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尔仰躺在地板上。
“哥哥?”
“哥哥!!”玛莉深吸一口气,冲着修尔大喊。
“怎么了?”修尔猛然睁开双眼,连忙从地上坐了起来。
“哥哥不可以睡在地板上,会生病的,”玛莉鸭子坐在地上,“该起床了,已经天亮了”。
修尔拍了拍衣服站起身,向玛莉伸出手,玛莉抓住修尔之后,修尔轻轻向上一拉,玛莉便顺畅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还不等修尔开口说话,玛莉就边理着散乱的浅蓝色头发边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收拾的东西吗,顺带一提,哥哥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嗯……”修尔刚想回答,却猛然间想到卡露莎令人捉摸不透的话语,剩下的话被硬生生咽回了肚子。
“怎么了哥哥?”,
“不会真的在地板上睡出病了吧?”,
玛莉伸出手,放在了修尔的额头上,紧接着又贴了贴自己的额头。
“还好没有发烧,要是发烧就糟了”。
“哥哥没事的”,修尔轻轻握住玛莉的手,目光却有一丝躲闪。
“……”
玛莉用宝石般的蓝色眼睛盯着修尔,
“什么事呢?”。
修尔自知瞒不住玛莉,轻轻叹了一口气,
“之前你睡觉的时候,我特地去城堡顶上用了感知魔法打探周围的情况”,
“但突然发现城堡里面有以前没有过的气息”,
“就在这里”,
“于是我就过来一探究竟了”,
修尔摸了摸玛莉的头。
玛莉不满地鼓起脸颊,
“后来的事呢”。
“不像小时候那样好哄了”,修尔苦笑了一下。
“那当然”,玛莉昂起了头,有些骄傲的样子。
“后来发现这个房间里放满了镜子,接着我便被困在了里面,而后突然出现了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女孩子,和她说了几句话之后我便被她扔了出去”,
“然后我可爱的妹妹就把我叫醒了”,修尔捏了捏玛莉鼓起的脸颊。
“女孩子?”玛莉听完以后微微一顿,小声嘟囔着,“被困住之后还说了几句话么……”,随后便死死盯着修尔。
“?”
修尔被玛莉的眼神吓了一跳,揉了揉玛莉的头,但发现她还是盯着自己,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那个……”
“没事”,玛莉哼地一声转过头去,但还是偷偷用余光瞟着修尔。
果然还是让她担心了吧,修尔走过前去轻轻抱住了玛莉。
玛莉的身体忽然颤了一下,随后便低下了头,开始了少女的胡思乱想。
会错意的修尔还是歪打正着哄好了玛莉。
“那个……哥……哥哥”,玛莉的声音有些慌乱。
“怎么了?”
“没!没事!”
“?”
“不……不是,我是想问,哥哥准备什么时候出发!对!就是这样!”玛莉涨红了脸颊,然后句尾又仿佛强调一般补了一个短句。
“出发吗……”修尔似乎若有所思地渐渐没了声音。
“唔?”
“啊啊,只是想到了一些令人在意的事”
“哈?!”玛莉的身体一僵,不禁发出了响亮的疑问词,随后便从修尔的怀里挣脱,一个转身,双手叉腰,前倾着身体,又气呼呼地用着凌厉的目光盯着修尔。
一个把哥哥用完就丢出去的女人哥哥还这么在意吗?
玛莉越想越气。
明明我……
玛莉的思想连同身体一同顿住,绯红色又爬上了面庞。
“啊啊啊!”发出了慌乱的叫声以后,玛莉一路狂奔回了房间,响亮的关门声连隔了很远的修尔都依稀能听到。
修尔茫然地挠了挠头,随后摇了摇脑袋,又回头望向重新归于平常的屋子里。
“空壳吗……”修尔叹了口气,扬起头喃喃道。
缓缓走到走廊,这周围没有钟表,修尔只能向着窗外望去,依靠天色辨别时间。
看起来应该还是清晨,况且城堡里的清冷也没有褪去。
“卡露莎……卡露莎……”修尔嘟囔着来历不明的女孩的名字,仔细地在记忆里搜寻着这三个字。
但是什么也没有。
“这种毫无头绪的感觉可一点也不好玩啊……”修尔敲了敲自己的头,接着在城堡里漫无目的地晃悠着。
清晨的寒气不禁让修尔打了个喷嚏。
揉揉鼻子,修尔看着自己的手,
缓缓握紧了手心。
我错了吗?
究竟谁做错了?
如果大家都是错的,
那错误是否还算错误呢?
修尔的身躯逐渐紧绷了起来,
可恶。
迈着慌乱的步伐来到窗前,
修尔双手撑着窗台,
无力地垂下头,
脑海里是父母,妹妹,
自己过往的生活,
还有卡露莎的话,
还有卡露莎的话。
对错是非……
争辩的意义何在?
