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膝枕

“啊……”

林夜躺在沙发上生无可怜地盯着天花板。

虽然已经天亮了，但林夜可不是睡醒了，而是一夜没睡。与其说他不想睡觉，倒不如说完全没有睡意。现在林夜的心情异常烦躁，完全静不下心。

“那个止疼药的副作用是精神强制处于亢奋状态吗，这不科学啊喂……啊啊啊啊好想睡觉啊！疼疼呜啊！疼疼疼……”

林夜自暴自弃地大喊着，结果动作过大伤口造成二次伤害，猝不及防之下还摔下了沙发。还好房间隔音效果不错，不然林夜怕是要被骂了，毕竟医院禁止喧哗。

然后林夜就趴在地上，保持着背部向上的姿势，不敢做太大的动作。

因为他清楚感觉到背部有什么渗了出来，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血。

哎，虽然到黄昏才有实验，但是我感觉自己随时会昏迷啊……要是现在晕倒还好，阻止实验时晕倒就完蛋了。

虽然流着血，但是林夜还是想着别的。

强行熬夜两天，我感觉自己已经得道成仙了……

就这样趴了好一会儿，林夜才慢慢起身，重新坐到沙发上，继续发着呆。

咚咚

敲门声传来，林夜感觉有些奇怪。

毕竟呱太医生都是直接进来的，平常也没有别人会来，那么是谁呢？

不过林夜还是慢慢走过去开门了。

“请问有…额？”

话说到一半，林夜就因为来者愣住了，看见挂在衣角的呱太徽章林夜认了出来。

“御坂9982？”

“是的，御坂来看望病人。”

“那个……”林夜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御坂，有些摸不到头脑“谁是病人啊？”

“果然生病了，因为根据医生的说法，病人是不会承认自己有病的，而且据医生描述你为了我们受了很重的伤。御坂对此作出解释。”

“……先进来吧。”

林夜嘴角动了动，决定先让她进来再说。

“请问有什么是御坂能做的？”

“没有什么要你做的哎……”

林夜思索了一下，想起了什么

“你们的身体…嗯…还好吗？喂！等一下不用脱衣服啊！？”

“嗯？”御坂歪着脑袋“直接让你查看更有可信度，御坂对此深信不疑。”

“总…总之……”林夜遮着眼睛“口头回答就行了，还有，女孩子不要随便在人前脱衣服！”

“那什么时候可以脱呢？”

御坂歪着脑袋提问林夜

“额…夫妻之间？不对！不是这个问题啦！”

啊，头疼，不知不觉之间就跟着她的步调了。

林夜坐在沙发上揉着眉头，而御坂9982则走到了林夜背后停住了。

“你的背部在流血，需要重新包扎。御坂担心地说着并开始行动起来。”

然后拿出在呱太医生办公室放着的医护器具忙了起来。

看着御坂的行动林夜愣住了，然后反应过来阻止道

“我不要紧啦，这种伤没什么啦，你去休息吧。”

虽然在阻止，但林夜实际上还是挺高兴地，因为很少有人发自内心地这么关心他。

“御坂否决林夜的提议，并不接受任何抗议。”

“不，不要那么不讲理吧……”

听见御坂的发言林夜只能苦笑。

“就算失血过多导致头晕目眩晕倒在外面也没事？没有正确处理伤口导致化脓腐烂也没有关系吗？然后身体虚弱导致……”

在准备着的御坂依旧头头是道地告诉林夜可能发生的情况

“好了好了！我听你的就是了！”

听着听着感觉一股寒意的林夜连忙制止了御坂接着说下去，看着御坂有条不紊地准备着。

过了一会儿，御坂端着医疗盘走了过来，放在了矮桌上。

“请脱下上衣。”

“是是……”

林夜脱下上衣，原本白色的绷带上已经显现出血色。

“背部已经被血染红一片了，御坂吃惊说道。”

“我倒是无所谓了……”

林夜的语气充满了无奈。

“那么开始重新包扎了，首先解开绷带用清水洗净……再用75%的酒精消毒……然后再用棉球蘸生理盐水轻轻擦洗……”(自制生理盐水，由1000毫升冷开水加9克食盐制成)

