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20 吹散澪风的“莹珠”———被转动的“发条傀儡”（Ⅳ）

“这里是..............”艾莎瓦尔挣扎地睁开了眼睛。

本是严重的伤势眼下却已基本愈合，但元气的亏损仍需要时间来调养，身体还有些虚弱的她扶着墙壁慢慢地向外面走去。

沿着走廊，不知不觉便来到了“潮汐圣殿”的主殿门前，略显喧闹的声音使得她不禁向这边靠拢。

“真没有想到菲纳兹竟然会是这般的心狠手辣.............”

“如果不是狄幽蕾·蓓玖的话，恐怕我们无法赶上...........”本是敌对势力的夜剑隼，此刻却是异常伤心的望着手中这把失去光泽的风剑———“佛莱克洛”，就像是与夜剑隼产生共鸣一般，所散发出来的微风如是诉说着它的悲歌。

“话说回来，艾莎瓦尔和泽矢大伯的伤势如何了？”已经察觉到艾莎瓦尔就在门口偷听的光复一心故意问道。

“艾莎瓦尔并不要紧，她的伤势基本上已经被奥莉雅·幼姐姐治愈，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醒来，但是.............”说到这里，星咏有些不忍地将视线移侧向一旁。

“但是？”光复一心继而追问道。

“持刀泽矢是通过兄长大人，八苦死海所赐予的力量“混沌化”才能够与至高神剑平分秋色，虽然拥有超越世间所有生灵的魂之力，但在受到如此多的致命伤下，已是风中残烛.............”

“不能想想办法吗？奥莉雅...........”与光复一心同心同体的米诺斯自然知道持刀泽矢对于他们的重要性，姑且仍抱有一线希望的询问道。

“妾身的能量属性和八苦死海兄长的混沌力量相互排斥，这您也是知道...........”一直比较孩童语气的奥莉雅·幼，这一回却是发自真心的因自己的无力而深表歉意。

“！你说什么？！”听到这里的艾莎瓦尔用力地推开房门并大声追问道，情绪过于激动的她一时没有站稳。

“艾莎瓦尔？为什么您会在这里？”其余几人纷纷露出意外的神情。

“艾莎瓦尔长老，你的身体还.............”西九条楠木急忙上前搀扶。

“不用管我！比起我来，泽矢他怎么样了？”根本就无心顾及自己的艾莎瓦尔，神情焦急地询问道。

“...............”面对她的疑问，每一个人都不禁将脸低下或者移开，躲避着那追求真相却灼热痛心的视线。

“.............我可以再见他一面吗？”众人的反应等同于敲碎了艾莎瓦尔心中最后的一丝幻想，悲伤的泪水早已在眼中晃荡的她竭力压制自己的情绪，进而恳求道。

“不行！”光复一心几乎是在同时回答道。

“？”

“陛下？”不仅是艾莎瓦尔、就连洛塔萨芙的其他将士都没有想到光复一心会如此坚定没有犹豫的否定道。

“为什么？为什么不行！？”艾莎瓦尔自是不解地质问道。

“...........泽矢大伯他最后的样子，作为他赌上性命也不惜要守护的家人，朕不想让留在你心中最后的记忆是他如今即将逝去，凄惨脆弱的模样.............”光复一心的神情既显得无奈又令人感到痛心。

“！”艾莎瓦尔知道光复一心这样做是为了她好，虽然知道...........但是..........

“求您了，让我见见他吧！！逐风者·艾莎瓦尔·风之语恳求光复陛下您让我们两人最后再见上一面............”不知道是太过于执念还是已然束手无策，艾莎瓦尔双膝跪在地上，如同丧家之犬般卑贱地哀求道。

“你这是做什么？你的身体还...........”西九条楠木试图搀扶起她，却被她用力的甩开。

“求您了，无论是什么要求我都答应，就当做是可怜我们也好.............”曾经的名镇四海，威望崇高的诺亚族四大长老之一的风之语，如今却是这般凄惨狼狈的哀求着他人，任谁见到这一幕都会心酸不忍吧？

“陛下，让他们见上一面吧............”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一幕的夜剑隼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痛苦，为什么眼前的这一幕会令自己感到如此的煎熬？未曾刻意约束的第一将军就像是出于本能般替她求情道。

“夜剑隼将军..........”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的艾莎瓦尔抬起头来深情的注视着夜剑隼。

