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似乎魔王城的位置距离人类所谓的北方并不遥远。

换句话说，也许人类意义上的北方就是魔王城这边，现在魔物被扫干净了，这一片地方也就划归给了人类吧。不过这让我有些奇怪，为什么薇尔雅要带着我们去北方呢？魔王已经死了，那么勇者也就不需要再去边境地带战斗了，那么为什么还要去北方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从马车的缝隙看过去，从白天到晚上都没有看到一户人家，路边的土地也不是田地，都是一片荒地，甚至就连鸟都没有几只，外面的温度果然非常冷，虽然没有下雪，可是地面上我也是感觉到了一片白霜。

我们坐的这个马车是堆放武器的马车，里面是外面这些护卫的备用武器，长剑整整齐齐地放在箱子里面，我确保了箱子不会弹开之后，将我的披风解下来铺在地面和箱子上垫一下，让莉雅能够舒服地靠在箱子上。马车左右的帷幕很厚足够温暖，所以在马车车厢里面除了有些颠簸以外没有什么问题。

根据外面的士兵们的谈话，我们看起来明天就能够到那个镇子了。我不太明白为什么薇尔雅会来到这里，薇尔雅是奉命去守护边境吗？可是魔物们已经没有了，她要去击败谁呢？那么难道说那一块地方是赏赐？可是为什么会赏赐这么一块地方？这个地方实在是太贫瘠了，根本就不是什么好地方。

还是说，这个地方是流放的地方？

这种贫瘠的地方用来流放人再合适不过了。薇尔雅是勇者，是专门用来对付魔王的勇者，那么现在魔王已经死了，勇者还有什么用呢？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拥有绝对民众支持还有力量的薇尔雅，现在才是统治者的敌人。

所以将薇尔雅弄到这边来，也是有理由的。

不过根据我对薇尔雅的观察来看，这个人应该并不明白这件事，不过我也不打算告诉她，让薇尔雅和那个茜茜女王弄出矛盾来并不是什么好事。覆巢之下无完卵，我现在得依靠着薇尔雅才能够活下去，更何况还有莉雅。

只需要一天对我来说是个好消息，莉雅晚上的时候会变成魅魔的样子，也许是魅魔的样子。被看到的话我觉得薇尔雅会毫不留情直接杀了她吧。就在马车里时间越长越容易暴露，所以越早到地方越安全。

莉雅并没有靠在箱子上睡觉，而是坐在了我的双腿间靠着我开心地说着各种各样的事情，我盘腿坐在马车车厢里面，莉雅的小屁股就这么摩擦着我的小腹扭来扭去，说着在魔王城里的故事。不过说实话很不幸的一点就是我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她说的故事上，而是一直都感受着身前的温暖和触感，一想到昨天晚上莉雅的姿势，我感觉……

“哎，爸爸，似乎有什么东西顶着我。”

莉雅的身体轻轻地扭了扭，回过头天真地看着我。

“对不起……”

我看着莉雅那么天真可爱的眼神，巨大的羞耻感还有羞愧感折磨地我想死。不过我还是手疾眼快抓住了莉雅想要去摸摸是什么东西的手。

外面的天空很快就黑了下来，马车两边插着的油灯被点燃，火光随着马蹄来回摇摆。不过在黑夜中我们并没有走很远，很快我们就停了下来，我看了看帷幕外面，来来回回的人将其他马车上的东西卸下来，很快荒地上点燃起了火堆，一个士兵来到我们的马车边，轻声地说：“两位出来吧，休息一下。”

我看了看莉雅，莉雅不解地看着我，不过现在的莉雅还没有变身，也许是在午夜的时候？说实话在这边我没有什么时间的观念，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吃完饭早点回到马车里才安全。

我跳下马车，然后将莉雅抱了下来，刚好看到了从马背上下来的薇尔雅，莉雅赶紧抱着我的脖子缩在了我的肩膀上。薇尔雅的眼睛在我们身上扫了扫，什么都没有说走到了火堆边，从腰上取下自己的水壶大口大口地喝了几下。

