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名被唤作思追的弟子俨然一副少年模样,举止斯文有礼,风度翩翩
蓝思追:“三位,请随我来。”
方锦文:点头轻笑道“劳烦蓝公子带路了。”
云深不知处内,男女修居所相隔甚远,寻常也鲜少有女修前去听学,将她们三人安置在女修居所,于听学而言多有不便,思前想后,蓝曦臣最终选择了梅室,此地靠近后山,与门中子弟的居所分别位于兰室的南北方向。这少年将三人领至梅室门口
蓝思追:“此间便是梅室,里屋已清扫干净,三位早些休息,明日卯时请准时赴兰室听学。”
将携带的行李收拾好后,宋锦弦便一手撑着脑袋眨巴着眼睛道
宋锦弦:“师姐,师父让我们来姑苏,就只是为了听学?”
方锦文: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不论做什么,你少惹是非便是了。”
方锦文:转头见莫锦书坐在一旁仍是心事重重的样子“还在想那黑熊怪?”
莫锦书:点头“总觉得事有蹊跷,我们刚进姑苏城,便遇上了那黑熊怪,原本那般凶悍,却只因见了剑光和剑周围的灵力波动便落荒而逃。”
方锦文:“既然毫无头绪,便不要多想了,若那东西当真是冲我们来的,我等在姑苏近一年,总能再遇到。”
莫锦书盯着自己的佩剑,注视了许久,终是点了点头,躺到了床榻之上。
次日清晨,方锦文艰难地拉起赖在床上不肯动身的宋锦弦,三人一同前往兰室。莫锦书心道这蓝启仁蓝先生当真如传闻所说严师出高徒,尽管只是枯燥地重复着姑苏蓝氏那近四千条的家规,在座的数名蓝家子弟依旧好学不倦,端坐如松,一如既往地雅正。只有坐在角落的那名少年,一手撑头,一手转笔,若不是身着一身蓝白色校服,莫锦书当真看不出他是蓝家子弟。
蓝启仁:“景仪,重复一遍,姑苏蓝氏家规第十九条。”
蓝启仁威严的声音响起,那少年猛地一激灵,站起身
蓝景仪:“不可坐姿不端。”
说完他立马反应过来,挠了挠头不知说什么
蓝启仁:“《礼则篇》三遍,思追,你看着他。”
这次站起的是蓝景仪身侧坐着的少年,他恭敬地对蓝启仁作揖应道
蓝思追:“是。”
这嗓音极其清澈,又不失温和,即便未曾仔细瞧过他的面容,莫锦书也听得出这是昨日领她们三人去梅室的那名弟子,方才转过头去,见他坐姿端正,嘴角微微带笑,长发简单地束起一条抹额长至腰间,真是应了那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莫锦书无心于听这蓝氏家规,直至下学也未听进蓝启仁的只言片语,想得更多的还是昨日遇到的黑熊怪,和近日频频发生的少女无故失踪之事。白日太过惹眼,直至夜间近亥时,莫锦书才寻着机会溜出梅室,准备翻墙下山去查个究竟。怎料刚打算跳上去,便见不远处一丝微光,且在慢慢靠近。莫锦书这才发现那是盏灯笼,提着灯的那人,乃是今日课上那名被唤作“思追”的弟子。他极其警觉,察觉到树后有人,便要过去查看,莫锦书便在此时跳上了墙。
蓝思追一抬头,先是愣了愣,随即有礼道
蓝思追:“姑娘为何深夜在此?”
莫锦书:无意与他多做纠缠,答非所问道“你可知前阵子失踪的那姑娘,最后一次出现是在何处?”
蓝思追:果真是仔细思索了一番“应是在月回镇一带。”
莫锦书:“离这儿多远?”
