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06

男人残喘着抱起女人。

“爸爸。”那个小女孩在他身后叫喊。

“爸爸。”

男人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又看向怀中的妻子，头也不回的离去。

快要流逝而尽的生命、这副受伤严重的身体，他已经没有能力再带一个人逃离火场了。

“爸爸……爸爸……爸……”小女孩不断呼喊着，火蛇舔舐在她身上，眼泪断了线地从眼眶滑落。

时间又静止下来。

茉影对着宁玉说：“这就是你想要追寻的，遗失的记忆。”

“不对。”宁玉声音低沉，“这和我的记忆不符合。”

“这就是你的记忆。”

“这是我的记忆？呵！别闹了！我的记忆明明是温暖的四口之家……”

可为什么大脑会这么疼，为什么他们长的……那么相似！宁玉心里说。

他痛苦的捂住了头，拉扯着自己的头发，宁玉看着小女孩，她的样貌逐渐与记忆重合，那对夫妻的样子也融入他的记忆，爸爸、妈妈、姐姐，他都看清了。

宁玉握紧拳头，心中百感交集，流露出苦涩的笑容。

神静静的看着男孩。

世界再一次运转。

“回！来！！”她声嘶力竭地喊。

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将男人拉拽回来，女人从他怀中跌落在地上，男人看着妻子被灼烧的样子痛呼不止，回头一拳又一拳攻击着小女孩，口中大叫着：“停下！停下！你在干什么？那是你妈妈！”

小女孩瞬间便被打的面目全非，火蛇摧残着她的身躯，而那种被遗弃的痛，刻骨铭心的伤害了她，也一并伤害了目睹这一切的宁玉。

或许那么多的设备中，有一个就封住了他，宁玉不敢继续想下去，他怕那种憎恨改变了对父母的印象。

火势的扩大掠夺走更多的幼小生命，遍地都是燃烧过后的灰烬，没有人再能发出声音，男人女人的人形遗留在地上，宁玉仿佛还能看到他们最后的挣扎。

“爸爸、妈妈、我，一家人就该永远在一起，谁都不许离开。”

大火吞噬了零号列车中的一切，她在火焰后微笑。

……

……

列车在漫长的旅途结束后缓缓停下，宁玉失魂落魄地逃离出那片火海。

此刻站台上汇聚了三个人——宁玉、楚颜、茉影。

楚颜能找来这里是宁玉意料之外。

茉影在宁玉身后。

那趟列车悄然消逝，随着消失的是那场大火，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宁玉回过头来，努力克制住种种情绪，说：“用你的话说‘所见所闻所感，触手可及，不一定是真实的。’，那么我目睹的零号列车事件还真假难定。”

“但凡人为，都一定有它的意义。”

“你的意义是什么？告诉我我的父母是因为这场离奇古怪的事故而死亡的吗？”宁玉看着她的脸，期待能从上面看出些情绪，茉影还是一脸冷淡的样子。

宁玉黯然地冷笑了声：“这可真假难说诶！”

“零号列车事件是为了清除一定量的不可控能力者，至于你父母被作为目标攻击的原因，我不清楚。”茉影讲述。

宁玉不予理会，而是问旁边的楚颜：“你来到这里时看到的我是什么状态？”

“站在这里一动不动，紧闭着眼，那个女生也在，就在刚才，大约 5 分钟。”楚颜皱眉，俏脸上写满担心。

“这么说我经历的零号列车事件还原只是幻觉，它不存在别人的视线中，如果按照异能力的说法来看，那么我经历的是你二次营造出来的虚假，既然你知道零号列车事件，为什么我在列车中没有见到你？”

“你在隐藏什么？”宁玉厉声质问她。

“你话真的很多。”茉影说，没有留下的意思缓步向出口走。

宁玉笑了，对着她离去的背影喊：“铁箱子里，有一个是你吧？被打上标签，需要清除的不可控能力者？”

她真的停滞了一下，虽然细微，可在宁玉与楚颜眼中都看的很明显，这样一来她的离去就从最开始的高高在上的神跌落下神坛，落荒而逃。

“就算是逃走，也不敢回头啊。”宁玉低着头，脑海中思索着，“不愿面对的过去，那么多铁箱子，真不知道活下来的能有几个。”

“清除?”这个词让他联想到了国家这个庞然巨大的野兽。

宁玉又看了看自己白皙的手臂，姐姐身上似乎也不存在明显的烧伤，茉影故事的真实性又得到了几分质疑。

他成功的从逻辑中为自己开脱了。

楚颜问：“怎么回事？”

宁玉答：“说不清，我在调查我父母死亡的事情，没想到触碰到了一个更大的视界，异能力什么，就像电影一样。”

“我想吃糖。”她说。

她没有问许多，只是想吃糖。

“啊？出去买给你。”宁玉对她突然提出的小要求有些诧异。

“还要出去？不该像电影一样马上变出来吗？”楚颜不乐意了，噘着嘴。

宁玉听懂了她深层的意思，自己不过在电影之外。

真是个有趣的语言引导思维，真是个有趣的女孩。

“只是猜测，况且零号列车中运输的铁箱子中有没有我还未知，走了走了，用跑的！”宁玉拉着她就跑。

楚颜猝不及防被他拉着跑起来，还在问着：“铁箱子？”

“对铁箱子，里面有冷凝设备封存着不大的孩子，婴儿也有。”

“可怕。”

“我也这么觉得，到底是谁操纵着这一切。”

风在耳边流过，漫长的隧道好像流动起来，不久后，迎面而来的光预示着出口，他们逐渐停下脚步，大口喘息着，最后看着对方。

“你能来真好。”

宁玉这么说，那时他真的需要一个人，一个依靠来稳定住自己，这样才能让他直面茉影。

“一生太短，想找有趣的人度过。”女孩这么说着。

……

……

宁璇看到他回来，于是去把菜热了一遍。

“姐。”

“怎么了？”

“你知不知道茉影这个人？”

宁璇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呆立了一会，之后从烟盒中取出一支点燃，薄荷味的烟草刺激着她的神经。

等烟燃到了尽头，她才开口：“她的异能力是‘视觉掌控’，她让你看到了什么？”

宁玉深吸一口气：“零号列车事件。”

宁璇的声音很平淡：“不憎恨我吗？”

“看来这些是真的吗？”得到了姐姐的亲口承认，宁玉深呼气了一下，随后说：“我不知道。”

“他们该死。”宁璇把烟掐掉，丢在垃圾桶里，回了房间。

“该死什么的……我也不知道。”宁玉喃喃。

一只再渺小不过的蚂蚁行走在绳子上，它向左没有错，向右也没有错。

存在即是合理？

宁玉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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