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们怎么办?是要按将军的指示在这里等待援军吗?”尸野遍横的惨状着实令人心痛。
“不,这里终究是是非之地,我们暂且后撤至【马拉罗背矢】,那里已是我军的防范区域且地势相对平坦不易遭到伏击。更何况,能够尽早地与持刀泽矢和艾莎瓦尔的部队汇合也是当下首要。”虽然身体已濒临极限,但洛奇儿的思维并没有因此停止,仍是能够冷静地做出最佳判断。
“那属下这就传令下去..............”
“嗯。”洛奇儿予以肯定道。
然而,口头上虽然这般回答的那名副官却是站在原地迟迟不肯行动。
“.............怎么了?是我刚才说得太快了吗?”并未第一时刻意识到的洛奇儿追问道。
“不,不是的.........队长的意思属下都听明白了只是............”急忙示意的副官不禁朝那散落于四周——无数的洛塔萨芙将士尸体看去。
“倪米亚,扶我起来.............”
“慢一点洛奇儿,你的身体还很虚弱...........”担心她的倪米亚自是寸步不离。
“................”其余的洛塔萨芙将士也都顺势看向了洛奇儿,只不过神光实属单调。
“以洛塔萨芙的名义,一定会将“她们”带回家的,这是我洛奇儿于你们的承诺,也是我们洛塔萨芙人至始至终的信仰——那就是绝不会抛弃自己的家人。”那展露而出严肃的神情,伴随的是足以使北极的坚冰尽相融释的笑容。
只是其他人并不知道,那本应该消失的气息此刻正于这【瓦拉几亚城堡】的顶层,那象征异族的血目正注视着她们,既然对方没有第一时间动手无非也只是想要驱逐自己罢了,全盛时期亦不可取胜,更何况是现在半残之军呢。
“我来背吧,洛奇儿你的身体已经.............”
“不要紧的~~”然而洛奇儿却并不愿意放开手中那盛有西九条楠木断肢的盒子,紧紧地将“她”抱在怀中。
“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吧............”洛奇儿深知,以倪米亚的性格如果知晓扎拉诺歧还活着并正于城堡之上注视着她们,情绪激动的她定然会带着大家拼死一战,也是想到这里她才猛然间领悟到星咏方才那句话的真谛。
【不惜一切,保住她们的性命】
“原来是这样啊.........”本是只走了三两步的洛奇儿抑制不住自己内心情感,故而悲叹道,泪水从那已经快要干涸的眼眶中再次落下。
“怎么了?洛奇儿?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不知为何的倪米亚自是一脸焦急的追问并四处察看。
“没事~~只是心里太过难受而已,不用太在意我............眼下还是尽快赶到【马拉罗背矢】为重。”
“虽然并不能帮上你什么,但你要答应我,绝对不可以再勉强自己!!”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倪米亚又怎会看不出洛奇儿有心事呢?只是正因为相伴了这么多年,她了解洛奇儿的习性,故也不再逼问。
“嗯,放心好了~~”
残余的部队,不............说是部队,却只剩下几十人而已,就这样沿着来时的道路折返向【马拉罗背矢】。
........................
“被发现了吗?被美誉为【洛塔萨芙的锐眼】却是我低估了呢...........”于那高耸的城堡之上,任由其离开的扎拉诺歧饶有雅兴地举杯品饮道。
而这时伴随着星咏的离开,奥莉雅·幼所设立的结界也故而解除,于众人眼前所呈现而出的画面是扎拉诺歧略显安逸品饮美酒赏略风光的惬意神情。
“真是悠闲自得啊~~扎拉诺歧~~”
“哪有~~大人您说笑了~~扎拉诺歧阻敌不利,还请大人治罪..............”在扎拉诺歧面前也同样出现了一个类似了对话窗口的魔法通讯矩阵,虽然口头上这样讲,但却并未看出他有丝毫的惶恐之心。
“你还是老样子,不怎么招人喜爱啊~~”
“大人不也是吗~~总是将这么麻烦的工作交予在下。”
“口舌狡猾的家伙~~好了,不要跟我这里打哑谜了,还能够如此悠然地和我谈笑,想必血蛛女皇已是在前往【刀锋要塞】的路上了吧?”
