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九月六日下午四时二十一分零三秒,在人数稀少的超市,少年已经挑选完物品准备去收银台结账,少年手里提着装满了的塑料袋,他把东西放在收银台上,收银员露出职业的笑容,让人不觉得疏远,也不觉得亲密。收银员很年轻,应该是打暑假工的。少年沉默不语,收银员也没有多加理睬,关心顾客的心理状态可不是她的工作。收银员熟练地将东西扫码,装袋,报价。然后少年结账,收银员收款。
现在是九月六日下午四时二十五分二十一秒,少年付完了钱,右手提着塑料袋走出了超市,少年的家离超市不远,大概三四十分钟的步行时间就到了,当然也算不上很近。主街上永远是人山人海,人心挤着人心,谁也不愿给其他人一丝喘息的空间。一辆黑色的出租车载着一位女性客人离开,女性客人仿佛在打电话。街角公用电话亭一位西装的上班族在打着电话。很多人都是这样,被无穷无尽的琐事淹没。虽然少年生活在这个城市,但其实少年并不熟悉整个城市,他只熟悉他走过的地方。于是他在很近的一个岔路口向左转。那里临近河边,没什么人,也是少年回家的必经路。
于是少年走在路上全然不知接下来的“命运”。
现在是九月六日下午四时三十七分五十二秒,少年在燥热的空气中体验微风的凉爽。他绕过有一个乞丐坐着的岔路口,笔直地走向河堤那边。他换成左手提着塑料袋,右手拿出手机,想看看现在几点了。少年感觉到燥热,手掌心在冒汗。手机还没有解锁,他在屏幕上看见了一张疲惫,满脸络腮胡的流浪汉。沾满锈迹的刃贯穿不了少年的身体,留下大片的猩红,流浪汉拔出那把拙劣的凶器,反手刺在了少年的正面的腹部。这时少年才仔细的看见凶手的面容,以及他身上沾满污血的难以辨认的西装,稍刻后便只有少年一个人躺在血泊之中。流浪汉慌慌张张地将匕首丢在地上,便逃之夭夭了。
让故事回到原点。
现在是八月十六日上午九时三十二分五十一秒,一切的开始。
空荡而又冷清的会议室。
五个人在一个圆桌旁,为了便于称呼,就用他们面前的饮品来称呼。场上的气氛很奇怪,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每个人又保持着沉默。黑咖啡把一页打印的A4纸给了旁边的可乐,黑咖啡没有说话,他眼神微微瞥了一眼可乐,意思他把纸上的内容念出来,会场很安静,可乐清了下嗓子,开始读纸上的内容。
“巴格达的一位商人派他的仆人去卖粮食,而仆人在市场时遇见了死神,并且死神还做出威胁的手势。于是仆人向商人借了一匹马逃到萨马拉避难,之后商人在市场遇见了死神,于是问他:‘为什么早上看见我的仆人要做出威胁的手势呢?’死神回答他‘那只是我惊讶的反应而已,因为我和他约定今晚在萨马拉相见。’”
红茶听完后回答:“所以?”黑咖啡没有回应红茶的问题,反倒继续说起了那个寓言,“这个寓言源于毛姆,告诉人们每个人都逃不掉自己的命运。这是它的寓意。但是我们可爱的仆人却说他并没有和死神约定过在萨马拉相见,于是他逃过一劫?”以疑问的语气结尾,而并不是肯定。再配上黑咖啡琢磨不透的语调,显得有些诡异。全场都很默契地保持沉默,一言不发地沉思。黑咖啡低下头,没有继续说话。其他人也看不见他的表情。
其他人悄然地依次缓慢地退场。
在外面,红茶问柠檬水:
“那接下来?”