修尔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着,思绪越来越乱。
十六年前,
修尔作为长子出生在一个本地贵族的家中。
和其他孩子无异,他在家人的关怀中成长着,不多久还多了一个可爱的妹妹。
随着年龄的增长,修尔的才能愈加显现,一时间,家人都将他当做天才,当做麦塔利家族的骄傲。
抬手释放的魔法比烟火更加绚烂,
舞臂挥动的利剑比言语还要锋利。
但这一切,在修尔十三岁的时候戛然而止。
天赋过人的他不再满足于复刻他人的努力与成果,
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
正当众人都在期待这个孩子能够带来什么惊喜的时候,
修尔却用那能够创造非凡的能力让大家陷入出乎意料的惊慌失措。
这是象征不详的能力。
忠诚的管家与佣人选择用自己的鲜血来为家族保守秘密,
父母第一次强硬地让修尔封存力量,
不许再展现于他人面前。
一开始不甚理解的少年还叛逆地反抗,
但当见到了曾陪伴自己,
对自己来讲与家人无异的人们接连选择了结自己,
听闻了那曾经的恐惧究竟席卷了多少人的生命,
他便哑口无言,不得不接受现实。
父亲拿起象征荣誉的双手重剑重新教导修尔,
修尔也凭借自己过人的天赋飞速进步着,
还是那个令人羡煞的神童。
从此再没有他人知道,
修尔那令人心生恐惧的能力。
他也未曾再次尝试创造过,
自己曾希冀拥有的那一对锋芒。
让修尔回过神来的,是脑海里浮现出的那身着黑裙的幼小身影,
卡露莎。
她到底想做什么。
不过比起这个,
修尔内心碰撞更加激烈的是不安与怀疑。
反复咀嚼着卡露莎的话语,
修尔感觉自己的心里有一道微弱的声音,
似男非女。
它说或许曾经执迷于创造心中所想的自己,
不算幼稚也说不定。
修尔默默握紧双拳,
来到了自己的房间。
抽出那把父母赠予自己的双手剑,
上面华丽的花纹仿佛正诉说着家族的荣耀与高傲。
想到父母,
修尔的心情不由得沉重起来。
房间里的妹妹是唯一的陪伴了,
用真正的自我来挥动这把不属于我的剑,
去守护,去执行,去追求,去感悟,
那真的,
做得到吗。
片刻的迟疑过后,修尔露出了释然的神情。
企图用自我来驱使那本不属于自己的事物,
果然很难。
将剑与剑鞘分别拿起,
修尔集中精神,
描绘着那可以装填自己幼时幻想的容器。
事物与概念相互碰撞着,
它们于泯灭中诞生,
它们于新生中死亡。
不可视的光芒结束后,
修尔脑海中的真实化作实物,
一长一短的漆黑剑鞘取代了本源,
原本那花纹如今也已变为了暗纹,
雕刻于剑鞘之上。
修尔凝神屏息,
企图再现那曾经所想。
五尺的修长刀身微微弯曲,
形同田地中的禾苗一般,
却并非养育生命的存在。
近四尺的长剑双面开刃,
横竖皆是凶狠的利器,
险象环生。
在偌大的房间里轻轻舞动仿佛吞噬一切光芒的刀剑,
耗尽一切真实所想的成果划破了那川流不息,
打破了那人言所至。
承载了矛盾的剑锋于一统的念想中绽开怒放,
名为虚伪的自我被根源的本源所取代。
这令人畏惧的不详,
正是那令人无望的死亡。
终结与起始在停滞中失去了意义,
锋利的刃斩过无序的时钟,
使得逸出的光线照射进了镜中。
从死亡中逃离,
跨越时空的追寻终于看到了光亮,
不安的躁动被平静的汹涌所取代。
剑光戛然而止,
根本无需什么争执。
修尔将刀剑收回鞘中,又找出皮革制的带子掸了掸灰尘之后穿在了身上,将刀剑别好在身上。
从床上一把拿起打包好的行李,修尔又多看了两眼生活了十多年的屋子。
好似决定了什么一般,修尔一只手提着行李,另一只手关上了门。
脸上不禁露出了轻松的神情。
看了看走廊里一人多高的时钟,
暗金色的钟摆左右着计时,
居然只是过了十五分钟吗。
修尔心生疑惑,
明明自己印象里过了不短的时间,在房间里还担心了玛莉的事情。
莫非又是卡露莎搞的鬼?
修尔想到这里,便觉得没什么好纠结的了,
至少那个叫卡露莎的女孩,
身上没有阴谋的气息。
修尔小跑着来到了玛莉的房间,刚准备推开门,脑海里突然回想起了玛莉之前的反常状态。
一瞬间,修尔顿在了原地,开门也不是,不开门也不是。
奋力驱散走脑海中教会的神职人员用着奇特滑稽的荒诞仪式为玛莉驱魔的画面,
修尔总觉得这样的想法有些对不起玛莉,也有些不尊重教会和上神。
究竟发生了什么,
是我让她担心了吗,
还是今天起床之后都没怎么陪在她身边惹得她不开心了。
修尔百思不得其解,还是不敢推开门。
但若是不沟通,问题便得不到解决。
修尔刚下定决心,叩响了门。
但还不等修尔敲第二下,门便吱呀一声,突然被打开,把修尔吓了一跳。
“哥哥!”,玛莉兴奋地弹跳起来,头发与睡裙一并舞动着。
“啊,不……不对!”玛莉又慌乱了起来,小跑几步蹦回了床上,把头埋在被子和枕头里,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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