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魏无羡站在静室里，环顾四周。

蓝忘机的居所一样的简洁利索，就像他的人一样。他进来的时候也感觉到了禁制，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竟然没有被弹出去，反而轻而易举的就进来了。魏无羡心想：嗯，不愧是蓝湛，确实够细心妥帖的。想想他重生回来跟蓝忘机一起游历的经历，事无巨细，每每刚到一次，蓝忘机就已经处理得妥妥帖帖，让他舒舒服服的，不用费半点脑力。

魏无羡往床上一躺，反正也不是没躺过，前前后后他也睡了不少次了，闭上眼睛歇息了片刻。却不想是因为这张床太舒服了，还是他太累了，本打算只是小憩，却在一片舒适的安静中，他睡着了……

再次睁眼的时候，柔和的琴音在室内萦绕。

蓝忘机已经静静地坐在琴桌后面不知道多久了。他在弹奏着忘机琴，还是那首他最熟悉的《洗华》。金冠顶戴已经除下，灯下的蓝忘机满头青丝只用一根素色丝带系起，原本严肃的神色也放松了很多。

听到他起床的声音，蓝忘机望了过来，眼底的温柔在灯火中若隐若现。

“你醒了。”清冷的声音在静室中想起。

“嗯，睡醒了。”魏无羡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还是你这里好，高床软榻，云枕锦被，又极安静，睡觉的好地方啊~”

魏无羡笑眯眯地起来，一边收拾着已经被折腾得皱皱巴巴的衣服，一边扑到蓝忘机的琴桌前，用手托着下巴，嘟囔着说：“蓝湛，有没有吃的啊？我饿了！”

蓝忘机停下了弹奏，指着外面小桌上的食盒：“有。”

魏无羡转头一看，外面小桌上有一个大大的食盒，盖得严严实实的。虽然知道云深不知处的伙食那是个寡淡无味，甚至苦涩难言，但是他现在腹中实在是饥饿难耐。这具身体灵力太低，都还没到辟谷的地步，这辈子看样子是结丹无望了，所以，现在哪怕是草根树皮，他也啃得下去！

怀着从容就义的心，魏无羡打开了食盒。刚一打开，他就闻到一股火辣的香味儿！他眼前一亮：食盒中都是他最喜欢的红艳艳的菜色。那熟悉的香味儿，真是让他垂涎至极！

他看着蓝忘机走过来动作迅速地把菜一一端出来，还盛好了饭递给他。魏无羡开心极了，笑眯了眼，赶快接过来，就着可口的菜肴猛刨了几口饭！

哇！美味！

蓝忘机在一旁温和地看着他狼吞虎咽，不由得微微皱眉，然后从旁边温热的水壶里倒了一杯水，递给了魏无羡。

魏无羡顾不得去接，饭菜包在嘴里，口齿不清地说：“蓝湛，放这里。”他指着自己的右手边。

“慢点。”蓝忘机依言把水放在他的旁边。

“唔……好吃……”

“食不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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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无羡吃得直到肚子都快撑圆了才放下筷子。

“蓝湛，这是你从山下带来的？还是你懂我。你们蓝氏的那个伙食，额……”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嘿嘿，我也不是说不好……嗯，反正吧……嘿嘿……”望着蓝忘机一直看着他的眼神，饶是他脸皮厚实也接不下去了。哪有吃了人家的，还嫌弃这嫌弃那的？未免也太不知好歹了。

蓝忘机眼底带着一丝笑意，温和地说：“我知。”

魏无羡一拍掌，说：“哎呀，你看我，今天是你的大日子，我是来祝贺的，结果，嘿嘿，一不小心就睡着了。”他掏出身上的乾坤袋，这还是上次走时蓝忘机给他的，从中倒出了一个晶莹通透的玉环，“你知道的，我穷，身无长物，也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送你的。这是我一次夜猎途中救下的一个商人给我的，我看着质地还不错，就权且当个贺礼送给你吧。你可别嫌弃哦，其他的，我可没有了。”

蓝忘机微微扯了下嘴角，道：“好。”我知道你有这个心就够了。

魏无羡看着蓝忘机取下腰上的玉佩，把他送的玉环换了上去。温暖的灯光下，玉环晶莹剔透，光华四溢。确实是个好东西。

“好看。”魏无羡左看看，右看看，满意极了。

蓝忘机也低头看了看新玉环，确实很不错。这可是你送给我的！

门人上来把桌子收拾干净了。蓝忘机回身拿起魏无羡搁置在桌上的陈情。陈情的吊坠九瓣莲已经有些陈旧了。他用灵力清除了九瓣莲上的污渍，再把那几颗灵珠换成了新的珠子。这几颗珠子上都附着着他的灵识，一是让他以后出入云深不知处不用再被拒门外，这里又有何处是他去不得了？二是当他遇到危险时，灵珠能帮他挡上一挡，把信息传递给他。

魏无羡欣喜地看着又焕然一新的陈情，高兴地拍了拍蓝忘机的肩膀，哈哈笑着说：“蓝湛，还是你细心，我正说想找你帮我弄一下。”他自嘲着，“我现在连给它保养的灵力都要积蓄很久。”

“魏婴。”蓝忘机担心地看着他。

“没事儿，”魏无羡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能重活一世已经是很好了，其他的，都不用在意。”

怎么会不在意呢？又如何能不在意呢！本是天之骄子，一遭跌落泥塘，从此天地两别！只是蓝忘机为了他已经做的够多了，说这些徒增无奈和伤感而已。

“身前哪管身后事，浪得几日是几日。”他哈哈笑着说，转着陈情走了出去。

会有办法的！蓝忘机暗自下定了决心，踱着步子跟着他走了出去。

魏无羡正站在静室门外的地上，沐浴着满月的柔光，向着这边笑着。他笑得很开心，很满足，眉眼弯弯。

“蓝湛，”他快活地喊着他，“快过来。你看看，月亮上是不是真的有树？我看了半天也没看到啊？”

“什么树？”蓝忘机走了过去。

“前几天听了一则评书，那说书先生说月亮上有一棵树，永远也砍不到。”魏无羡笑着说。

“……”蓝忘机看着傻笑嘻嘻的魏无羡，心想：这骗小孩的鬼话也信得？

似是看出了蓝忘机心中所想，魏无羡无所谓的靠着他的肩膀，说：“怎么就信不得了？那是因为没人去过，或者没人知道，所以才会有这么些传说。御剑不也曾经是传说么？”

蓝忘机看着身侧的笑颜，温柔地点了点头：“嗯。”只要是你说的，都有理。

他也没有想到，只有魏无羡在身边的时候，他才感觉到安宁和满足。没有烦扰，没有纷争，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忍让妥协。他就是他，蓝湛蓝忘机。他也是他，魏婴魏无羡。

“蓝湛，你……”魏无羡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可话到嘴边又没有说出口，“算了，这样也好。只要你快活，我也就快活了。”

“嗯。”我也是。蓝忘机在心底默默地说：只要你快活了，我也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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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无羡在云深不知处呆了几天，蓝忘机除了必须外出处理的事务，都在云深不知处陪着他。看门下弟子们练功，喂养后山上那已经不知道传了几代的小兔子，有时他们也琴笛合奏来着。

可惜，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几天之后，魏无羡还是离开了云深不知处。

蓝忘机最后也没有说出口让魏无羡留下来，因为他知道，魏无羡还没有停留下来的心思，他的旅途还很长。他想：虽然他不能随行相伴，但是他可以让他后顾无忧。

这里，他永远都在这里等着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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