“如果只是为了美好的回忆而连最后的相伴都放弃的话，这样的爱不是太可怜了吗？”夜剑隼继续讲道，试图说服光复一心改变初衷。

“星咏也赞同将军的观点，一心哥哥...........”站在其身边的星咏也一同依附道。

“兄长大人............”Rola也看向了光复一心，那双眼神已然是站在了艾莎瓦尔一边。

“.........好吧，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只是作了数秒思索后的光复一心露出无奈的神情叹息道。

“那.............”艾莎瓦尔的话还没有说完。

“但是你要答应朕，无论你看到怎样的景象都要抑制住自己的情感，切记不能过于激动，你身体的伤势还没有恢复到再承受一次打击............你明白朕的意思吧？”本是黯淡的眸光突然变得犀利起来，盯凝着艾莎瓦尔提醒道。

“嗯！”艾莎瓦尔接连点了点头。

众人来到了走廊的另一头，与之前相对宽阔的一扇房门口.............

“陛下！”负责守卫的两名士兵见状随即尊称道。

“辛苦你们了...........下去休息吧..........”光复一心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离开。

“是！”而两名士兵多少也能明白接下来并不是自己这种小角色可以在场的，同样疲惫许久没有休息的她们自然也是顺水而下。

“多少也请有一些心理准备..........”在即将推开房门之时，光复一心再一次叮嘱道。

“嗯..........”艾莎瓦尔内心却是忐忑不安，她多么希望在这扇大门的后面，泽矢坐在那里冲着她笑并告诉她之前的一切都是梦，但有时候事实就是这样的残酷。

那连风都无法传达的祈愿...............

只见混沌化的持刀泽矢躺在石台上面，周围是复杂的咒术所构成的魔法阵，但即便如此，遭受多处致命伤的他已是奄奄一息，那闪动的猩红双眸已不再是方才般充满煞气。

“情况如何了？沫秋...........”光复一心询问道。

“原本以现在的伤势应该连半个时辰都撑不到，但就像是有什么执念一直放不下一样，一直支撑着他到现在........沫秋是这样说的...........”碧塔在一旁代替沫秋回答道。

“我想和他两个人单独呆一会儿可以吗？”沉默了数秒后的艾莎瓦尔开口请求道。

“我们出去吧..........接下来的一幕并不需要我们这些外人见证............”能够理解艾莎瓦尔此刻心情的光复一心答应了她的请求。

“一心哥哥？”

“兄长大人？”Rola和星咏都不禁看向了他，而光复一心再次默许点头示意，见此的众人也都纷纷离开。

吱.......门被夜剑隼轻轻地关上...........

最后流入她眼中的是艾莎瓦尔那充满感谢却满是伤情的笑容。

房间里出奇的安静，只有艾莎瓦尔和持刀泽矢两人...........

而就在此时持刀泽矢算散发出的混沌气息也不再是那般逼人，倒不如说是解除了戒备...........他感受到了也是他唯一不会忘记的那熟悉的气息。

艾莎瓦尔轻轻的将手放到了泽矢的胸口，为了救她而被菲纳兹所贯穿———致死的伤口。

“为什么？为什么要赶过来？你明明知道结果的..........”艾莎瓦尔极力地克制着自己情绪并追问道。

“吼..........”持刀泽矢发出了微弱的低吼声，应该是在回答她的疑问吧？

“明明都伤成这样了为什么还要为我战斗啊？我..........我根本不值得你这样做的..........”泪水吧嗒吧嗒的从风之语那本是清澈慈蔼的眼眸中滑出，滴落在那空洞的胸口上。

“但是你知道吗？你赶来的那一刻，我内心里是多么多么多么的高兴...........”艾莎瓦尔强硬地露出笑容。

“疼爱我的母亲离开了我，视我为唯一的父亲也战死他乡，我就这样背负着血和泪活到了今天，只剩下所谓的“尽忠”，然而直到今天连“它”也背叛我了...........”艾莎瓦尔跪贴在持刀泽矢的身旁异常失落地悲叹道。

【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我，为何还能够继续于凄惨的命运中前行呢】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又有人再像家人一般的珍视我，但她们却也一个个地离开了我.........我真得好痛苦，好痛苦..........为什么？为什么一直被这种命运所束缚的人一定是我呢？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艾莎瓦尔愈发伤心的说道。

