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之上,云家的少爷小姐们已经尽数到齐,云家老祖母端坐在主座上,眉头紧锁,正闭目养神。
云若颜一身月白素衣,行礼后恭谨地立在一侧。她的身旁,分别站着二妹云若瑶,三妹云若雨以及表妹伊千影。
见人都来齐了,老祖母向主母安氏使了个眼色,安氏便上前一步,“前几日太后娘娘赐了老祖母一样珍稀物件,嵌着南海明珠的玉如意。前几日这件珍宝忽然失窃,是谁拿的,最好现在站出来,不然让人查到可没好果子吃!”
云若颜笔直站着,眼睛的余光落在伊千影的身上,此时的伊千影年仅十四岁,云若颜以为能从她的身上看到一丝慌乱和紧张。
可让云若颜没有想到的是,伊千影高昂着头,坦荡如斯,只是朱唇微抿,仿佛在极力压制自己的不安。
小小年纪便能这么好的隐藏自己,难怪后来她能得到整个云家的欢心。
云若颜不知道,在她偷偷观察伊千影的时候,安氏也在打量她。
安氏了解云若颜的性子,遇到了大事便缩头缩脑像受惊的鸟雀,换作平常云若颜早就吓怕了,但今天的她,却坦然无惧地站在大堂上,总觉得像换了一个人。
察觉到安氏的目光,云若颜偏头看去,露出了眼角上的猩红色胎记。猩红的颜色触目惊心,安氏定了定心神,将目光移开:她这是在瞎想什么,这就是云家那个丑陋不堪又无能无才的云若颜啊!
安氏的目光扫过整个大厅:“知情不报者,同罪论处!”
话音刚落,寂静的大厅里传来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安氏锐利的目光立刻锁在了声源身上。
“千影,你有话要说?”安氏问道。
闻言,整个大厅中的人都将目光移到了伊千影的身上,甚至连坐在主位上的老祖母都将眼睛微眯开了一条缝,等着伊千影下一步的动作。
伊千影的目光中满是慌乱,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老祖母,舅母……千影、千影不敢说!”
听这话明显就是伊千影知道一些内情,安氏怎么会放过这个既能给自己立威又能提高祖母好感度的机会,当下抬高了音量:“有什么话你尽管说!有我在自会给你做主!”
向来直言直语的云若雨也跟着插话:“是啊千影!有祖母她们在,你不用怕的!”
“千影……千影真的不敢。”伊千影整个人跪在地上,话里三分委屈,却又不忘在说话的间隙,不时地看云若颜一眼。
明眼人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安氏瞧了一眼云若颜,诧异的发现这个云家废柴居然不但没被吓得丢了魂,身上的高傲气质反而更高了。
云家祖母看着地上的伊千影,皱了皱眉,目光同样转向了云若颜,在看到云若颜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时,神色才稍见柔和。
大堂里寂静如许,谁都没再说话,仿佛挖好了坑正等着小猎物自己跳进去——实际上,上一世的云若颜也确实这么做了。
伊千影伶牙俐齿,安氏步步紧逼,那时候的云若颜怎么是他们的对手?自然而然也就成了这件事不了了之仓促解决的牺牲品。
但这一次……她绝对不会再让悲剧重演!
“都看着我作甚?妹妹怎么停下了,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云若颜唇角含笑。
事情的发展出乎伊千影的预料,她狐疑地看了看云若颜,眼里满是惊讶的神色,云若颜的神情是她从未见过的孤傲,那气势压得伊千影喘不过气来。她只能硬着头皮道:“我看见……若颜姐姐偷偷拿走了如意!”
此话一出,语惊四座。
安氏立即道:“云若颜!你好歹是云家嫡女,这种事情怎么也做得出来!况且这玉如意,可是太后娘娘的赏赐,你有什么资格偷拿!”
云若雨也跟着打趣:“姐姐你这是穷怕了吗?偷自家东西,也不怕被人笑话。”
云若瑶眼珠咕噜一转,也跟着帮腔:“姐姐,我知道平日里你很少得赏赐,什么金啊玉啊的你也没有,可你若是想要,我们姐妹可以给你,何必去偷呢!”
安氏给了云若瑶一个赞许的目光,叹息了一声,回身看向云若颜,苦口婆心地劝道:“你怎么能做这种事呢?快去跟祖母道个歉,把如意拿出来,这事儿就可以当没发生过。”
云若颜心中冷笑,却勾唇看着几人,默不做声。
见云若颜迟迟未动,安氏急了,她早就看云若颜不顺眼,可现在这个废物小姐,居然连她的话都不听、不理了!这简直是要反了!安氏广袖一振,抬高了音量,步步紧逼:“云若颜!你听到没有!把如意还回来,那不是你能拿的东西!”
云若颜抬起头与安氏对视着,缓缓开口:“女儿交不出来。”
“什么?!莫非你把如意变卖了不成!”安氏眉毛一挑,厉声责问道,“好啊!云家怎么会有你这种不肖女!”
云若颜扬声:“没有拿过的东西,二娘要女儿怎么还?”
一直皱着眉头闭目养神的老祖母这才第二次睁开了眼,目光依然落在云若颜身上。
云若颜走到大厅中央:“二娘,若颜从未承认过自己拿了如意,您怎能因为表妹的一面之词就断定是若颜拿了东西?”
“不是你,还能……”安氏还想接着给云若颜扣帽子,却恰好对上云若颜坚定的目光,霎时间有些心虚,就赶紧将话题抛给了伊千影,“千影!你说!你何时看见她偷拿的?都一五一十地说清楚!”
伊千影的目光明显闪了一下,她本来以为自己作了证,接下来的事就靠云若颜自己给自己挖坑,没想到重要的关节居然又能回到自己身上。
只好硬着头皮说着:“是……昨晚千影出去散心,看到一个人影从老祖母的房间窜出来,那人跑得急撞在了我身上,我才看出那是若颜姐姐,当时她的怀里正抱着一个玉如意!”
云若颜冷笑,事实上,分明是云若颜无意间撞见伊千影偷走了如意。如今伊千影将她们二人身份一换,就想把偷盗的帽子扣在她头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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