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残缺的补全

米切吾思机场的地下车库，数千柱柱子矗立而起，各异雕琢的十方鬼面貌狰狞，宛如奇迹的萤火点映着幽暗的空间，四下里焦灼沉重的氛围，逐渐压迫着人们的神经。

韦斯曼一直在看柱子，除了偶尔扭头和洛纥说话时，瞳孔刹那间闪烁的光辉。

洛纥确认过四周，四下无人，似乎鲜少有人把车停在这里，洛纥之所以会来地下车库，全是因为公学校方发布的地址，标明了机场地下有着特殊运送学生直达的专线。

现在好了，洛纥一个人在心中默默的想，我被中年男人缠住了怎么办？

“小哥。”韦斯曼突然开口了，“你是在等专线吧？”

“嗯……”洛纥应了一声，他在心中腹诽，你又知道了？

“小哥，你这样是找不到专线的。”韦斯曼打了一个响指“不过我可以帮你。”

韦斯曼郑重地转过身子，他的正脸整个被黑暗笼罩了，“喂喂，小哥，其实我啊，也拥有神迹的力量啊。”

“我知道。”洛纥说“大叔是神经病！”洛纥一本正经。

“神经病？”韦斯曼说“不是，是商人”

“不是？”洛纥说：“那你是怎么说出这么羞耻的句子的？”

“所以说我拥有神迹的力量是真的！”

“哦，你是说你没骗我。”

“你理解就好。”

“你看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强调！”洛纥忍着笑“还有谁会一直强调我没病这样的。”

“喂”男人的眉头跳了跳“小哥你刚才是这样的人吗？你是不是连人设都变了？”

“我没有。”洛纥觉得自己有些放松“我就是话多。”

“你看着不太像这样子的人。”韦斯曼认真的说。

“你连我的脸都看不清，也许是呢？”洛纥回答“有谁真正能知道自己是怎样的人呢？”

“这话说的挺有道理的。”韦斯曼评价“话粗理不粗”

“我知道。”

“小哥莫非是那样的人？”

“哪样？”

“不是有一个词叫闷骚吗？”韦斯曼扬了扬手“你看我们才认识15分钟。”

“15分钟了嘛？”洛纥想了一下，“也对，才15分钟啊。”他还以为已经认识很久了。

“小哥！”韦斯曼说“闷骚指的就是像你们这样表面正经实际上聊了几句就原形毕露的。”

“我很正经！”洛纥说，“总比某个妄想症要好一点……”

“我都说了我没有！”

“那么证明呢？”

“小哥，你这时候才想起要证明了？”

“真有？”

“你又不信我。”韦斯曼耸耸肩，“我能演示的。”

“你神经病已经演的很好了……”

“我又不是。”

“是是是是。”

“真敷衍。”

“我可认真了！”洛纥握了握手，他发现箱子还攥在手里，“我一直都很认真的。”

活得比谁都认真，洛纥想。

“我知道。”男人说“一直都知道。”

“你看，你什么都知道。”洛纥只是笑。

“洛纥！”韦斯曼突然说，他的语气不自觉的加重，他知道洛纥的名字，正如他所说，一直都知道。“你抗拒不了神血的！”

“血，在哪儿的血？”

“洛纥，别装傻了，你心里明白的。”韦斯曼的眉间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你的反抗，你的脆弱，你的傲慢你的暴虐，以及承载着痛苦的血，那些正是你的血。”

“不…………“

“是的！”韦斯曼说“你看！”

洛纥下意识的看向了韦斯曼的眼睛，心里咦了一声，他能透过韦斯曼的浑浊的双眼看到他眼底深处的东西，他觉得那像是火焰，熊熊燃烧的，但那其中没有自己。

尽管地库里依照着青铜柱的光辉照明，但是四周依旧朦胧，韦斯曼抬起手，像是血管一样的黑色纹理蔓延至他的整个手背，其中参杂着红色的亮点，那种树根状盘曲的纹路似乎顺着韦斯曼的全身流动到了他的面孔，在他的脸上生长出了歪歪扭扭的根系。

