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第二人

穿过那片遮挡光线的影子幕帘，拐过几个角，眼前便是一条朝地下延伸的阶梯。

阶梯顶上挂着昏黄的电灯，两边偶尔有抬人的混混们走过，看见红烨都会朝她恭敬地行礼。

艾琳紧跟在无衣与密瑟尔身后，惊惧地看着从她身边抬走的人。

“他们……他们这是……？”

麻花辫艾琳惊恐地问道，红烨瞥了她一眼，回答道。

“你问被抬走的那些？”

“打黑拳可没有什么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说法，要打就往死里打，没把对手打死的话死的就是你。”

死、死人！？

艾琳吓得脸色苍白，就算她也是见过不少死人的B级血猎，这些七零八落的腐烂尸体还是令她胃里翻涌。

.

等一行人走到地下二层的时候，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与臭味便涌入艾琳的鼻腔，熏得她差点就一口呕吐了出来。

这哪里是地下室，这简直就是个停尸房兼垃圾堆。

无衣递给艾琳一只口罩，她就跟见了救星一样连忙戴上，但有一只口罩也完全挡不住这股臭味，艾琳还用袖子在外面捂了两层。

“这里怎么回事，你们没开换气扇吗。”密瑟尔可从来没闻到过这样的气味，朝红烨说道。

红烨回头看了她一眼，用沾染血污的橡胶手套指了指头顶那四座二十四小时开启的换气扇，又指向被随意丢弃在地下室中央的那具尸体。

无衣与密瑟尔同时朝它望去，艾琳也跟着他俩看了几眼。

“……唔呕！”

忽然，艾琳只感到一阵剧烈的晕眩，胃里容纳的早餐翻涌而上，她连忙一把扯下口罩趴到一旁墙角剧烈地呕吐了起来。

“咕……”无衣咽了一口唾沫，压制住自己翻涌的胃。

连他这个经常进出停尸房跟大体老师玩斗地主的医生都有点反胃，更别说艾琳这小年轻了。

“——脑袋被我打烂了，我还给他补了十几拳。”红烨轻描淡写地说道，视线放到密瑟尔身上，“血魔小姐，你想看的话就尽管去看，我不拦着你。”

“…………”

密瑟尔没有回答她，因为她脸色本就苍白看不出什么变化，吸血鬼的胃也没有蠕动能力没法呕吐，只能从她猩红的双眼来看出些端倪。

显然，密瑟尔跟艾琳的反应要更相似，养尊处优的血魔怎么可能上去翻看这一滩名叫大体实则是一滩烂肉的掉SAN玩意？

密瑟尔Sancheck，1d6，1点。

“算、算了，还是直接问你吧，”密瑟尔皱着眉头挪开视线，朝正脱掉橡皮手套的红烨看去，

“他身上有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比如信物之类的？”

“你这一说好像还真有一个。”

红烨面无表情地回答。

这萝莉鬼人绝对是在耍我们，下次来治伤的时候给她上两倍的秘药。无衣在心里嘟囔道。

说完，红烨朝一旁随意丢弃的一座积灰的衣柜走去，随手拉开一只积灰比较少的抽屉，从里面摸出来一块闪闪发亮的金属片，丢给密瑟尔。

萝莉血魔轻松地接住，吹去上面沾染的灰尘，定睛看向这只跟信物一样的玩意。

她翻过背面看了一眼，猩红的双眼缩紧几分。

无衣凑上去，好奇地看了一眼。

“这是什么？好像还有什么奇怪的纹路？”

“亲王斥候令牌……”密瑟尔喃喃道，“如果他俩是斥候……那不就意味着……”

眼看密瑟尔嘟囔着自己听不清的话，无衣好奇地凑近了些。

“啊？密瑟尔你说什么？”

“————没什么。这个还给你，我已经全都了解了。”

密瑟尔忽然叫道，把那块铁片丢给站在一旁看戏的红烨，转头拽上无衣便朝门口走去。

无衣黑人问号。

“啪！”红烨伸手接住，瞥了已经走出楼梯口的密瑟尔一眼。

紧跟着是被拽走的无衣，还有被无衣给拽走的艾琳。

斥候。

斥候吗……

等无衣离开这地下室后，红烨念叨着这个从密瑟尔口中听来的词，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被自己乱拳打死的魔人。

英雄协会啊，你们这一顿操作可真的要让穗城遭到灭顶之灾了。

“……来人！”红烨朝楼梯口叫道，“把这堆烂肉给我处理了，省得我看着烦心！”

……

……

晚些时候，无衣黑诊所。

给艾琳开了点止吐的药让她吃了，无衣换上自己的旧白大褂，朝坐在病床上看电视的密瑟尔望去。

“密瑟尔，你刚才到底从那铁片上发现了什么？”

无衣好奇地问道。

他知道世界上有些东西该问有些东西不该问，可这种事显然属于前者。

密瑟尔看了他一眼，无奈地摇摇头，叹气。

“哎……跟你说了也没用啊，”密瑟尔说道，娇俏的脸上露出无可奈何的神色，“那块铁片是斥候令牌，我这么说你总该明白了吧。”

斥候令牌？

无衣茫然地眨眨眼睛。

“不是，你用一块木牌告诉我说是令牌我还能接受，你跟我说一块铁片就是令牌？”

“别在意那些细节，时代在进步。”

被一个千把岁的萝莉血魔给嘲讽out了呢。

不过话说回来，斥候令牌应该是给斥候佩戴的吧，为什么一个魔人身上会带着斥候令牌，难道说——

“喂……他如果是魔人斥候的话，该不会……？”

无衣心里产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连忙朝密瑟尔追问。

密瑟尔瞥了他一眼。

“如果无衣你想说他们是魔族斥候的话，恭喜你答对了一半。”

“但既然有魔人斥候出现在人类世界，而且还摆明了要追杀我的话……”

“说不定，他们的理由跟那边血猎小姐追杀我的理由一样哦。”

一边说着，密瑟尔一边把目光放到坐在她隔壁床上旁听的艾琳身上。

忽然大腿中箭的艾琳一扬眉毛，旋即露出惊愕的怀疑表情。

“哈？？别冤枉好人啦！我哪有打你的主意了？我只是去混S级任务的好不好！”艾琳惊叫道。

“拿你打个比方，别激动嘛。”密瑟尔耸耸肩，回答。

“不过至少可以肯定一点！”

“那就是，知道我来穗城的肯定不只有血猎，还有我的某个同族。”

“至于我那派出斥候的同族到底想不想要我这真祖和现界血统嘛…………”

密瑟尔忽然笑了起来，笑得很可爱。

但在她这可爱的笑声之下，无衣却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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