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同舟共济”

“你……你不能这么自私，我们是无辜的！”商队里传出了惊恐的呼声。

瓦尔特嘴角的笑意扩大了。

女人有些不耐烦：“如果你愿意留下，我也无所谓。”

格瑞丝的刘海垂下，在眼前形成一片阴影，摇曳的火光时不时拂过她的侧脸，模糊了五官的轮廓。她没有回头看那些商队成员，而是望向瓦尔特，眼眸幽邃如同深渊。

瓦尔特嘴角的笑意莫名地变得有些僵硬，被这双黑色的眼睛看着，他竟然生出了些许不安，仿佛深渊中潜藏着什么未可知的怪兽，会随时探出头来将他吞噬。

“他们的死活与我无关。”

格瑞丝开口的第一句话，便令身后的商队掀起了一阵骚动，也令瓦尔特目光变了变。

她接着说：“但你今天在这里杀了多少人，我以后就会用剑在你身上戳多少个洞，从头到脚，让你流血而死。记住我的名字，格瑞丝，我说到做到。”

语毕，格瑞丝与他擦肩而过，登上等待已久的马车。很快，马蹄扬起，车轮滚动，载着总计四个人和一堆货物的马车，在夜色中扬长而去。

瓦尔特久久地伫立在原地，既没有回头看她们一眼，也没有对部下做任何指示。当其中一名部下走近试图询问他接下来怎么办时，被他冷不丁掐住了喉咙。

望着自己部下惊惧的眼神，瓦尔特冷笑：“你听见了吗，那个女人，刚才在威胁我？”

“瓦尔特……大人……”这名部下被掐得脸色涨红，双脚离地，拼命地挣扎。

瓦尔特脸上的神情渐渐褪去，在他双眼翻白的前一刻松手了。他转身面向这群瑟缩的商队成员，举剑指着两名厨娘，从口中吐出一个字：“杀。”

嘶声力竭的尖叫声响彻夜空，却又宛如被什么剪断了一般突兀地停止。

其他商队成员不敢有任何轻举妄动，内心期望着瓦尔特能够放他们一命，而在当看到瓦尔特举剑指向他们时，再也控制不住，大叫着转身逃跑。

数名杀手一拥而上，银光闪烁间，哀嚎声不绝于耳。

就这样，整个商队，加上佣兵团，一共近五十人，宛如被这漆黑的夜所吞噬一般，人间蒸发。

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领头人一时的恻隐之心。没人会料想到最终的结果，就像没有人知道黎明的第一缕曙光会何时到来一般。

……

莱妮抬头望着这座恢弘的要塞，脑中不由思考起自己为什么会站在这里，又或者说，为什么会和格瑞丝这个可恶的女人一起站在这里。

事情的起因，是自己一时冲动，花了一天时间快马加鞭从轻云领赶来，只为了亲手实现报复。

亚力士那边已经提前联系了瓦尔特，莱妮也顺利地与瓦尔特会和，之后便是计划有条不紊地实行，最终成功包围商队，逼迫手无寸铁的格瑞丝现身。伊耶塔也找到了，格瑞丝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在没有武器的情况下从三十个精锐教徒的围攻下存活。

——理想的状况。

而令莱妮最无法预料到的，是那个愚蠢的瓦尔特竟会让一个间谍混进了自己的队伍中，将她给劫持。

组织一向以来的严谨和神秘在这一刻宛如笑话，莱妮简直想扇瓦尔特两个耳光。偏偏这个间谍还不好对付，那过于凛冽的杀气让无论是她还是瓦尔特都不敢有任何轻举妄动。

一切计划都被打乱，不仅没能抓到目标，还将自己给搭了进来。

那两人连夜驾车奔袭，在第二日黎明时分到达了华落要塞，也就是她现在所站的这里。间谍女从怀中掏出一块荧光石，向着城墙之上晃了晃，一个吊篮随即垂了下来。吊篮不大，一次最多只能上两个人。

间谍女将伊耶塔从棺材里抱出来向吊篮走去，与格瑞丝擦肩而过时将匕首递给了她。

“格瑞丝小姐，你能应付得了她吗？”间谍女用悦耳的嗓音问。

莱妮当然知道，这个“她”指的是自己。

格瑞丝目光中显出一丝犹疑，不敢托大。

间谍女见状，娇笑：“如果怕她那袍子里会钻出蛇什么的，把那身袍子脱了便是。再不然，把衣服扒光也成。我先带殿下上去，你和她坐下一趟。如果觉得她不老实，就用这把淬了毒的匕首捅进她的心脏。我知道这种巫女都有各种奇技淫巧用于保命，不过若是心脏被破坏，无论如何也是活不成的。”

莱妮见格瑞丝收下匕首后望了自己一眼，便立马恶狠狠地瞪了回去。

格瑞丝没理她，自顾自地把玩着手中的匕首，洁白的手腕一翻，令匕首在指尖转了起来。

莱妮不由心想：一刀割手上毒死她最好了！

令莱妮失望的是，无论匕首在格瑞丝手上转出怎样危险的弧度，那锋利的刀刃都始终没有伤到她自己。

待间谍女带着伊耶塔上去后，吊篮很快又垂了下来。格瑞丝向莱妮偏了偏头，示意她先上。

莱妮握了握拳，瞥了眼格瑞丝腰间的剑，回想着那日地宫里的她所展现出来的实力，估算着自己如若现在逃跑，能有几分逃脱的机会。三秒过后，莱妮松开拳头，乖乖地坐上了吊篮。

“把你的袍子脱了。”格瑞丝说。

莱妮“啧”了一声，脱下袍子，像赌气似地用力扔开。

很快，她便感觉到，格瑞丝温软的身躯从后贴了上来。

莱妮开始埋怨，这个吊篮为什么不设计得再大些，以至于她现在只能像婴儿一般被格瑞丝抱在怀中，浑身不自在。

双腿很快离开地面，悬空的吊篮摇摇晃晃，这使她与格瑞丝贴得更加紧密。背上传来对方**柔软的触感，或许是长期锻炼的缘故，坚挺而也不失略带弹性的柔韧。

莱妮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去胡思乱想那些，明明格瑞丝的匕首还放在她胸前，匕尖正对着她心脏的位置，在这不断的摇晃中，仿佛随时会失手扎进去。

“你就这么防备我？”莱妮冷笑。

很快，她就后悔搭话了，格瑞丝沉郁的嗓音夹杂着热气钻进她的耳中，令她耳垂迅速烧红起来。“我只是不想轻易丧命。”

心里愈发烦躁，莱妮把这理解为恼怒，她咬紧牙关，道：“我迟早会让你变成我的狗。”

这条该死的**，和她再多挤一刻自己都会感到恶心！这个吊篮为什么这么慢，上面的人到底有没有使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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