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学校树林南侧的就是学校的超市,占地面积很大,可里面的东西却良莠不齐,小迟宿舍上次集体拉肚子就是因为在这里买到了一箱过期的牛奶,当时胡须男气不过,去找超市老板理论,要求赔偿损失,却被超市老板蛮横地拒绝。可即使东西和服务态度再不好,因为地理位置离宿舍区很近,也没其他竞争对手,每到学生下课或自习归来时间,这超市还是会异常火爆,买东西要排长长的队。
此时,张乐天和史娜莎两个人正站在卖暖水壶的货架前。史娜莎拿起一个壶说:“对,就是这种类型的壶丢得最多。”
张乐天仔细端详,虽然之前也买过,但他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如此认真地观察一个暖水壶:瓶盖、瓶身和提环都是很普通的塑料壳子,底座镂空,里面是银色的壶胆。张乐天拔开塞子朝里面看,除了壶胆底部的一张似乎是商标的小纸片之外别无他物。
张乐天疑惑道:“真想不通这破壶有什么好偷的,难道壶胆里面镀的银子很值钱吗?”
史娜莎说:“你觉得如果壶胆很值钱的话超市会只买20块钱吗?别瞎想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张乐天从货柜架里分别拿了一个红色、蓝色和绿色的暖水壶,拎起三个壶向收银处走去,说:“先把这三个壶买了再跟你说。”
学校水房就在超市的对面,与超市仅隔着一条马路,水房内外摆放了大量的暖水壶,都是那些去上课或去图书馆的同学暂时放在这里的,也没有人看着。
说是水“房”,其实根本没有门,里头水汽弥漫,水泥地上由于经常有壶摔碎而变得银光闪闪的。
张乐天和史娜莎把三个壶都接满水,再分别放到水房的不同角落,虽然看似和别人的壶混在了一起,但他俩都知道这些壶的具体位置。然后他们又坐回超市旁的凉亭里,远远地观察着这三个壶。
张乐天说:“没有牺牲,就没有回报。你们踩点光是盲目地看,怎么可能知道谁拿了自己的壶,谁拿了别人的壶呢?一点效率也没有。现在,如果谁拿了我们的壶,我们一眼就能看到了,这样我相信很快就能抓到偷壶的人。”
史娜莎问:“可是拿我们壶的人不一定就是偷壶的人啊,也有可能是别人错拿了啊!”
张乐天笑道:“故意偷壶的人和错拿的人还是不一样的。偷壶的人——就像早上的我一样,一定是很快将壶拿走不会有任何犹豫,因为他们心虚,并且目标明确,所以动作一定是不拖泥带水的;而错拿的人,因为他们就认定这壶是自己的,所以会比较理直气壮,气定神闲,速度相对缓慢;至于那些找不到自己的壶所以想随便拿别人一个壶的人,一般都会有寻找自己壶的过程,肯定更慢。这样我们就可以区分了,所以美女不要着急了,我们只要在这里聊聊天,守株待兔就好了。”
“没想到你看起来挺傻,其实还是有两下子的。”史娜莎说。
“没想到你看起来挺牛,其实也就那么回事儿。”张乐天说。
“想死直说……”
“切,我就从没怕过女人……”
……转机发生在下午5点半左右,正是学生下课吃饭的时间,水房里的人正多,张乐天和史娜莎差点就没看见——一个瘦小的、穿着蓝色T恤的男生进入水房,以非常麻利的动作拿起了张乐天买的红色水壶,之后并不急于离开,而是又转悠了几秒,拿起了张乐天买的蓝色水壶,然后迅速朝外走。
张乐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招还真灵了?
两人热血沸腾,一下子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张乐天吼道:“快追!”
然而不巧的是此时从食堂冒出来一堆学生,阻挡了乐天二人前进的道路,人头攒动,目标也消失在人群之中。煮熟的鸭子就要飞了,张乐天开始着急起来,忽然史娜莎指向远处叫道:“快看!”
在快到宿舍区的路上,那穿蓝T恤的男生正拎着两个壶匆匆走向宿舍。两人迅速向他追去,那男生看了他俩一眼便加快步子跑了起来。看来已经打草惊蛇了,如今只能一举将他抓住才行。
只见那男生一拐弯进了9号男生宿舍楼,张乐天跟着冲了进去,听到急促的上楼梯声,于是他也一步三个台阶地奔上了楼。
这家伙身手确实敏捷,即使拎着满满两壶水,张乐天也丝毫没有能追上他的把握。
“别着急,我们分头行动,这宿舍楼有两道楼梯,我从这边上,你从右边那个上,这样他就跑不了了。”
史娜莎喘着气说。
“对,我这就过去。”张乐天点头,然后忽然脸色变得极其惊诧,“我勒个去,大姐,这是男生宿舍!你怎么跑上来了?”
