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真实的一方

两人盯着尤兰达，让他感觉压力有点大。比起那个许久未见的安妮，眼前的两个更像是杀人狂，特别是那个满面刀疤的男人。

“啊……我叫尤兰达，插入你们的话题不好意思了。我真的很想知道那个叫安妮的人是啥情况。”尤兰达见对方不回答，又继续补充。

“我叫安吉拉。”小小只的女生首先回应。“然后他叫凯尔。”

果然还是女人心疼女人。尤兰达心里说这一句无厘头的话。现在就是妇女共同战线！这样话题都开始了，想来那个一伙儿的刀疤男也不好拒绝说吧？

“你要知道那些干什么？”刀疤男凯尔没有回答尤兰达的问题，反而开始反问，冷漠得要死。

“因为我和你俩一个目的地啊，都是去斯瓦迪亚。”尤兰达随口找理由。“要是那边有杀人犯，岂不是很危险？我得好好注意一下。”

“听我说，那个叫安妮的家伙在前几个月杀人，被人目击到了。”不理会多疑的同伴，安吉拉开始回答尤兰达的问题。“然后普通人组织了十余个青年去魔女之森讨伐她，全部都……”

安吉拉吓唬尤兰达，把手张成一个爪子，朝向尤兰达，同时语气变得很大声。“哇！难以置信！全部死了！”

“你们说普通人？那你们不是普通人吗？”尤兰达试探着问。“十多个人都葬了唉？你们居然要去找那种妖魔鬼怪。”

“别答她。”刀疤男凯尔提醒安吉拉。不关心缅怀被杀的人，而是关心他俩的身份，对方也太可疑了。

“唉~有什么关系嘛？”安吉拉发出嘘声。虽然很不情愿，但是她确实很听话，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了。

旧日回忆涌上心头，尤兰达的童年好长一段时间都在和安妮一起度过，八年的校园生涯，从五岁到十三岁，那个家伙渲染了他迄今为止的大半人生。那个女孩……无论什么都好，和我多说一些吧。

“我要是那个杀人犯，我就跑路。”尤兰达继续说着这件事情，希望带出更多的情报。“被人发现了还呆在那里，又不是傻。”

“对啊对啊，我也这么想！”安吉拉马上回答，只要不说他们俩的事情，安吉拉还是愿意接话的。“但那家伙确实傻，都被人发现罪恶行径了，还要呆在那个森林，哪儿有人傻成那样呢？说不定就是要寻死吧。”

尤兰达沉默了。

寻死？不对，总感觉不是这样。尤兰达感觉她在等什么，就算被人悬赏成通缉罪犯，被猜测是个傻子，她还是在那个森林里，在森林里等……一直在等……

那些回忆，从脚底爬上来了。密密麻麻的回忆，有如海滩的沙粒，从脚面蔓延而上，不断的蚕食让她浑身抖动，让她的呼吸变得杂乱。

“就这？有志气的话就站起来继续啊！”

一句稚童的女声回荡在脑海。回忆里，他趴在路边，满鼻腔都是青草的芳香。那是他和安妮的初见，当时他跟着班级里的人去欺负被孤立的女孩，但是全部被那女孩打趴了。安妮对着那些没战斗力的孩子们挑衅，让他们有志气的话就继续爬起来打。

“没想到还有人会来道歉，你和那些没脊梁的人不一样啊。”

“名字？我叫安妮·邦尼。”

这是后来，他觉得组团欺负别人的行为太垃圾了，就跑去道歉。当时他们没打赢安妮，其他的人都觉得打输了吃了亏，可是尤兰达不这么觉得，他觉得一码归一码，做错事就要承担后果。

“站我身后……笨蛋，别跑前面去。”

这是他们被孩子们用石头袭击，那些人觉得组团丢石头耗着就能打赢了，但是关键时候尤兰达和安妮站在了统一战线。女孩的发育比男孩更快，在当时更加柔弱的他反过来保护安妮。

“我们还要在一起被当成异类多久？”

那是尤兰达和安妮一起吃饭，安妮突然开口问的问题。他们认识好多年了，他俩要么黏一起，要么就是两个独行侠。安妮觉得尤兰达不该和自己一样的，但是尤兰达只是默默的站在她的身旁，一直在，没有离去过。

“你看月亮真漂亮，会是宝石雕琢的圆盘吗？”

在回春节的晚会上，被排挤的二人离开人群，看着一轮满满的月光交谈。问着月亮是不是宝石，尤兰达只觉得安妮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在月光下如同静凉的宝石雕刻。

“怎样，我家漂亮吧？”

当时她邀请尤兰达去自己的家玩。那是一个十分怪异的家，家里没有任何亲人，花园里杂草丛生，只有蔷薇开得火红，四周静的吓人。据说女巫们有猫头鹰、黑猫、乌鸦之类的使魔宠物，可是尤兰达并没有看到。在那个安静的空间里，他只感觉孤独，那个房间里没有梦想，没有任何渴望。

简直就是绝境。似乎在那里的所有事物，都是为了将她高举，举至无上的孤高之地，带到只要被风吹落就会摔得粉碎的云端。

只是当时的尤兰达不懂。

一切家具都是那样的杂乱，灰尘落满每一个角落，只有安妮的房间里能够看见仅存的一些热情，那个房间的一切被收拾得井井有条，书本一叠叠的依照高度顺序塞满了整个书架，一点点的缝隙也没有留下，被子平铺在床上，用压板压平了所有褶皱，窗帘绑好，打上平分的结，窗子的两边开的角度一模一样。

“尤兰达你别乱翻啊！！”

后来，尤兰达从她的房间里找到一本日记，尤兰达注意到那本日记是因为——书架的最角落松散了一小点，说明这本书经常被取下。出于对日记的尊重，他满心欢快的翻开了那个本子，毕竟日记就是拿来看的。

打开时候，尤兰达傻眼了，里面全部都是他的名字。今天和尤兰达一起吃饭，今天和尤兰达走在河边。今天与尤兰达一同吃饭，他不喜欢白萝卜。今天摸到了尤兰达的手，感觉好温暖。今天得到了尤兰达头发，要不要拿来试试占卜魔法呢？今天尤兰达发烧了，我给他送去了魔法药，他应该会感激我的吧？希望不会因为太感谢我而疏远距离。今天我得到了尤兰达的宝贝手环，他不要了，但是我觉得就算碎了也很好看，找点时间把它修好吧。

在日记本里，尤兰达发现了另一个东西的存在。安妮的宝贝盒子，里面装有尤兰达的指甲头发，绘画课上留下来的画布，他因为碎成两段而丢弃手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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