蓝思追:“若是御剑,一炷香时间便到了。”
问了个大概,莫锦书便准备跃下围墙下山去。奈何蓝思追提了盏灯笼一跃而起站上围墙,长抹额随风而动,仙气飘飘,他柔声道
蓝思追:“姑娘问在下这些究竟所为何事?另外,云深不知处亥时过后不可夜游,姑娘此时下山,乃是犯禁。”
莫锦书:只是微微侧过身子“我并非姑苏蓝氏人,蓝家的家规,管不到我头上。”
这般无礼,若是蓝启仁怕是早将莫锦书领去祠堂领罚了,但这蓝思追却是个好性子
蓝思追:“若是为那少女失踪一事,姑娘不必急于一时,过些时日先生自会带前来听学的各家下山夜猎,那时,姑娘也就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地趁夜间偷跑出来了。”
莫锦书握着通行玉令的手微微紧了紧,又不易察觉地瞥了眼蓝思追腰间的那块玉牌,细想蓝思追既是来夜巡的,若她此时出了这山中结界,按蓝家那家规,明日定会闹到方锦文那里,她自己不惧,却不愿为此为难师姐,莫锦书瞥了眼蓝思追,跃下围墙消失在夜色之中。
次日,在讲完了姑苏蓝氏那繁杂的家规后,蓝启仁终于开始讲起了各大家的家族史。莫锦书平日里只知习法修炼,对于这些也无甚兴趣,虽然仍是端坐着,思绪却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直至蓝启仁喊了第二次“莫锦书”,她才反应过来,站起身
莫锦书:“先生。”
蓝启仁:脸色严肃,捋了捋胡子“清河聂氏先祖所操何业?”
莫锦书:“不知。”
她此话一出,兰室内一片唏嘘,须知这可是先生方才讲过的
蓝启仁:“用心不专,下学后去藏书阁抄一遍《上义篇》,平心静气。”
下学后,宋锦弦默默上前拉住莫锦书的衣角,轻轻唤了声“师姐。”方锦文拉过她,指着西南方向一座极为典雅的楼道
方锦文:“那便是藏书阁,你自行前去吧。”
莫锦书:点头“师姐不必等我用晚膳了。”
藏书阁内还坐着昨日被罚抄写三遍《礼则篇》的蓝景仪,以及在此看着他的蓝思追。见莫锦书前来,蓝思追放下手中的书,起身作揖
蓝思追:“姑娘。”
锦书点头,上前,将手中的《雅正集》放到书案之上,自行研磨后,准备提笔抄写,又在取纸时瞥见旁边的一叠写过的纸张。那字迹很是端正,有些许的清秀,莫锦书上回见到这般好看的字,还是方锦文看书时做的批注。那纸张上似乎是详细记载了一次除祟的经历,看上去应是蓝家的子弟做的夜猎笔记。莫锦书留意了名字,却见纸上赫然写着的是“蓝思追”,心中不禁想着真是字如其人。
不远处的蓝思追正安抚着因抄书而使力甩手的蓝景仪,抬头正好撞上莫锦书瞧着他若有所思的神情,故回以一个微笑道
蓝思追:“姑娘快些抄吧,这个时辰,抄完应是赶得上晚膳的。”
锦书一言不发,提起笔默默开始抄写“夫圣贤之典,教人诚孝,谨言慎行,立身雅正……”莫锦书写得一手好看的簪花小楷,在清鸾之时,她这手好字曾让好友棋先生由衷赞叹。可她毕竟不是姑苏蓝氏人,未曾被罚过抄书,速度上比蓝景仪差太多,直至他和蓝思追二人准备离开,她还有小半未抄完。蓝思追瞧了眼还在不紧不慢抄写着的莫锦书,轻声离开了藏书阁。
待锦书抄完,已近戌时,她放下笔,将所抄写的《上义篇》整理好,放在那叠夜猎笔记旁,独自离开藏书阁,心下知晓此刻定是赶不上晚膳,便直接回梅室去,宋锦弦跑到她身侧,甜甜地唤了声“师姐”。方锦文则是上前拉过她的手
方锦文:“可是累了?来用晚膳吧。”
莫锦书:瞥了眼桌上的晚膳,疑惑道“晚膳时辰早已过了,师姐这般怕是不合礼数。”
方锦文:摇头微笑道“这是方才那位唤作思追的公子给我的,说你虽是被罚抄书,但蓝先生也并未不允你用晚膳。”
莫锦书:沉默半晌,淡淡道“多谢。”
方锦文:也懂她“替你谢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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