“看好了！”韦斯曼说，他伸手触碰了一边的青铜柱，“这是收回予以血脉的神性的力量。”在他的手掌心，青铜柱散发的光芒渐渐的熄灭了，四下里突然又暗了很多。

“渍，作为戏法或许不错。”洛纥说着，心里不由得信了几分，“啊，也就一般般吧，”

“早猜到你会这样说，”韦斯曼低低的笑了一声“越是朝夕相伴的东西，你越是无法相信他的存在。”他猛地出手制住洛纥，手掌已经抚摸向了洛纥的脖子。

洛纥感觉到他与手掌的接触处，血液滚烫，几乎要将他的皮肤烙出刻印来。

他的血液流通，加速，在身体内循环，心脏处不断压缩喷薄出的血疯狂地浸润了他全身的每一处细胞，洛纥看到了他的手背出现了和韦斯曼一样的黑色血管，其中有某种神性和祝福在流淌。

“感受到了吗？”

“难以置信！”

“对吧，这下终于相信我了！”

“其实我一直都挺相信你的。”

“你管这个叫相信？”

“我觉得不能！”洛纥说“这个叫毫无保留的信任。”

“切！”韦斯曼比了下空出来的左手“真不要脸！”

“传统美德！”洛纥回敬。

“好了，说正事的，”韦斯曼收回右手，“短短的几秒你应该都体验过了！”

“虽然不清楚，但是我的确感受到了。”

“祝福？”

“对！”

“什么样的。”

“不太清楚！”洛纥说“但是我应该可以做到。”

“做到什么？”

“像这样！”洛纥抬头，他全身的黑色纹理很快蔓延，红色的光点顺着纹理流通，他的躯体如同神魔般变得通透，韦斯曼可以看见他的心脏和骨骼都被金色的丝线所替代。

“洛纥，”韦斯曼说“你莫非是个天才？”

“怎么说？“洛纥奇异的感受到他的声音一时间如同深渊，甚至辨别不出男女。

“你是怎么做到的？”

“顺其……自然？”其实洛纥也不太清楚，这种力量就如同与声俱来，他一念之间，血液的魔力趋势自如，仿佛受到韦斯曼血液的引导，彻底的释放了出来。

“唔，可真受人打击！”韦斯曼说“不过没关系。”

“洛纥，”他说，我现在没法给你讲清楚这件事，但是之后你一定会明白的，在那所学校里。”

“你说的你有办法过去？”

“嗯，其实专线的站台还要在地下！”

洛纥跟着韦斯曼一路顺着车库找到了一个隐蔽的小门，据说这扇门拥有隐藏自身的魔力可以不被普通人看到，走了大概10分钟后，洛纥终于看到了建在车库之下的明亮的大厅。

“就是这儿了。”韦斯曼的脸完全曝光在灯光下，平淡无奇的大叔脸，黑眼圈有些过重了，刚才没注意，现在发现韦斯曼穿着一身并不得体的西服，显得邋遢，洛纥注意到四下里有些人在打量自己，一回头发现韦斯曼正愣愣的看着自己。

“你是女的？”韦斯曼问。

“喂，既然知道我的名字就说明看到过我的档案吧，难道你眼睛瞎了。”

“你知道了。”

“知道你眼睛瞎了？”

“当然不是！你知道我看过你的资料？”

“也不是，从你说出我名字的时候我就猜到了一点，你这家伙绝对不是普通的商人，有哪个商人会像个白痴一样一直面着柱子罚站的。”

“你！”韦斯曼打量着洛纥心里泄了气“我不要面子的吗？”

“不要！”

韦斯曼苦涩的看着面前的“少女”，不得不说洛纥的身材纤细修长，1米 75的样子，五官柔和而绝美，如果站着不动，很难把它和某个在黑暗中尖牙利嘴的洛姓同志联系在一起。

“哎！”韦斯曼无奈“班车2个小时一班，直达公学，到时候记得先去选择你想要的学院。”

“放心，我有准备。”

“要不透露一下。”

“神学院！”

“噗！哪有这个院，公学不教授神学了！”

“哎？不教授神学了？”

“也不是，具体理由你到了就会懂得。”

“洛纥。”韦斯曼说“你的才能十分特殊。”

你身上流着的，是另一种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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