“呜……”

“请问是不是御坂劲用大了？”

御坂听见林夜的呻吟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问道。

“不，请继续吧。这点痛也快要习惯了。”

“好的，那就继续了。”

“事实上，我们只是用着被制造出来的身体和借来的心的单价十八万元的实验动物，并不值得你为此拼命。御坂打算进行劝说。”

包扎过程中，御坂没来由地开口了。

“请不要这样说”林夜顿了一下“我这样问吧，请问你们自己的是实验动物这件事是谁告诉你们的呢？”

“是实验室的工作人员，御坂老实地进行回答。请把胳膊抬起来。御坂补充道。”

“啊，好的。”林夜慢慢抬起了胳膊“我接着提问，你在外部研习的时候问过别人他们对你的印象吗？是实验动物还是人类呢？”

“……没有，御坂仔细回想后进行回答。”

“那么我告诉你答案吧。”

“他们的回答肯定是‘你是个女孩子，是个人类’这样的答案。也许会有人对问这个问题的你感到奇怪也说不定。还有，我有些奇怪，你为什么会想要劝我放弃呢？”

“因为，对姐姐来说，御坂是她想要否定掉的存在。所以，御坂判断自己没有存在的价值。”

林夜感觉到御坂说着的时候绑绷带的手稍稍用了点劲，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笑着

“你们果然，是个笨蛋呢。所以能不能把前因后果说给我听呢。”

“好的，昨天……”

“那个计划不是已经终止了吗！？为什么……”

“如果您是指「绝对能力进化」计划，正照预定进行中。御坂如此回答。”

“！！”

御坂美琴猛地回身抓住御坂的手，声音有些颤抖

“怎么会…现在也…？”

“是的，刚刚进行了第一零零二零次实验。”

御坂美琴身形摇晃着待在原地，拒绝理解着御坂的话，但眼神却不可避免地暗淡下来。

她在说什么……怎么会！？为什么！？应该全部撤走了啊…？

怎么做到的？发生什么事？我不懂…但是就算不懂，我也很清楚，她们，又会被杀。

御坂美琴脑海里又回放起年幼的自己提供DNA时的事。

不，不对，是我杀的。

御坂美琴看着现在站在眼前的御坂

她也会马上就会……

御坂美琴想起几天前的事。

对了，还有那家伙，林夜他也在阻止实验……但是，他真的去阻止了吗？这几天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去干了些什么。他，真的去阻止实验了吗…？

这个念头一升起，御坂美琴便没法停下想象，越想就越绝望，双脚渐渐失去力量，御坂美琴扶住路灯，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而御坂看着姐姐的样子显得很疑惑，左看看右看看，弄不懂情况的御坂决定开口询问。

“姐姐，您怎么…”

这时候，一旁矮灌木丛发出了沙沙的声响，夺取了御坂的注意力。

几秒后，一只小猫探出了头发出了叫声。

看着这只小猫，御坂想起了9982号关于猫和姐姐的回忆。

该怎么办？要…怎么……

御坂压抑住自身的恐惧，思考着阻止实验的办法，这时候，御坂的声音让她吓了一跳，她慢慢回过头。

“姐姐。”

“姐姐。”

“有小猫…”

“住嘴。别说了。别用那种声音，那种样子，别再……出现在我眼前……！”

御坂美琴冷汗直冒，弯下腰抱紧了头，像用尽了全部力气一样，嘶吼着，沉重地喊出了这句话。

御坂瞪大了眼睛，沉默了一会儿，开口了。

“好的，告辞了。”

然后伴随着莫名的心痛，离开了。

“御坂详尽地说着经过。”

林夜听完后只是苦笑连连。

“这就是缘由吗？那你知道接下来的事吗？”

御坂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而林夜则闭上眼，回忆了起来。

听见‘告辞了’这句话的御坂美琴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自己胡思乱想之下说了些什么，看着御坂离开的有些落寂的身影，想伸出手发出声来挽留，但行动到一半就停了下来，攥紧了放在胸口，随后，用力打在了灯柱上，发出了一声巨响。

