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家一向敬畏药谷,敬其出神入化的医术和不朽的剑术,畏的便是那神不知鬼不觉的毒术,好在药谷的人一直本本分分,医术能救治众人,剑术用来防身,毒术也只是用来除去有心之人,而且药谷的人从不被人收买,更不会与人勾通,仅医术便能养活他们,钱财权位自然瞧不上,这也是他们的规矩,所以南宫哲瀚才笃定留下风滕对自己利远大于弊。
“好,为表诚意,孤也会修书一封。”南宫哲瀚志在必得,他是一国君主,就算药谷再怎么与世无争,若能在信中好好说上一番,东华子应该也会给面子的。
夜里,凤鸾宫的内殿里,摇曳的烛光下,唐雪瑶正闲悠悠地看着书。
灵绣则站在背后帮唐雪瑶整理乱了的头发,突然好像一阵寒风吹过似的,窗子便“哐当”一声被撞开了,莫不说将刚梳好的头发吹乱了,桌布都要被掀开了。
灵绣忙放下手里的梳子,走到窗前正要去关好,却不曾想一个黑衣人翻身而入,还没等灵绣反应过来,一把冷剑已抵在灵绣的颈上,灵绣瞬间吓得有些不知所措,不过她还是沉着应对,半侧过脸肃声质问:“你是何人,竟敢夜闯王后寝宫?”
见此情景,唐雪瑶的心下一凛,又不敢大呼惊了那贼人,只得慌忙丢下书,起身瞪向黑衣人。
这样的场景,在南宫钰轩那次就已经见识过了,既然这人能逃过斓靖的察觉,看来身手不凡,尽管心跳得厉害,唐雪瑶还是暗暗告诉自己要智取。
唐雪瑶瞥了一眼架在灵绣肩上的剑,只觉整个人抖得厉害,咬咬牙商量着开口:“你要的人应该是我吧,不如就放了她。”
若真是来取自己性命的,自然没有必要拉上灵绣垫背,再说如果真能劝那人放了灵绣,兴许还能找斓靖帮忙。
不过,灵绣自然不可能置唐雪瑶于不顾,一脸急切地望着唐雪瑶,轻轻摇头道:“主子,不可。”转而故意镇声激怒那黑衣人:“你以为这里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你若敢动王后一分一毫,一定不会让你有好下场的。”
风滕听着心里也感念这主仆情深,欣慰唐雪瑶身边有护她的人,他很少会从唐雪瑶的脸上看到这样恐惧的表情,目的既已达到,也就不再捉弄,这里毕竟是后宫,自己也不能待太久。
“真不是我不请自来,是你们王后千里相邀,本大侠看她心意诚诚,才屈驾而来的。”风滕还是那般孤高骄傲,说完,利索地把剑收了回来,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盯着唐雪瑶。
见风滕收了剑,唐雪瑶和灵绣的心也松了一下,唐雪瑶挤眉细细品味着风滕的话,这声音好生熟悉,还有这傲慢抖腿的样子,除了那个爱捉弄自己的“疯师兄”还有谁。
突然,眼中像是着了火,唐雪瑶架着小碎步跑过去,白皙地脸上乐开了花。
风滕也从发后解下自己面纱,久别重逢的喜悦跃然脸上,半得意道:“怎么样,丫头,吓了一跳吧?”
“师兄,师兄,真的是你。”唐雪瑶的眼睛都笑弯了,咧着十六颗大白牙,想到风滕刚刚那样捉弄自己,还是要小小惩罚一下他的,玉手刚一触到风滕的手臂,一咬牙便大力掐了下去。
“呀!”风滕疼得直叫,五官都要拧到一起,另一只手赶紧掀起袖子来查看,都红了,气急败坏地怼道:“这就是你给师兄的见面礼吗?”
登时,唐雪瑶掌心外翻,赶紧捂起风滕的嘴巴,指尖触到唇间,对风滕做了一个小声的表情,这可是王后寝宫,要是被人听见男人的声音,她还要不要活了。
风滕见状,忙闭起了嘴巴,转而盯着唐雪瑶的秀气脸庞,笑嘻嘻赞道:“丫头,要不是提前知道你的身份,这走在大街上,我还认不出来你”。
“那是师兄眼拙,我可是一眼就认出你来了。”唐雪瑶假装白一眼风滕,如女儿家撒娇般直接怼道。
闻言,风滕想也没想,直爽开口:“那是因为你容貌发生了变化,若是你。。。”
唐雪瑶知道风滕想说什么,脸色微有变化,眼中的光渐渐灰暗,低着眸子不言语。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风滕眨着眼睛懊悔自己乱说话,有些不知所措,忙吐吐舌头解释道:“遥。。不,雪瑶,我没别的意思。”
唐雪瑶自然不想让气氛尴尬,脸上挂了笑,淡然开口:“师兄无需介怀,我早就放下了,你也不要这么小心翼翼。”
灵绣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似是有意打破尴尬的氛围,轻咳一声微笑道:“主子,奴婢到外面守着,有什么吩咐您吱声。”接着施礼转身出去,并带上了门。
“好了,师兄,快告诉我,师父这些年怎么样?”唐雪瑶复又含了笑撒娇,两个大眼睛忽闪着,刚才的失落一下消散,双目瞬间便有了神。
“挺好的,雪瑶,为什么你这屋里这么浓的麝香味?”探着头望向屏风后面的香炉,风滕的脸立马警觉起来,其实他一进凤鸾宫时就闻到了。
“岂止凤鸾宫里有,整个后宫都有,这是南宫哲瀚赏赐的。”这么明显的事,唐雪瑶就算有意要瞒,也是瞒不住的,不在意地陈述着。
“那你明知道麝香有多么厉害,干嘛还留着它,大王又为什么要这么做?”风滕猜不透南宫哲瀚为何会对自己的女人下这样的毒手,突然想到今日的试探,倒让他对这个帝王有一定的了解。
“为何?当然是不想让人生下孩子,现在南越局势不稳,自古以来王位之争从没有间断过,若真是有人诞下男孩,相信新一轮的煮豆燃豆萁的故事又要发生了,至于我嘛。”唐雪瑶踱着轻快的步子,说到自己了,脸上的神色却显得有些无所谓:“南宫哲瀚还是公子的时候,父亲站错了队,虽然现在是朝中重臣,可是大王的戒心尤为重,所以,师兄,你觉得南宫哲瀚会让我为他生下孩子吗?”
