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他乡见老乡

“肖恩老师。”瑞萝弯腰，恭敬地喊道。

名为肖恩的男人，脸上架着细边眼镜，不知为何呈现银灰色的短发被打理整整有条，身着小礼服样式的休闲装。他五官生得极好，狭长的双眼，浓密细长的剑眉，白皙立体的脸庞，配上锋利的薄唇，整个人显得斯文而儒雅，却又在无形中散发出一股威严。

他的出场立即吸引了一大票女生的目光，花痴式的惊呼此起彼伏，温妮莎的反应则略显怪异，原本的嚣张跋扈被尽数收起，眼中带有明显的慌乱和紧张，像是露出了肚皮的小刺猬。

“温妮莎，”肖恩走到她面前，“怎么回事？”

温妮莎红着脸抬起头来，嘴角扯出一丝掩饰的笑意，说：“肖恩老师，好巧，在这里遇见您。”

肖恩蹙眉，镜片后的眼睛彷如能看穿一切。被这样看着，温妮莎不禁再次低下头，乖巧的模样简直和此前判若两人。

“我……我只是和她们玩玩啦。”

“玩玩……需要动刀动枪吗？”肖恩冷冷地瞥了几名举着剑的仆人一眼。这些仆人既来自归焱世家，实力少说也是接近大剑师，竟然将剑对准了两名手无寸铁的女子？

察觉肖恩的目光又冷了几分，温妮莎捏了捏拳头，伸手指向格瑞丝，不服气地说：“是她先瞪我的！”

“瑞萝，”肖恩索性不再理会她，“告诉我前因后果。”

瑞萝看了温妮莎一眼，斟酌着词句，尽量将温妮莎的刁难修饰得不那么明显，将事件大概讲述了一遍。

即便如此，肖恩的脸色还是越来越难看。他厉声道：“温妮莎，向人家道歉！”

“凭什么！”温妮莎大叫。

“凭你做错了事，凭我是你的老师，”肖恩俯视着她，“你爷爷德高望重受人敬仰，你却尽背着他做些刁蛮任性无理取闹的事，温妮莎，你真让我感到失望！”

温妮莎眼眶泛红，直直地与肖恩对视，片刻，她一甩头发，望向格瑞丝：“你，叫什么名字？”

格瑞丝：“苔丝。”

“好，苔丝，你给我记住了！”温妮莎说完，留下一个凶狠的眼神，转身拉着瑞萝跑出了蔓拉伊人，仆人们紧随其后。

肖恩望着她的背影，眼中露出无奈之色，摇摇头，转向格瑞丝：“抱歉，苔丝小姐，我的学生给您添麻烦了。”

格瑞丝挑眉：“看起来不像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肖恩叹道：“这孩子秉性如此，实在让人为难。这个蝴蝶结的价钱就由我来支付，当做一点小小的赔礼道歉好了。”

格瑞丝摇头，目光下移：“这句话你应该对着她说。”

肖恩明了，看向露露，正欲开口，却被对方抢先一步拒绝了：“不用，我自己付钱。”

见小姑娘虽面色不太好看但态度坚决，肖恩也不再强求，礼貌道别之后便离开了。

离开这家店后，走在路上，格瑞丝问：“这个蝴蝶结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露露把包有蝴蝶结的小盒子捧在胸前，如同捧着什么重要的宝物一般，“以前我有个好朋友，她很喜欢戴这种颜色的蝴蝶结。”

“后来呢？”

“后来，为了保护我，死了。”

“……嗯。”

关于三爷的孙子，格瑞丝知道的不多，只知道他叫杜克，在帝都经营布匹生意。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店铺上对着伙计大发脾气。

“都多少次了，给你说了要青花料青花料，你看看你，给我运回来的是些什么？全是一堆没人要的次等品！这种东西拿给顾客，会砸了我们店的招牌你明不明白！”肥胖的男人伸出自己粗短的手指，杵着伙计的脑门骂，面红耳赤，看起来异常愤怒。

“这又不能怪我，”伙计委屈巴巴地说，“我按您的要求跟他们讲了，但他们说这些布更好，别人抢着买，还说跟您关系好才留给我们的……”

“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怎么那么单蠢呢！”杜克怒不可遏，末了喝口水，叹息一声，“小李啊，我是看你老实，学东西快，才留你在我这店里打工的，但你要是一直这么容易被人忽悠，怕是我这店都要被你坑没了。罢了罢了，你收拾一下东西，走人吧。”

“老板，你要开除我？”小李瞪大眼睛。

杜克挥了挥手，表示不想再和他多说。直到这时，他才注意到两名已经站在店铺前许久的女人。

出于商人习惯，他还是很快调整好了情绪，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两位客人看着面生，是第一次光临小店吗？想要什么样的布料，我给二位参考参考！”

格瑞丝粗略地扫了一眼门可罗雀的店面，说：“老板，你这生意不景气啊。”

杜克面色一僵，很快用笑容掩饰过去：“这不是附近开了家新的布店嘛，开业搞活动，大家去看看热闹，过几天就回来了！”

格瑞丝知道他口中那家新店，先前找来的时候有路过，门庭若市，和此处形成了鲜明对比。

没有再绕圈子，格瑞丝表明了自己的来意：“杜克，你好，我叫格瑞丝，三爷让我来看望你。”

杜克一愣，盯着格瑞丝的脸看了半天，才后知后觉地问：“你从雪原村来的？”

格瑞丝点头，将自己的大致情况告诉了他。

尽管格瑞丝的表述似乎没有任何问题，但杜克总觉得不真实，毕竟无论是相貌还是身材，亦或是身上的穿着和气质，格瑞丝都丝毫不像是一名在雪原上生活了两年的猎人。他自觉一向精到的目光，这次居然看走眼了。

后堂，杜克为格瑞丝斟了一杯茶。

“也就是说，你很快就要回去了？不打算在帝都多待几天？”他问。

“嗯，村子里没人打猎，我得尽快回去帮忙。”格瑞丝抿了一口茶水。

杜克闻言，脸上现出一抹惭色：“家乡的年轻人都出来闯荡了，留下一群老小，确实不应该。但我现在还走不得，生意刚有起色，脱不开身。”

“乡亲们会理解你的。”格瑞丝安抚道。

杜克摇了摇头，脸上现出一抹笑意来：“格瑞丝，既然你难得来帝都一趟，我应该好好招待招待你才是。你也看到了，这两天没什么生意，我带你去帝都到处玩玩，先别急着拒绝，你想啊，到时候你回去，乡亲们问你帝都是啥样的，你说不出个一二三，岂不是很令他们失望？爷爷要是知道我亏待了你，可不得追到帝都来把我的腿打断了！”

一旁的露露赶紧点头：“杜克大人说得没错，再说了，格瑞丝大人您舟车劳顿，身体可得好好调养才行呢！”

格瑞丝确实没想到杜克说的那种情况，经这么一提醒，觉得好像是该见识见识再走，顺便，也给乡亲们带点特产和纪念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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