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魔王（二）

“你以为你杀掉他们几千几万人就算是成功了？很抱歉他们在以更快的速度繁衍。你以为毁掉一个两个国家就算是胜利了？很抱歉哪怕没有你的干预，在几十……甚至是几年之后那些国家都有可能因为内部或外部的原因而自行毁灭。”

“……”

“而且现在的人类早已经不是过去那么弱小了，所以你的所作所为不要说是毁灭世界了，根本连个大点的浪花都掀不起。想要真正点燃如今这片名为文明的大森林，只是一点小火星是完全做不到的。”

白祈装模作样的叹息了一声，然后伸手从面前的桌子上夹了块菜塞进嘴中慢慢咀嚼，而斯瓦特则是幽幽一叹：“你以为老哥我不想搞些大动作吗？直接开启深渊之门发动黑暗入侵，何等痛快？但是根本做不到啊！正如你所言，如今的人类实在是……太变态了啊！”

“我懂我懂。”

白祈点了点头，一副知心人的模样，同样叹了口气道：“但是老哥你应该也知道这么下去不行，人类一方越来越强，而深渊一方的影响则越来越弱，再这么下去你就真的永无出头之日了。”

“是啊……”

“所以需要做出改变！”

白祈一惊一乍的把斯瓦特都给吓了一跳，他吞了吞口水，缓缓问道：“什、什么改变？”

“很简单，老哥你不是说人们已经忘记何为深渊了吗？那就让他们重新记起来好了！”

说到激动处白祈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手中的竹筷仿若宝剑一般直指前方：“明天我们就直接去拆了天之王座！然后把至高神教的圣女扒光了，挂在她那些信徒专门为其修建的雕像上！”

“噗……咳咳、咳！！”

白祈的话音未落，斯瓦特刚刚入嘴的酒水就全部喷了出来，其中甚至有大部分还是从鼻子里喷出来的，直呛的他差点昏死过去。

缓了好一会他才终于把那难言的感觉压下，然后抬起头不可思议的对着白祈道：“啥、啥玩意？”

“去抓至高神教的圣女啊？作为曾经拯救过世界的英雄，全世界超过百亿生灵心目中的‘神’。只要能把她拖下神座，人类的信仰自然也就随之崩塌了！”

白祈露出了邪恶的笑容，直让斯瓦特都没忍住打了个哆嗦，这个少年……好像比他更像个魔王啊！

然而这还不是结束。

“要知道想要毁灭这个世界或许很难，但是退一步，想要令这个世界混乱却无比简单不是吗？”

少年的声音带着诱惑。

“整个西方为何百年来虽然局部摩擦不断，但是大的战争却几乎没有过？还不是因为漂浮于天空之上的那座尖塔里，居住着一位真正的‘神明’？人们不知道她的心情，更不敢试探她的心情，自然也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但是如果有一天，这位守护了西方近百年的‘神明’突然自神坛之上跌落人间，那么又会发生些什么呢？他们绝对会感叹，原来她并不是什么神！而仅仅只是一个人！于是混乱的种子一旦埋下，就只要耐心等待它生根发芽就好了……”

斯瓦特听的目瞪口呆，连喝酒的动作都完全顿住了。

沉默了好半晌，他才有些结巴道：“你的意思是……让、让我直接去打至高圣女？”

“打圣女仅仅只是一种说法，更确切的说是摧毁掉圣女光环所带来的‘平衡’！”

白祈摇了摇头，满脸的高深莫测，直让斯瓦特感觉第一次认识这位小兄弟，“平衡？”

“是的，平衡。整个西方六十亿生灵，一百三十个大小国家，而作为那些国家的领导者，斯瓦特老兄你认为他们真的是真心的在供奉着那位圣女的吗？”

“不要忘了他们是皇帝啊！但是现在却有个人爬到了他们的头顶上，一坐就是近一百年！而且他们还无法反抗，因为上方的神明仅仅只是动一下手指都可以消灭他们──连同他们的国家一起。”

这次换白祈拍斯瓦特的肩了，他凑了一些距离缓缓道：“换作是斯瓦特老哥你，你怎么想？”

“……”

“所以啊我之前说的找圣女麻烦只是一种说法，你之前肯定因为畏惧她的力量而一直在避开她，却不知道这么做是错误的。正确的做法应该是想办法把她拖下神坛，随后你甚至什么都不需要做，人类自己就会帮你把她给弄死了！”

“因为对于那些高位者而言，这位圣女殿下从某方面来说远比魔王要更加可怕与难以预测。人类曾经无数次的击败过魔王，就算是再次出现他们也必然相信依旧可以将之解决，但是圣女……”

白祈并没有把话说完，不过意思已经表达的差不多了。

虽然上面的话基本是在胡扯。

毕竟那位圣女殿下如果真的那么容易被搞定，她也就不可能高举于神座之上百年来无人敢侵犯了。

只是白祈说的却又并不是真的没有一点道理，因为这个世界上并不仅仅只有魔王喜欢毁灭世界，很多人类其实更喜欢看到自己不爽的人或物在这个世界毁灭！

圣女，同属此列。

她站的位置实在太高了，身上的光芒也实在是太强烈，强烈到哪怕是高居于神座之上不问世事，仅仅是散发出的光芒就可以影响到很多东西。

而作为掌权者，最难受的不是自己的子民永远在高呼其他人的名字，而是连自身的权利与生命都可能无法掌握！

因为头顶之上有神明，所以他们必须小心翼翼，哪怕那位神明或许连看都不会看他们一眼。

但是只要她还存在那里，就没有任何人敢在明面上说什么。

只要那位‘神明’还是神明一天，他们无论是龙还是虎都只能老老实实的趴在地上收敛自己的爪牙。

“但是如果有一天，神不再是神了呢？”

神明跌落神坛，不说那些很可能做梦都会笑醒的掌权者，无数的信仰者又会如何？

坚信的事物一旦被打破，越坚信，就会越混乱！

而人在自我毁灭这条道路上，向来是走的比谁都远的。

“用你们东方的一句话来说……听君一席话，胜读百年书啊！”

最终斯瓦特留下这句话后就离开了，白祈站在酒馆的门口望着他的背影，总觉得这个男人在这一刻真正的成长了。

在漫天飞雪中他挺直腰背步伐如飞，炙烈的如团火。

白祈感觉，此次离去，他应该已经认识到了这个世界的真实了吧？

只希望……

“再次见面时你的中二病可以稍微减轻一点吧。”

说起来也的确是很久没有这么‘畅所欲言’过了，别说还真的有点过瘾诶！

毕竟吹牛批，也必须一个能吹一个爱听才有意思。

“下次要不再和斯瓦特吹吹？”

嘀咕了一声，完全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的白祈却并不知道，下次见面……竟是两人的永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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