【或许是因为唯一不愿抛弃我的你还在身边吧？】

“................”持刀泽矢并未作出回应，只是在一旁默默的倾听着风之语的心声。

“但是.........其中最可恶的人就是你了！随随便便的赶来救我，随随便便的任性离开，太狡猾了.........太狡猾了.........你这样家伙最讨厌了！”艾莎瓦尔已经泪流满面，思绪混乱的她只是在那里诉说着自己心中的真情。

“吼...........”明明已经是弥留之际的持刀泽矢，竟缓慢地举起右手，擦拭着爱人所流下的热泪............那低吼的嘶鸣也同样表达着他内心的哀伤———他不希望她因自己的死而太过悲伤，不如说能够看到眼前生龙活虎的她，对自己已是最好的回报———已然无有遗憾。

“！”就在这一刻，再也无法抑制自己情感的艾莎瓦尔扑倒在持刀泽矢的身上，放声地大哭道。

【真正的痛苦，是内心被唯一的感情所支配】

“求求你不要离开我..........就当做是我的任性，所以............”艾莎瓦尔声音哽咽地奢求道。

“神啊..........哪怕只有一次也好.........也请转动一下我背后那早就被命运所制衡，已然静止的“发条”吧.........不要让它永远都停滞在悲惨的指针之上............”风之语的心泪顺着脸颊倾流到了被挂坠于脖颈———“阿涅莫提斯的玉笛”之上，就像是产生了共鸣般不断闪烁着温和的曙光。

“这是？”太过于伤心绝望的艾莎瓦尔神智已有些恍惚，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母亲？”愣了数秒的艾莎瓦尔急忙起身查看里面的“伊露恩的流光泪片”，被刻印在泪片上的母亲却是露出欣慰的笑容。

从那“伊露恩的流光泪片”中飞出一道青绿的柔光，就像希望的阳光从天空中映照而下，涌进了持刀泽矢的体内，将那死亡的气息尽数驱散。

本是致命的伤口也开始缓慢地愈合，混沌的魔力在挣扎流窜数秒后，便被彻底净化消失无痕。

“..............”本是即将远逝的他再一次睁开已然闭合的眼眸。

“！！”艾莎瓦尔捂着自己的嘴，不敢相信方才所发生的一切。

“艾莎瓦尔？.........我这是死了吗？”看着跪趴在自己身前的艾莎瓦尔，持刀泽矢还没有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艾莎瓦尔冲上去紧紧地抱着他。

从那清澈美丽的双眸中所流下的———是幸福的泪水。

【这颗披蓑奢望早已枯萎的心，经由真挚的泪所滋润，再次跳动起来】

“啊，抱歉~~让你担心了~~”大体猜到的持刀泽矢则是轻拢着艾莎瓦尔柔顺的长发，同样略发慰藉的感叹道。

“是的，所以你要好好的补偿我.........用你接下来的余生守护我，绝对不能再随随便便的扔下我一人............听到了吗？”少女仍未从过激的情绪中缓和过来，伴随内心欣喜的是“任性”的责备。

“啊.........我答应你，这双手绝不会再放开~~”持刀泽矢也同样紧紧地抱着艾莎瓦尔，于两人而言这一刻来的太过艰辛，太过漫长。

于这幸福甜美的光晕中，一个熟悉美丽的身影浮现于他们的身旁。

“母亲.........”艾莎瓦尔看向了自己的妈妈。

“谢谢您母亲~~谢谢您一直以来守护着女儿............”艾莎瓦尔看向了站在一旁由炽光幻化而成的母亲———曾一度忘却的记忆再次被唤醒。

“对于您的救命之恩，持刀泽矢定当铭记于心~~”

“我会继续用我的生命来守护她，您就放心的将女儿托付于我吧！！”只见持刀泽矢神情严肃，口吻郑重地宣誓道。

听到这里，艾莎瓦尔的母亲则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在亲切的挥了挥手后，便化为柔美的溯光从那窗中散去。

“究竟发生了什么？”散射而出的溯光照亮了整个【潮汐圣殿】的夜空。出于担心的众人未曾示意便闯了进来，却被眼前的一幕所惊住，本是担忧的心境也随之烟消雨散。

“这真的是奇迹............”