我也走到了火堆边坐下，为了照顾莉雅，我坐在了薇尔雅的远处，但是紧跟着薇尔雅就走到了我们身边，莉雅在我的怀里瑟瑟发抖一句话都不敢说。我抬起头不解地看着薇尔雅，薇尔雅将水壶递到了我的面前，平静地问我：“喝点水。”

我呆呆地看着面前的水壶，我没有记错的话，几秒钟前这个水壶刚刚从薇尔雅的嘴唇上移开，现在水壶的壶嘴上还残留着一滴水滴和湿润的痕迹……

这算是什么……

间接接吻吗……

不过说实话，这一路上我们也没有怎么喝水，没办法，我又没有水壶……

我接过了水壶，轻轻地凑到了莉雅的嘴角，但是莉雅猛地甩到了一边死都不喝，看起来薇尔雅的东西莉雅是绝对不会接受了。我叹了口气，然后有些心虚地看了看薇尔雅，我确定喝这么一口没有问题吗……

薇尔雅似乎并不在意这个问题，她的目光并没有放在我的身上，而是继续放在了莉雅的身上，这让我浑身一颤，不会是薇尔雅恼羞成怒打算对莉雅做些什么吧……薇尔雅是一个很认真的人，如果说那样的话多半是要莉雅出事啊……

我将水壶放在了嘴角，舌头忍不住绕着水壶的壶口舔了一圈……说实话这一口水喝下去我是一点都没有感受到水的感受，我感觉似乎有些味道，但是也有可能就是我的一种虚幻的感受而已……

我将水壶还给了薇尔雅，薇尔雅接过水壶，毫不犹豫地放到嘴里又喝了一口，看得我真是目瞪口呆，看起来对于薇尔雅来说这种事情根本就什么都不算，她完全没有在意这种事。紧跟着她站起身走到了另外一边坐下。

卫兵将两个木碗放到了我们的手上，火堆上已经架起了一个锅，锅里面咕嘟嘟地沸腾着我们早上吃过的东西，军队的黑面包也被扔了进去在慢慢地煮着，估计这种东西也就只能这么吃了吧。

很快，大家就开始用一个大勺子转着一人一勺，每个人一勺汤加上一大块面包，莉雅坐在我的怀里，无比开心地看着面前的锅，期待着勺子转过来。我拿起勺子，给我们两个人一人一勺，这一次我觉得可以随便吃，哪怕是已经转了一圈，这一口锅里面还有一半的食物留着。

士兵们开始闲谈起来，但是薇尔雅并没有参与任何人的话题，而是看着面前的食物大口大口地吃着，她吃的速度非常快，似乎完全感受不到热量。我刚刚吃了一半下去，薇尔雅就已经拿起勺子又给自己加了两次汤了。

“爸爸，我还要……”

而在我身边，莉雅也完全不服输地举起了空碗，我伸出手给她又填满了。然后我刚刚放下勺子，薇尔雅就紧跟着又拿起了勺子给自己添了一碗。

“爸爸，我还要……”

我错了。

哪怕是我们一人一勺之后还有一半的食物剩下，对于莉雅还有薇尔雅来说也完全不够，眼看着还有最后一勺，我有些偏心想要给莉雅弄过来赶紧伸出手，但是就在我的手碰到勺柄的时候，一只手猛地也按在了我的手上，我惊讶地抬起头，看到了薇尔雅在火光上一双清澈的蓝色眸子。

她的眸子认真地看着我，用一贯的平淡语气还有认真的表情说：“给我。”

“……”

我松开了手，当薇尔雅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感觉她真的是认真的，抢了薇尔雅食物之后我感觉就和我上一次阻止她杀莉雅的感觉一模一样，我觉得我再和她争下去，下一秒我的人头就落进锅里了……

“爸爸……”