“送他见死神。”柠檬水回答。
现在是七月十四日下午二时二十一分零三秒。宜祭祀,沐浴,理发。忌出行,入宅,开市。
杀手转过头,身后尸体堆积如山,污黑的血弥漫在整个会场,他漠然地看着一切。
他收起了刀。
这里是一个较大的会场,有很多职工在这里开会,应该说本来有很多职工在这里开会。他的长靴踏在血污上,血液四处飞溅到断臂上,手指夸张地扭曲,呈现出狰狞。
他脸上毫无波澜,闭上了眼睛。死人堆中漏出一丝微弱的呼吸声。死人堆里爬出一个人,他颤抖着站了起来,捡起地上的手枪,枪口对准杀手。
杀手看着他做完整套动作,并没有试图阻止他。
HS2000手枪,由克罗地亚卡尔洛瓦茨的HS Produkt工厂于2000年产出,射速400米每秒。他很了解这把枪,却甚至没有想过拔出自己的刀。
持枪的是一位西装中年男性 ,他满脸的污血,眼镜的镜架还完好,镜片却已经破了。他是来参加这次会议的普通员工。这本是日常的一天的开始,却演变为噩梦的开端。屠杀,不由分说的屠杀,居高临下的姿态,蔑视着每个人的生命。
持枪者手掌心不断冒出冷汗,全身战栗,就像穿着衬衣站在冰天雪地里一样。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领着还说得过去的工资,过着还说得过去的生活。他简直不能再平庸了。死亡对于这位中年人来说显得十分的遥远。而此刻又十分的接近。空气仿佛一瞬间凝固了,西装男屏住呼吸。杀手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走向大门,径直离开。
他目送着杀手离开,大门开启又合上的一刹那,他瞬间虚脱,坐在了地上。
我根本不会开枪啊。
杀手对着通讯器小声地说了句:“善后。”便不知所踪。
现在是七月十六日下午三时五十二分整。宜祈福,安香,开光。忌纳采,订盟,驾马。
一位学生收到了来自他父亲的死亡短信。短信里只提到她父亲即将面临死亡,却没有提及原因或者条件。只有一个诡异的要求。如果没有附加的照片,她甚至觉得这只是父亲要劝她好好努力。
看来这个暑假要打暑假工了。
现在是七月二十日凌晨二时六分零五秒。租房的房东接到一通电话,说希望租下一个房间,虽没有说租多久,但很爽快地交了一年的房租。由于房东人不在租房那,就把钥匙寄了过去。租客并不急着入住,表示可以等几天。毕竟房东在国外旅行,不可能一时能赶回来。他想起自己收购了那一圈的老房子,现在居然还有人去租。说不定还有什么商业价值呢。
现在是七月二十一日上午十时五十二分零六秒。这位仍处在毕业的暑假的毕业生第一次体验到了身为普通人的无奈。她的父亲上班公司的当天的同事包括她父亲都干干净净地消失了。早年逝母的她,本来有的唯一的依靠。现在是真正的孤家寡人。在这座现代化的大城市里,从来没有过如此诡异的情况。真相被掩埋,警局十分凌乱,要求其他亲属对这个事件保持缄默,防止被报道后引起恐慌。
在当天傍晚,她收到一通电话,来自她的父亲。已经恐慌的,有气无力的和她说着故事。
图书馆,下午二时整。事件的调查开始。
“在当年这个事件引起了巨大的轰动,媒体争先恐后的报道,外界群众的舆论压力导致警局内部十分紧张。一位当时受害者们中的一位亲属在巨大的痛苦中自杀了,在自杀之前把警局要封口的事抖的一干二净。其实也很正常,毕竟纸是包不了火的。最后警方无奈公布了能公布的所有情况。十七个人失联。那可是个不得了的数字。”图书管理员一边露出夸张的表情一边给来访者指出那行十七人的字。来访者看着旧报纸提问:“那后来呢?”“警察说是没找到所有人的尸体,只找到了一部分。”图书管理员努力地回想着。
一部分是指八人。来访者看着报纸上的报道。还有九个人吗?报纸上的报道后续部分,记录了警察的调查结果。警方对此表示尽力并且有所进展。但媒体却发现警方连嫌疑人都未能锁定,引起了广泛的舆论压力。
“有这后面的跟进的报道吗?”来访者把旧报纸还了回去。“后面说是又找到了六个人的尸体,其中有一个人的尸体还是不完整的,再后来就没怎么听过后续的了。”“凶手最后也没有找到?”“那可不,后来零零散散又有几起杀人案。当时整个城市人心惶惶的。要不是过去好几年了,估计现在都没人敢晚上出门。”图书管理员狐疑地看了眼来访者,“当年这事这么大,你不知道?”来访者讪讪地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当命运的浪潮变成海浪,我才后知后觉地察觉。那么接下来的戏剧将会多么乏味呢。可惜,这与我无关。
来访者突然感到兴趣缺缺,重复翻了几遍旧报纸后,便踱步走了出去。
下午三时四十九分五十一秒,咖啡厅内。
服务员端着盘子来到靠窗的桌前,服务员把Molokai咖啡慢慢地放在桌子上。客人是一位女性,穿着黑色的及膝的裙子,略显休闲。她看着窗外的行人,露出精致的侧脸。她黑色的眼眸瞥了下端上来的咖啡。服务员也坐了下来,坐在客人的对面,她穿着白色的衬衣和黑色的职业裙装,显露出她完美比例的身材。她把另一杯放在了自己面前。“诗人带来的?”服务员轻微地点了点头,小口地抿了口Molokai咖啡。“明天上午九点。晚上还有其他事。”客人加了一小糖在咖啡里面,她拿起勺子一边搅拌,一边说。服务员点点头。“咖啡店现在是你做代理店长吧,为什么不请个服务员呢?”客人与服务员闲聊着。服务员拿出随身的笔和一个手帐的记事本,用娟秀的字写下,“服务员?”
截止此时,序幕已经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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