“大人明鉴~~”赞许之余又轻饮了三两口杯中所剩不多的美酒。
“一切依旧如原定计划行事。”菲纳兹继而命令道。
“是!扎拉诺歧遵命~~”
“真是位任性的大人呢~~”随即通讯的画面便断掉了,恰巧饮完杯中最后一滴美酒的扎拉诺歧感叹之余,全身化为了无数蝙蝠朝着【熔火要塞】的方向飞去。
而另一边,位于圣树之心的内部的众人,尤其是瓦蕾契冴却是直直地看向菲纳兹,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就算瓦蕾契冴长老您用这样期待的眼神看着菲纳兹,菲纳兹也是无法明白的,有什么疑惑直言便是了~~”感觉到目光的焦点于自己身上的菲纳兹以进为退的引导道。
“为什么要让扎拉诺歧放过她们?你这样做的原因是为何?你到底在等什么?”瓦蕾契冴却像是得理不饶人的一下子连连逼问道。
“这可真是~~就算是我,被您一下子问了这么多问题也是会感到头疼呢..............”菲纳兹却是半开玩笑的敷衍道。
“不要敷衍我!我知道星咏还活着,而且身体状态十分良好,作为双子相生同时又被命运束缚在一起的我们,这种程度的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而方才见扎拉诺歧也几乎是毫发无伤的样子,也就是说他们两人或许并未进行死斗,直到刚才画面中途消失为止都只不过是为了演给我们看的对吗?”
“...............”菲纳兹却是暂且保持沉默,继续任由月咏阐述她的分析。
“而且,你又是从何处得出星咏她此刻正在前往【刀锋要塞】?是单凭和扎拉诺歧神情言语的交流吗?我虽然并不像菲纳兹长老那样善懂人心,若不是提前早有预谋的话,是不是太过牵强了?”月咏自认为抓住了菲纳兹方才所犯下的一个巨大失误,当然如果那真的是“巨大失误”的话。
而这同样是在场众人都感到疑惑的地方,当然前提是他们并非局中人的情况下,矛盾再次指向了菲纳兹。
“瓦蕾契冴长老想要说的只有这些吗?”
“?”
“恕菲纳兹直言,您和您妹妹之间的差距可不是一点半点啊.............看起来当初还是应该...........不,没什么...........”欲言欲止的菲纳兹只说了一半便突然中断。
“当初?那是什么意思?还请您说清楚!!”
“如此明了的事情,为何还要心生疑惑呢?”菲纳兹却是流露出一种可悲同情的目光失望的感叹道。
“那就还请菲纳兹长老您告知于我,既然仍是在您的掌控之中,想必告知瓦蕾契冴也不会对大局造成什么影响吧?”
“还是说,一定要让我用这种方式呢?”瓦蕾契冴身旁魔导书【珞珀妋】突然魔力猛增,妖艳诡异的暗紫色光芒愈发闪耀。
做出如此莽撞不可理喻行径的瓦蕾契冴,有很大原因是因为自己的妹妹,她太爱自己的妹妹了,以至于将那本是纯洁的爱扭曲,从最初屠杀全族的那一刻起,为了自己的妹妹她可以做出任何的牺牲与让步,当然也包括飞蛾扑火愚蠢的妄行。
“................也罢,临终大战之际若是人心惶惶且互相猜忌的话,定是无法取胜的。”不愿内耗的菲纳兹对于相对直性的瓦蕾契冴而言,若是继续隐瞒下去或许她真的会做出什么不可理喻的蠢事,当然那并非是自己所愿意看到的,在均衡了利弊后的他选择了退让。
“我方才已经说过了,现在光复一心被困于法之恪守者所设立的结界之中,只是因时机未到,所以才并未以一己之力破除,可相对的这会让洛塔萨芙将士多流数倍无辜的血,知道真相的她们定会寒心,你的妹妹方才不也说过了吗?战争的胜负可以取决于个人,但民族的胜负却绝非个人所能钦定的,身为至高神的光复一心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而既然扎拉诺歧看似无事,血蛛女皇又不在现场,甚至于将装有的绯樱——西九条楠木残肢的盒子都交付于血犬等人的原因只能有一个,那就是她有比“与家人共同悲伤”这件事更重要的任务在身。”
“是为了本应轻易破除结界却故意延误搁置创造一个恰当的说法吗?”光复次木接着菲纳兹的话猜测道。
“哦?难道您的儿子并没有和您提及过这项计划吗?”菲纳兹故意露出意外神色追问道。
“本就是至高神与两位旧天神如今在加上外部干涉的血蛛女皇,纵然这【盛辉绽放的光瑾壁垒】犹如【生命壁垒】般坚不可摧,然焉有不破之理?”然而光复次木却是并未理会,依旧继续着方才的话题。
“原本深陷困境绝望的将士也会死死地抓住这一瞬的希望,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战斗力。”见光复次木并未回应的菲纳兹也很识趣的不再多言,话题的中心回到了最初的关注点上。
“那你为何依旧一副无关任其发展的站在这里?既然都已经看到了潜在的隐患,不应该去多想想解决的办法吗?”
“菲纳兹已经说过,【刀锋要塞】陷落只是时间问题.............”
