离破碎，这，真的不为所动？

鸿钧与杨眉对视了良久，鸿钧开口道“杨眉，别抵抗了，你已经不是我的对手，或者说，那位”，杨眉却还是沉默，死死的看着鸿钧，这时，鸿钧身后一道金光一闪，他的面目突然更加严肃了起来，而对面的杨眉确实一阵冷笑的看着鸿钧手中浮现的白玉法宝。

鸿钧冷冷道“这是盘古大神留下的造化玉碟”言毕，法宝中射出一道白光，转眼间，洞穿杨眉右手，瞬间，四周的柳条胡乱挥舞了起来，七圣落魄的逃了回来。见状，鸿钧脱口而出“汝为何不躲”

杨眉只是冷笑“汝的手抖了，可惜没打到心脏”杨眉冷笑着逼视鸿钧的眼睛，鸿钧不自然的撇过了头。

杨眉却是嘴角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他一步步向鸿钧走去“汝不敢看吾，吾却是知道汝身后的那位，听着，现在吾与吾说的，它听不到，这是吾与汝的独立空间”鸿钧突然听见杨眉的声音从四周传来，起先是一惊，随后便是舒展开眉头，道“汝终究是比吾聪慧的，汝修的，当是时间与空间大道，可惜吾……”“可以的，有机会的”双手突然被人握住，鸿钧下意识想要挣脱，但随既听到杨眉的声音，却是安了心，不禁道“汝不知，吾与那天道之兽…”

“不用说，吾都已知了，第一次见面，吾便已察觉”杨眉依旧冷静道。闻言，鸿钧不禁释怀，原来他一直都知道，随既道“吾所修九九天道，确实霸道无比，可是那天道巨兽与吾心脏相连，吾说是天道总司，鸿钧道祖，却不得不处处听那畜生的差遣，否则…”

“哦，鸿钧道祖原来还有这样的想法，啧啧，倒是有趣”“谁！”鸿钧一声怒吼，向声音来源看去，一直金光巨兽缓缓踏破空间，来者正是天道巨兽，法则！

“吾突然失去了与汝的联系，果然，是被这家伙隔断了”法则睁着巨大的复眼，凝视着面前墨绿道袍的男子，“这男人，我竟然无法看穿”法则不禁惊讶道。但他却不显得慌张，冷冷对鸿钧道“汝退下，这里由吾处理完，再来惩罚汝”

鸿钧脸一红，刚欲出口反驳，杨眉却已经开口，“不过是一颗心脏，鸿钧，吾问汝，可愿与吾结为道侣”“啊！”鸿钧闻言一惊，连忙望向杨眉，但杨眉却依然一脸平淡的看着自己，鸿钧赶紧别过头，“本以为他会紧张的望着法则，怎么还在看吾，这个时候突然说什么道侣的事”…

突然，鸿钧目光一紧，猛然抬头看向杨眉，这一次，杨眉却是也是在看着自己，表情依然恬静如水，但在鸿钧看来，目光中却似乎有万千光芒闪耀。是的，成为道侣之后，会交换双方的心脏，但，这不就是让杨眉，代替自己…

而自己在杨眉的眸中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坚定。

鸿钧不禁喉头苦涩，努力维持自己的声音“杨眉。我不可能让你代我受苦的，你知道的…”话还没说一半，他就突然顿住了，因为一丝红线已然缠上了他的手腕，只要他点头……

鸿钧看了看杨眉的眼睛，还是那样的通彻透明，他突然就点了点头，仿佛用尽了他这全部的力量“吾愿！”

那红线瞬间深入了俩人的心脏，“今日吾与汝，结为道侣，日后思汝所思，愿吾所愿，愿与你交互这一颗心脏，痛汝所痛，不论是百世千会，阴阳相隔，生生世世，吾与汝，籍着这颗心，永远相追”

红绿色的光芒交织，俩人又来到杨眉开设的一个空间中，杨眉笑了笑“不要怕，吾本命是为柳树，这一颗心脏，就是受损了，也不至死，顶多拼上这一世的修为，但汝却是从此自由了。"

鸿钧笑了笑，但此时他的脑中法则又悄然出现，“鸿钧啊，你真的以为……”“你……再给我一些时日”“别让我再失望了，呵呵…”“放心，倒是你，要是敢骗我”“放心，我可是天道”法则狞笑着慢慢褪去…

“汝在想什么呢？”看着眼前的男子不说话，杨眉关心道，“啊，没呢，没什么”鸿钧讪讪一笑“可能是因为天道脱离，难以适应”“这样啊，没事，吾已经斩断与天道的联系，以后汝就是汝，鸿钧道祖，再也不用受任何人的拘束”杨眉看向鸿钧，眉目中的喜悦溢于言表。

“什么？”闻言鸿钧赶忙冲向杨眉，握起他的手腕，略一探测，便是脸色一沉，断了与天道的联系，这颗心脏开始极速的衰竭“汝是傻瓜吗？会死的”杨眉掰开他的手“不是说过了，吾能活下来，吾很厉害的”“不是的，不是的，汝根本不懂，为何要这样。”

鸿钧突然一咬牙，脸色一狠，造化玉碟浮现手间，大喝一声“破！”周围空间瞬间破碎，只见空间之外的七圣已经抓住红云，杨眉只是一笑“鸿钧，让他们放开红云吧，以后再也不要争斗了…”鸿钧却冷冷道“杀了他。”

七圣闻言，正欲动手，杨眉吼道“等等，鸿钧，放了他，吾死”，鸿钧突然吼道“汝还要为别人想是吧，好，吾成全你，汝自杀，吾许他余生”，杨眉冷冷一笑，来到几乎吓傻了的红云身边，伸手点在他的眉间，开始画一个玄奥的符咒，“有了它，汝就可以快乐的过下余生了，忘了这一切吧”画着画着突然手指一抖，杨眉用手痛苦的捂住胸口，“为什么，为什么，心会怎么痛”

杨眉抬头望向鸿钧，自嘲道“想什么呢，他会心痛，才怪啊！”摇摇头，不想这些，杨眉再次给手指搭上红云的眉间，“要给这个画完，不然，以这孩子的心性，必然过不好了。”

良久，符画毕，杨眉一声叹息，一丝头发吹到他的眼前，“白了啊，鸿钧吧，汝这心脏，副作用还真大。”冷笑一声，运灵，自封经脉，刹那，七窍血出…

“罢了，尸体就扔这里吧，回宫”白发苍苍的男子不回头道，看着怀中熟睡的男子，眉心的符咒熠熠生辉，“终究是手抖了一下，罢了，倒也与我一般无二，这便是，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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