“真是太好了呢~~”看到平安无事的两人，众人纷纷流露出欣慰的笑容。

但只有一个人依然是神情严肃，显得过于冷静地默视着眼前的这未曾料想的结局。

“你早就料到了对吗？伙伴...........”见此状况的米诺斯突然问道。

“不..........”光复一心平复了一下心境后，略带踌躇地否定道。

“那为什么你能够如此的冷静？甚至于连一丝的喜悦都未曾表露...........”米诺斯进而追问道。

“因为朕听到了............”光复一心却是并未多想的回答道。

“听到了？”米诺斯并没有明白光复一心的意思。

“一直守护着女儿的母亲听到了自己孩子内心最深处的呼唤与祈求...........所以奇迹发生了..........”光复一心看似合理地解释道，同时转过身意图离开。

为什么明明是值得欢庆的事情，却让自己心里莫名的感到压抑，甚至令他不禁想起当初和自己唯一的至爱所经历的往事。

“伙伴...........”或许是因无意间的伤害，有所歉意的米诺斯刚想说些什么，但光复一心却挥了挥手，示意他无需再多言。

“兄长大人怎么了？是想起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吗？”心细的Rola也悄悄撤出身来，并两三步地追赶上来。

“没什么~~”光复一心故作镇定，露出笑容的安慰道。

“兄长大人你在说谎...........”

【感觉就像是被虚伪的眸光所囚禁】

“？”

“Rola能够感觉的到..........兄长大人你曾经说过“任何事物与情感都可以通过“言语”来伪装，若是想要读懂人心，只需要看清它眼神中的光芒究竟是污浊还是闪亮............”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光复一心仍想要继续掩饰自己内心的真情。

“如果兄长大人你仍要坚持否定的话............为什么还会露出如此伤心的神情？这炽热的泪水可是一直在从兄长大人的眼中流下呢啊！！”奥塞斯·Rola心痛地接连追问道。

【因为我在你眼眸的深处，看到了悲伤的颜色】

“！眼泪............”被Rola“当头一棒”点明的光复一心这才注意到一直将强大一面展现给世人的自己，此刻竟软弱到无法抑制这于眸中倾流的泪水。

他不断地擦拭，不断地擦拭..............

【从这虚无污秽的双眸中，为何还会流涌出如此清澈的泪水呢？】

“阿勒？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停下了呢？”已经过了这么久却仍在逃避，明明知道毫无意义却依旧将其视为唯一的避风港。

“皇兄大人！”Rola突然一把抱住了光复一心。

“不要紧的~~我们一定可以把岚姐姐救出来的~~已经付出并牺牲近乎所有的我们没有失败理由............我相信着兄长大人~~始终相信着~~”奥塞斯·Rola发自真心地鼓励着于自己同样是唯一的至爱。

【走的太远，便容易忘记最初出发的本意】

“Rola...........”

“即便只能是作为岚姐姐的替代品却能够为兄长大人擦拭这“沉重的泪水”，Rola已经是心满意足了~~”少女露出笑容竭力地安抚着本应是予以她温暖庇护的“爱”，毫不留恋的放弃，那近乎所有女性都为之癫狂的执念。

“尽情使用Rola吧~~就像当初的誓言，直到这把“剑”碎裂为止...........”

“.............谢谢你~~Rola~~有你在我的身旁，真的令我非常的欣慰~~这是发自真心的~~”被Rola话语触动的光复一心暂且调整平复了心态，他知道这个女孩对待自己是真心的。

即便只是被利用也依旧如赴死般心甘情愿。

“切！狡猾的女人...........”躲在暗处，目睹全程的星咏神情憎恶地咬牙啧舌道。

“在这里做什么？星咏？”这时候西九条楠木从后面出现，反倒是吓了她一跳。

“呀！”

“谁？”听到惊叫的光复一心本能的警觉询问道。

“嘿嘿~~是我~~”星咏瞬间恢复原本的笑容很不好意思的回答道。

“星咏？还有楠木姐？”Rola也有些好奇地望向两人。

“原来是你们啊~~有什么事吗？”

“陛下，臣就是来...........”西九条楠木刚要开口说明，却是被星咏抢先道。

“我和楠木姐来就是告诉一心哥哥你们，艾莎瓦尔和夜剑隼将军等人已经去往正殿，说是和一心哥哥有要事商量。”在说明的同时，星咏用手轻触着身旁的西九条楠木示意道。

“啊.......嗯，就像星咏所言~~”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西九条楠木还是姑且配合道。

“是吗？那我们也快点过去吧~~”一眼便看出问题的光复一心却并未挑明，只是顺着她的话附和道。

“嗯~~”只见三两步跑过去的星咏满脸欣喜地牵起一心的手，一路上和Rola说闹打笑地朝着【潮汐圣殿】的正殿方向走去，就像平时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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