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大狗,好久没来三叔这里吃面了啊。怎么样?这城里跟咱村儿比咋样?”
我差点没被呛死。
“不准叫我那个名字!我说窦三叔,你不会是被派来杀我的吧?”
“那又有啥?你个大男人,还害羞啊!哈哈哈!得了得了,快告诉我!这城里到底怎么样,钱当真比咱村里赚的多?”
我觉得窦老三你才不像是大男人吧?这么期待的眼神是什么鬼?我说你还以为这是改革开放初期么?拜托!你翻翻你家账本不就知道了吗?
“城里有啥好的啊?无非就是比我们的集市大了一点点而已,没啥好的。钱赚的多,花的也快!城里不好。”我摆了摆手,敷衍完了窦老三,继续吃着面。
不过说实话,我见过最繁华的,真的是我们这里的集市。或许那是因为小时候对什么都很好奇吧,反正去了城里的时候已经没那个心了。
“城里有啥不好?看你带回来的姑娘们,一个二个的,多漂亮!皮肤都感觉能挤出水呐。……话说你打算娶几个?嘿嘿。告诉叔,这里没外人。”
窦老三不知道他已经把气氛炒热到了燃点。除了彭一洋还在大快朵颐,其他人,都把筷子“嘭!”地一下拍在了桌子上。
“哟,吃完了?嘿嘿,叔给你们洗碗去。”
这几个所谓“城里来的”姑娘们并不知道,她们发怒的方式,在这里的餐桌文化上,是赞赏的意思……
“都不是人啊……呵呵!”
“你说啥?哼哼,很好!顺便把你要娶几个的事情说一下。”莫雅揪着我的衣领,恶狠狠地问道。
“我说那个啥?九天仙女下凡尘啊!关于我要娶几个么?当然就是……”
“一个!不是么?不明摆着是我么?болван!болван!(笨蛋)”娜斯塔西娅对莫雅做了个鬼脸。她不仅很好地把话接了下去,而且还成功地转移了矛盾。
“你发什么言?”
“就是这句话啊!болван。”
虽然很想学一下娜斯塔西娅这个保持优雅的姿势,但是眼前最要紧的,还是……
“三叔,话说我和彭家那两套房子,还在么?”
“在啊!不过已经不姓陆了。你爹娘当初拿了拆迁款就走了,结果搞了半天,又不拆迁了。嘿!钱让给退回去了。结果相当于是,我把你们两家的房子买了下来,现在他们姓窦了,我老婆打理着呢!嘿嘿。要住的话,叔给你们算便宜一点。”
还有那么一回事?不,过户什么的应该没有吧。可是,这村里似乎没法讲这些道理。
房子还是我们的,但是住它得交钱。这什么操作啊?……我算是明白了溥仪参观故宫的心情,和我这差不多吧?不对,别人是什么都看开了的啊……
“呃……还是算了吧!我们今天回来就是随便转转,一会儿就走……”
我家破成了什么样子我还不知道?这些年不可能完全改变的。而且,三叔老婆好像是我们村讲价钱的能手来着。我记得她去城里把一条新牛仔裤说成了四十的光辉战绩……反正很坑啊。
不过那边那三个吵的不可开交,完全没法叫她们走啊。
“呼,吃饱了!三叔,谢谢您的款待。”彭一洋满足地揉了揉肚子,然后看着莫雅她们那边,产生了兴趣。
“ve,陆德。她们是不是在聊娶多少个老婆的事啊?”
“别管她们。我们走……我记得好像还有个没人去的寺庙来着,咱们只能睡那儿了。收拾一下后,还是感觉很舒服的……”
我走出店门时,突然听到了彭一洋巨大的声音。
“我说你们别瞎猜了!陆德小时候都跟我说过了,他当时说多多益善,还说过分我两个呢!”
“啊!这样吗?我们的陆德小朋友还真的是有趣呢。”
我慢慢地转过头,看到她们几个那沐浴在阳光中的微笑,一蹦一跳地向我走来。
“陆德,等等啊!我们去哪儿呢?”
还用这么嗲的口气……
“真幸福啊。”窦老三坐在摊位上,手托着脸感慨道。
是啊!对他来说看在眼里的可能是和乐融融的景象,但对当事人本人来说刚才可能是就走到了地狱鬼门关那里了一样。
“不幸……啊!”我撒腿就跑。
只要跑过了彭一洋能跑的那个距离就安全了。毕竟我不信莫雅不照顾彭一洋,我也不信淇淋和娜斯塔西娅她们两个还能追上我。
“跑啊跑啊快快地跑啊~?跑啊跑啊快快地向前~?”
跑出了那个距离过后,得瑟地唱起了歌。不过还没能高兴多久呢,就发现我选错路了。
怎么到……这里来了?
看着眼前残败的景象,心里的酸楚涌了上来。
这家化工厂如今只剩下它的骨架子了,那场大火,烧毁了一切……
也是,差点把我爹妈都烧没了。得亏当初彭一洋她父母当初救了他们,可是彭一洋的父母却……
为什么叔叔阿姨他们不先跑出来?那样我不就成为野孩子了?反正和现在什么的都差不多吧。刚搬到城里没多久,就撇下我和彭一洋去国外了……
如果彭一洋她爹娘没有遇难,那么我相信他们会好好照顾她,那天会提醒她保管好玉佩,绝对不会发生那么多的事。
可惜,没有如果……
“算了,一切都过去了……话说,叔叔阿姨的墓,就在不远处吧?正巧这次回来了,祭拜一下他们。”
不过没有什么准备,压根就没想到会到这里来的。唉,也不需要准备那些祭祀用品。火大概是他们再也不想见到的了吧?
我跳到了田间,随手摘了几朵野花,捧着它们,向墓地慢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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