“比起集结全部兵力死守注定败北的领域,不如发挥其最大的价值,既然光复一心舍得自己的将士,那身为敌人的我们也没有必要特意去怜惜。”
“那你为何还让扎拉诺歧放过洛奇儿她们?”或许是因为涉及自己的妹妹,神智显得有些混乱的瓦蕾契冴更是频繁失言。
“该说是愚笨?还是天真呢?”菲纳兹却是略带轻讽之意的笑道。
“那是因为总要有人回去报信啊~~比起将活路全部堵死鱼死网破而言,让恐惧深埋于心底,让那些本就只是“消耗品”的她们内心产生动摇,虽然手段卑劣,但却是值得推广学习的破敌真理。”
“在攻人之策的大前提下再予攻心,真是如出一辙啊~~”予以认同的光复次木转身朝着月咏的方向走去。
“光复陛下这是在挖苦我吗?”
“菲纳兹长老多心了~~只是单单的表达认同而已。”与菲纳兹擦肩而过的光复次木并未多想简单的回答道。
然而,看着直面走过的光复次木,月咏不由得将眼神移开,她的内心此刻多少还无法接受所谓的真相。
“我不奢求你的原谅,只是希望不要因此而使你和你的妹妹星咏她再度涉于险境当中。”
“.............抱歉,虽然有很多想要说的,但是月咏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又或是怎样做才能知晓父亲大人您真实的想法,月咏现在脑子很乱...........”纵是久违的重逢,父女间的对话也着实闻者心酸。
“没有关系~~你只要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做你认为正确的事情便可以了~~至于我们父女三人的事情,还是暂且搁置于日后吧..............”近乎完全已感受不到君王气质的光复次木,犹如慈父般略带心痛地安慰道。
“嗯.............”月咏只是轻轻的点了一下头以示回应。
“看起来那边也快要分出胜负了呢..............”或许是心生怜悯,也或许只是单单的不喜这种人情世故,菲纳兹折越了画面中的影像至【千针石林】。
于【千针石林】的低谷中,一方是身体略有几处刀伤的旧天神之子,然而另一边却是被煞气所包裹,血肉模糊完全看不出最初样貌的【魔神】。
“还要继续吗?【懂得爱与泪的魔神】................”明明是处于绝对优势的格雷瓦尔却满露着哀伤之情,从他的话语中不难揣测其心声。
“将军!”被保护于结界之中的洛塔萨芙将士痛心不忍。
几名副官正准备走出结界前来助阵,却是被持刀泽矢阻拦道。
“不要出来!”
“可是将军..........”
“你们也看到了,在这般魔法的轰炸之下,若是失去了屏障,只是血肉之躯的你们顷刻间便会炸裂四射,我不想让这片山谷染上你们无辜的血..............”一边解释一边艰难的用手中的【鬼切】撑起自己的硕大的身躯。
“凭借这【混沌化】的力量,想要摧毁这两岸的魔法兵团并不是难事,只是你很清楚如果这样做的话,势必要破坏整座山谷,就算我不解除【棱镜反馈】你身后的洛塔萨芙将士也会因地表的坍塌而丧命于乱石中...............”
“喂喂............不要把话说得都这么明白,有些时候人还是要糊涂一些比较好不是吗~~”被一语道中的持刀泽矢虽然因【混沌化】已无法看出其原本的模样,但仍是能够从言语中感受到他内心细微的情感变化。
“凭借强劲的生命力硬是顶着魔法兵团的攻击与我战斗并还能够伤及到我,若非是先前于如此劣势的战局下,恐怕此时格雷瓦尔已是这煞刀下的亡魂了吧..............”
近乎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的格雷瓦尔也是由衷感叹持刀泽矢的强大,那是出于对强者的尊敬,是他记忆中为数不多母亲所留下的珍物。
但于战争而言,没有【若非】这一说辞,以最小的伤亡代价取得胜利是一名优秀的将领不得不考虑的事情,只是用毫无生命的磐石傀儡作以牵制,最大程度的发挥出己方的优势,这才是正确的抉择不是吗?
“不要做出这种临终告别似的评价...........我还不准备在这里长眠,那个人还在等我...........”