御坂美琴没有理会手部的伤口，摇晃着靠在灯柱上，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揪紧了头发，发出了少女的哭腔。

“我真是差劲……”

“所以，御坂美琴只是因为受的打击太大以及对你们的愧疚和自身的自责才失去冷静的。至于为什么没有挽留，只是因为她觉得自己不配当你们的姐姐甚至没资格看见你们呼喊你们吧。”

“请问为什么林夜能这么肯定呢？”

林夜愣了一下，咳咳两声。

“因为那个时候我在附近，而且听清了你们的对话啊。”

之后就是一小段沉默，但林夜很清楚地感觉到御坂精神变好了。

“对了，我们继续之前的话题吧，你刚才说的事和你们的表现看来，你们毫无疑问有着喜怒哀乐。”

“是的。”

“这样就对了，只要你有喜怒哀乐这些情绪，那你是人类这件事就毋庸置疑。”

“被制造出来的身体？那又怎样？在用着身体的是你，那这就是你的身体，管它是谁制造的。借来的心？你有着自己的记忆和心情，那份心痛的感觉不是被人给予的，那个心就是专属于你的，管它之前向谁借的。由这些构成的你，就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

“感觉真是强词夺理的言论呢，御坂有些迷糊。”

片刻的沉默后，御坂的双手离开了绑带，检查了一下，点了点头。

“包扎完毕，能自己穿上上衣吗？”

“谢谢啦，能自己穿。对了，还有啊，你要是问我的话…”林夜因为穿衣服所以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着。

“你在我眼里是个有些呆的可爱的女孩子，谁要是不服我倒要问问他觉得哪里不好了。”

林夜笑了起来，然后摸起了御坂的脑袋。

“头发滑滑地果然触感很好呢，我摸我摸。”

“唔……御坂感觉被小看了感到一丝生气，但是，被林夜摸头，感觉并不讨厌？”

“额……”

看着御坂有些红的脸，林夜才发觉自己兴致上头做了些什么，慌张地把手收了回来。

“咳咳…那个……谢谢你帮我包扎了啊哈哈……”

林夜干笑着看向周围。

“不用谢，请问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御坂积极说道。”

林夜看着御坂仿佛在发光的眼睛，仔细想了想，有些苦恼地挠挠头。

“嗯……如果真要说的话，你有什么办法能让我睡着就好了……”

“御坂想到了以前在网络上看到过的方法，并打算立刻进行实践。”

“什么啊？”

下一刻林夜就知道了这个方法是什么了。

“唔……请问我可以拒绝吗……”

“不可以，因为是林夜你自己同意的。御坂强硬地说道。”

“咳…好的……”

虽然林夜很想说自己并没有同意，但鬼使神差之下林夜并没有说出口，倒是安心地享受起了膝枕。

是的，那个方法就是膝枕。

御坂把手盖在林夜耳朵上，慢慢动了起来。

“请问舒不舒服？御坂很有自信地提问道。”

感受着少女双腿的柔软和温暖，还有淡淡的少女的体香，谁能说不舒服呢？

因为是第一次，林夜只能把害羞的脸遮起来，有些支支吾吾。

“啊…额……”

唔，虽然幻想过这种事但抵抗力果然异常地低啊……脸好烫，估计已经红得不像话了吧。

“难道不舒服吗？御坂有些受打击。”

御坂轻抚林夜耳朵的动作停了下来，语气明显失望了起来。

“舒…服……很舒服啦！”

林夜也只能开口了，不然他感觉自己就像个玩弄女孩好心的混蛋了。

嗯……？

林夜感觉到一点奇怪。

思维变慢了……感觉……

呼———

“…………御坂说着自身的优点而感觉十分得意。嗯？”

御坂说着说着听了下来，因为她发现林夜已经睡着了。

“在御坂说着自身优点的时候睡着真是不礼貌，御坂有些不开心。”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林夜感觉很安心，御坂在心里默默疑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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