许是觉得唐伯瑀当年的所作所为让自己脸上无光,唐雪瑶终是张不开嘴全盘托出,也就避重就轻地简单一说,她说得概括,似是要中止这个话题。
原来是这样,上一次离别,唐雪瑶经历了那样的事情,而如今,竟然嫁给这样一个腹黑昏庸的男人,风滕看着疼惜不已,不过小小麝香,他还是有办法的,提一提剑眉,胸有成竹道:“没事,下次我给你带一些药来,帮你抑制麝香吸入体内。”
“好,师兄,宫里的人不知道我会医,所以我也不能制药,你再帮我带些避孕的药预防一下,我也不稀得倒贴不是。”唐雪瑶仰着脸,做出了一个不屑的神情,自己是一个有傲骨的人,怎会拿热脸去贴冷屁股,这也完全符合药谷的风格。
下午,太医院发生的事情,唐雪瑶也有所耳闻,担心了许久,想到这不免有些内疚:“师兄,都是因为我,你才不得不来这个鬼地方,今日是不是受气了?”
闻言,风滕环抱双臂,一耸肩,坦言道:“在药谷逍遥自在惯了,确实有些束手束脚,不过你放心,出门前,师父交代过,让我循规蹈矩些,我定不会自找麻烦,至于今天的举动,不过是想让那些太医院的人知道我的本事,让他们知道我是大王请来的,以后少惹我。”
“但是师兄,你还是要小心一点,以后没有重要的事,不要随便来这,南宫哲瀚肯定会在暗中观察我,雪瑶是请师兄来帮忙的,能不牵连师兄就不牵连师兄。”唐雪瑶半耷拉着眉毛,恳请中又掺杂着忧心和内疚。
唐雪瑶的担心是很有道理的,毕竟这是南宫哲瀚的地盘,自己人生地不熟的,风滕半思考着点头:“好,我知道了,给,这是师父让我交给你的。”说着,风滕从袖子里掏出奶白色的瓶子,这可是东华子千叮咛万叮嘱的事,他可不能忘了。
“是什么?”唐雪瑶好奇接过瓶子,拔开瓶塞,凑到瓶口小嗅了嗅。
“是回魂丹。”
唐雪瑶小时候就知道回魂丹的功效,东华子竟然把这个给自己,实在是太珍贵了,惊呼道:“这怎么可以,师兄,你还是拿回去还给师父。”连忙塞上瓶塞,将瓶子推向风滕。
“师父再三叮嘱让我交给你,师父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师父疼你,你就收下吧,再说,在这个地方,没准真的会用到。”
“可是师兄,咱们药谷就这一颗回魂丹,真的不应该就这样给我,师兄将来是要继承药谷的,留着一定会有用,还是你收起来吧。”因为唐家的关系,把药谷拉进来,自己心里已是万分愧疚,师父、师兄心疼自己,自己也应该为他们着想才是,唐雪瑶僵持着,坚决不收。
“主子,时候不早了,书看晚了,怕是要睡不着了。”灵绣在门外喊道,提醒应该让风滕离开了。
“好,本宫知道了。”唐雪瑶故意抬了一下了声音,冲着门口回应,接着给风滕使眼色,让他收起来,驱赶着让他赶紧离开。
风滕见唐雪瑶如此坚持,便只好先收起来,反正以后自己也是要待在宫里的,若她真是有什么事,自己可以随时来救她,回过头轻声交代道:“我先走了,自己小心。”
“好,师兄也小心。”唐雪瑶一边点头,一面手心朝己,四指摆动示意风滕离去。
望着风滕逐渐模糊的影子,唐雪瑶深深地呼了一口气,不自觉笑脸盈盈,风滕的到来着实让她安了不少心,她是把风滕当做亲哥哥一般对待的,所以才会对他撒娇耍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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