莉雅非常害怕地收回了碗，拉着我的胳膊将我往后拉……

薇尔雅非常满足地将勺子里的东西倒在自己的碗里，然后她看了看害怕的莉雅，犹豫了一下之后走到了我们的面前，她伸出手捡起莉雅的碗，然后将自己碗里的东西倒进了莉雅的碗里，紧跟着伸出手，放到了莉雅的面前。

这已经算是非常明显地示好了吧！我刚刚和薇尔雅抢食物差一点被薇尔雅砍了头，但是现在薇尔雅居然主动将自己的食物分了一半给莉雅，这已经算是非常明显地示好了吧。

“哇！！”

可是莉雅并不接受这个好意，她尖叫了一声猛地一挥手，薇尔雅吃了一惊，莉雅的手猛地打飞了薇尔雅手上的碗，直接将薇尔雅碗里热气腾腾的汤迎面撒了薇尔雅一脸。

我心跳都停了呀……

我下意识地将莉雅拉到了身后，站起身看着薇尔雅，木碗沉闷地落地，薇尔雅站在原地，还是一脸地面无表情，脸上热气腾腾的热汤慢慢地流淌下来，四周的说话声都停了下来，惊讶地看着我们这个方向。莉雅也是意识到了自己犯了事，抓着我的大腿瑟瑟发抖。

好吧，现在让我来思考一下。

“对不起……”

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赶紧减少对方的愤怒，现在就是我和面前的薇尔雅一次谈判，我要尽可能让薇尔雅稳下来别直接动手，我不知道我有多少机会，最好，还是要直接道歉。

“……”

薇尔雅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继续看着我身后的莉雅，我似乎明白了薇尔雅想要的是什么。

明白了对方想要什么，就尽可能满足对方。

“莉雅，来道歉。”

我虽然将莉雅送到了面前，但是我的手还在莉雅的肩膀上，如果说薇尔雅动手的话，我会立刻将她拉到身后。薇尔雅看着莉雅，莉雅则是在害怕地忍不住流着眼泪，身体拼命想要向我身后跑，但是现在薇尔雅想要的明显不是我的道歉，而是莉雅的道歉。莉雅轻声地抽泣，拼命地扭动着身子，就差在地上打滚了，她不愿意见到薇尔雅，薇尔雅追杀她那么久最后差点一刀砍掉她头的回忆一直是她的梦魇。

“……算了。”

看着一直在闹着的莉雅，薇尔雅似乎放弃了，她伸出手擦了擦自己的脸，接着转过身离开了。四周的士兵们都松了一口气，苦涩地笑了笑，继续开始各自的话题。莉雅则是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我蹲下身，她就猛地扑到了我的怀里放声大哭。

“没事了，没事了，莉雅，我会帮你的。”

我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莉雅的后背和头，莉雅紧紧地抓着我的胸口就如同受伤的小动物一样一步都不愿意放开。

看起来，这件事情是相当于莉雅和薇尔雅谈崩了。这也就算是正常谈判中薇尔雅所要的东西莉雅并没有给出，所以薇尔雅拒绝了继续的谈判。作为莉雅的负责人为了之后能够继续和薇尔雅交流的话，必须弥补双方的关系。

我们没有薇尔雅的照顾是死定了的，我们在这边都是无亲无故。

必须要修复两个人的关系。

“莉雅，你待在马车里，千万不要动，也不要出来，明白了吗？”

我抱着莉雅回到马车里，将她放在马车里面，叮嘱她，“爸爸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明白了吗？”

“爸爸……不要离开我……爸爸……”

莉雅立刻扑了上来，紧紧地抱着我的胳膊抽泣着说。我看着面前的莉雅，然后想了想，这个时候莉雅算是不会离开我了，那我暂时还是陪着莉雅，将她哄睡，然后再去找薇尔雅吧。我也翻身上了马车，紧紧地将莉雅抱在了怀里，莉雅轻轻的抽泣着在我的怀里闭上眼，慢慢地陷入了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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