“难道持刀泽矢阁下依旧认为自己仍有胜算吗?”或许是被这份执念所触动,格雷瓦尔有些诧异的询问道。
“当然咯!!!...............啊!!!!!”本是勉强支撑起自己身躯的持刀泽矢突然将手中的【鬼切】反插入自己的腹部之中,那滂湃憎恶的煞气犹如洪水一般冲入了五脏之中,即便是意志犹如原石般坚硬的他也不禁发出了痛苦的嘶鸣。
“混沌化的诅咒吗?真是让人不禁悲叹啊..............”伴随着格雷瓦尔的话音,天空之中再次汇聚了数不清的魔法矩阵,就像是必死之矢一样瞄准向了持刀泽矢。
彻底侵蚀全身的煞气将本是伤痕累累的身体快速治愈,眨眼间便已恢复到了能够自由行动的状态而已,只不过说到底仍是血肉之躯的他纵然有“媒介”辅助,可这如此忤逆【理】的概念这一行为,对于本身的损耗也是不可衡量的,因此而减寿一二十年想必已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吼!!!!!持刀泽矢又再度发出无畏震耳的咆哮。
或许是因为自身旧天神之子体质的原因,格雷瓦尔竟然没有察觉到蕴藏在这咆哮声中潜在的危机。
“啊!!头要炸裂了!!”
“救救我们,救救我们格雷瓦尔大人!”
“啊!!!!”
“这是..........”因为强烈的声波冲击暂且被抑制行动力的格雷瓦尔无法做出任何举动。
根本没有想到对方会采用非物理性攻击的格雷瓦尔自身也是一时陷入被压制的状态,暂且无法支援两岸的魔法兵团,如雷贯耳的穿透耳膜直至大脑一时间两岸纷纷传来了痛苦的哀鸣。
低谷两岸的魔法兵团皆纷纷被这咆哮声所震倒昏死过去,即便有少数人士还留有清醒意识却也是凋零散落,根本无法再组成具有一定火力的攻击部队。
而因为有【棱镜反馈】的原因洛塔萨芙将士虽然也受到波及,但却并未造成实质性的创击,战斗力依旧健在。
远在另一侧【熔火要塞】正与黑格尔激战的艾莎瓦尔听到了心爱之人痛鸣的嘶嚎。
砰!!!!
【淬罪】与【痛歌】再度相交在一起,灵魂的汲取亦若是身心的灼烧,精神与物理的双重负担正慢慢逼近两人的极限。
“是在担心心爱之人吗?”黑格尔的气势比方才更为强烈的逼问道。
“那是属于他的战斗,与我..........”
“不要说谎了!于汝眼中所瞬闪的那般私情已然告知于老夫.............”本是想要借此重创决出胜负的黑格尔却是没有想到。
砰!!!艾莎瓦尔为何还能够迸发出异常的魔法能量,一直处于劣势的她首次将黑格尔击退数米。
“这句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你..............我,从未违背自己的心声!!”艾莎瓦尔根本不给黑格尔喘息之机,比起方才是更为猛烈的攻击,淬罪的【红莲之火】仿佛是要将【痛歌】一瞬吞噬化为灰烬。
而此时尼芙珞的母亲塞忻却是告诉尼芙珞让她去把放置于【熔火要塞】王厅里的一个盒子拿来,那是能够阻止他们两人继续死斗下去的契机。
本就毫无心机且尚未成熟的尼芙珞自是想都没想地朝着【熔火要塞】正门的方向跑去,望着自己女儿的背影,泪水顺着的塞忻的脸颊流淌而下。
【对不起,孩子原谅我这个不称职的母亲吧............】早已和黑格尔身心相拥的塞忻又何尝不知道菲纳兹交付于黑尔格的盒子中所装承的是何物呢?可是,一边是所谓的“人理”,一边是自己最爱的丈夫与孩子,只不过是灵魂形态,弱小无能的她又能做什么呢?
【为什么人们总是愿意相信美好的结局呢?】
【现在我终于有一点点懂得了呢】
【或许是因为人从一出生就无法避免悲剧吧?】
【可是,当我们筋疲力尽地倾注了毕生的心血,就能够看到我们曾所期盼的“美好”了吗?】
【不,绝不会的!那是百分之百的否定!】
【因为所谓的“美好”从一开始就不曾存在啊!越发接近“它”我们会越发的感到无力,就像是落入污秽的泥潭中,越是挣扎陷的越深】
【那从一开始放弃不就好了吗?既然都知道那毫无意义.........】
【为什么?】
【为什么?】
【还要不止一遍的追问,不止一遍的反问,不止一遍的自省】
【因为随着出生于这世间的一刻起,我们除了感悟到了悲伤与疾苦,更懂得那无价珍贵的“爱”啊~~】
【为了让我们所爱的人不遭受欺凌,不饥肠饿肚,能够幸福快乐的生活下去,他们留下的,那份只属于我们的笑容——正是唯一的救赎】
“对啊!这才对啊!!!无需迟疑,无需疑惑!哈哈哈哈哈~~~~~”同样沉浸于这份欢愉之中的黑尔格任由自身那放荡的情感喷涌而出,这是过了多少年,多少年没再有过这样的感觉了呢?
两人的身影已是被彼此所绽放而出的光芒所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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