“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你快去吧。”史娜莎向楼上跑去。
于是,9号宿舍楼内炸开了锅。一个女孩误闯男生宿舍,本来应该属于羊入虎口,但在史娜莎身上,事情就变得大不一样了,她那逼人的女侠气场令见到她的男生都有一种畏惧之感,于是很多走出宿舍穿着不整的男生都满怀隐私被窥探的羞耻感默默观望着,有的不明真相的小男生刚走到楼梯口,看到一个气势汹汹的冷酷女生冲上来,吓得又躲回了宿舍。
两人从一楼一直追到六楼,都没有再见到那个男生的身影,又从六楼再跑到一楼,还是没有见人。
“靠,跑得真快。”张乐天气喘吁吁。
“可以肯定的是这家伙躲在哪个宿舍里了,你看清他长什么样了吗?”史娜莎说。
“没看清,当时离得太远了,只知道是个瘦小的穿蓝T恤的男生。”张乐天说。
“那可怎么办?他只要随便换身衣服我们就认不出他了。”
“没关系,刚才买壶的时候,我给咱们的壶底座内侧都粘了口香糖。现在,立即把调查小组的人都叫来,最好能把楼封了,然后挨个宿舍搜,咱们来个瓮中捉鳖!”
“你真以为你是FBI呢,还封楼?而且我只是调查小组里很不起眼的一员,而你更只是这次行动的编外人员,怎么能请得动他们?”
“但是我们已经有非常充分的线索可以证明偷壶的人就在这栋楼里了,很有可能之前那些被偷的壶全都在这楼里的某个角落,现在要是再不行动,等那些壶被转移可就迟了。”
“好吧,我这就给负责人打电话。”
“暖水壶失窃案”的负责人,亦即引领小迟和乐天进入乌鸦社的李志学长点起一支烟,他现在面临着很大的压力。如果现在为了解决暖水壶失窃事件而对整个9号楼进行一次大搜查,势必会在学生中引起很大的骚动,因为乌鸦社成员需要挨个对三百多个宿舍进行彻底搜查,谁没事愿意自己的住处被其他人闯入乱翻啊?虽然可以向他们说明这次行动是为了找出同学们丢失的暖水壶,但问题的关键是,如果能找出来那些壶还好说,如果找不出来的话……到那时人们会以什么样的眼光看待乌鸦社?
史娜莎和张乐天都是李志非常信任的学妹学弟,早在入社考试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展现了非凡的实力,因此他们两个提供的线索在李志心中分量很重,李志相信自己不会看走眼,况且,如果偷壶的人就在这栋楼里,而那些丢失的壶又没有被带出校园,校园内唯一私密的、能藏壶的空间也就只有宿舍了。
最后,李志学长召集调查小组——搜!
调查组的十八名男成员被分为六组,每组三人,分别对9号楼一至六层的所有宿舍进行一次彻底搜查,他们敲开每一间宿舍的门,向同学说明情况,得到允许之后进入房间查看,并且寻找底部粘有口香糖的两个暖水壶。大部分同学还是非常配合乌鸦社的工作的,因为其中不少人都曾得到过乌鸦社的帮助,当然也有一些不配合的,骂骂咧咧说这明明是在抄家。
然而想象中某个宿舍囤积大量暖水壶的情况并不存在,每个宿舍的壶最多不超过六个,少的则几乎没有,而且根本没有发现穿蓝T恤的瘦小男生,这当然也在意料之中。
最后,在四楼走廊最西边的阳台上,在扔着一团团缠着的废电线的垃圾桶内,乌鸦社成员发现了张乐天的那两个底座粘有口香糖的壶,壶胆已经破碎。看来偷壶者并没有蠢到将诱饵吃到口中。
看着这两个暖水壶的尸体,张乐天充满了挫败感,之前一直自信满满的他也变得一声不吭。此时落日的余晖正洒在他身上,让他显得落寞无比。
李志学长虽然什么都没有对他说,也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但9号楼的那些怨声载道和嘲笑乌鸦社的声音还是让张乐天感到深深的愧疚。辛辛苦苦一整天,非但一无所获,还使整个社团因此而蒙羞,张乐天感到自己没法再在这里待下去,于是他默默地离开了。
再次回到水房,张乐天想将他买的最后一个诱饵壶带回去,结果发现他放壶的地方已经空空如也,不知道又被哪个家伙给拎走了。
张乐天叹了口气。真失败啊,还是回去打游戏吧!
史娜莎不知道从哪又冒出来了:“帅哥,别叹气了,你能做成这样已经很让人刮目相看了,本来我以为你就是那种好吃懒做的公子哥呢。破案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别急于求成嘛,我把我们今天的情况整理成资料,在里面好好夸你一下行了吧?”
张乐天没好气地说:“我压根儿就不需要你的安慰。”
史娜莎脸色一变道:“老娘才没想安慰你呢!只是觉得你今天替我干活还挺卖力,想要犒劳一下你而已。要不,今晚我请你去吃晚餐,你去不去?”
“我凭什么要去?不去。”张乐天果断拒绝。
“什么啊,你是傻子吗?我还从来没有反过来请男生吃过饭呢,你怎么能拒绝我?”
“我怎么不能拒绝?我实在是没有这个心情,再见!”张乐天头也不回地走了。
“张乐天……”史娜莎弱弱地挽留,还是没能唤动张乐天,于是她只好遗憾地看着张乐天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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