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唐雪瑶送走了南宫晴月,就像往常那般走去了亲政宫。
只是还没进殿,唐雪瑶就听到一个不陌生的声音,细细一听才知是戴玉婷,这个时间她怎么会在这,难不成昨夜在这亲政宫侍寝的?不对啊,牌子都在凤鸾宫,昨夜南宫哲瀚就是歇在揽月宫的。
唐雪瑶正思量着,铭崇就已经走出来了,一副老好人道:“王后,大王说,玉夫人做了银耳汤,很是好喝,邀王后进去尝尝。”
唐雪瑶才不想去凑热闹,南宫哲瀚真是病得不轻,就觉得这个人这阵子快出来作妖了,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唐雪瑶没有丝毫生气的态势,一味的端庄大气,温和吩咐道:“公公帮本宫回了,就说本宫先去书房,大王不用着急,玉夫人一番心意,本宫就不去分一杯羹了,刚跟晴月吃了,现在肚子里盛不下。”
闻言,铭崇面上稍露难色,试图挡住唐雪瑶,紧上一步求道:“王后,还请王后不要为难奴才。”
唐雪瑶本可以推开铭崇的手就进去,可是转而,她便有了新主意,总好过在书房里看到他们卿卿我我,轻哼了一声,含笑道:“好,本宫不为难公公。”
一进去,唐雪瑶就看到了辣眼睛的一幕,戴玉婷坐到南宫哲瀚的腿上也就算了,竟还互喂,知道他们是故意的,唐雪瑶也尽量压制住自己内心的呕吐感。
“臣妾参见大王。”唐雪瑶低眸躬身,不卑不亢行礼。
戴玉婷后来也明白过来南宫哲瀚让自己在上午送汤的缘故,虽心中闹气,但片刻后就嗲声撒娇道:“哎呀,大王,您松下手,臣妾要给王后请安啦。”
其实,南宫哲瀚不过是将手搭在了她的腰上,起身根本不在话下。
“对,倒是孤不懂规矩了,以前宫里婷儿位份最高,来人也是不用行礼的。”南宫哲瀚似是一脸歉意,忙松开手,自责道。
真是奸夫**、狼狈为奸,唐雪瑶听得声声刺耳,心里直骂,但还是笑着针锋相对道:“是啊,玉夫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日子过惯了,三四个月来也没改过来,看来很是喜欢那种感觉,我呢,从小就不喜欢跟别人争抢什么,尤其是我不感兴趣的东西,玉夫人若是喜欢,大王不妨把这王后的位子给玉夫人,以后后宫之中就是万人之上了,见了长公主也不用行礼,不知大王和玉夫人觉得怎么样?”
唐雪瑶的话虽然不好听,但是却一直是笑着说的,就算说是开玩笑也不甚牵强,不过却让人感受到了少许的寒意,语毕,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只盯着两人不说话。
闻言,戴玉婷手上的碗都没拿稳,脸上瞬间如土色,急忙放下碗勺,请罪道:“王后,臣妾没有那个意思,您不要误会。”
戴玉婷向南宫哲瀚投以求助的眼神,南宫哲瀚端起戴玉婷刚放下的碗,嬉皮笑脸地走到唐雪瑶的面前,还一直用勺子在碗里搅来搅去,语气暧昧道:“王后这是吃醋了吗?婷儿做的银耳汤实在是太好喝了,大不了孤下次去揽月宫里喝,不让她往这儿跑,来,王后消消火。”说着,南宫哲瀚笑眯眯地舀起一勺,送到唐雪瑶面前。
唐雪瑶看都不看一眼,这勺子还不知道有多少人用过了,她才不要,绕过南宫哲瀚,径直走向戴玉婷,戴玉婷一直半弓着腰,没敢抬头看唐雪瑶。
唐雪瑶伸手扶起戴玉婷,比刚才笑得更开心了:“玉夫人难道看不出来本宫刚刚在跟你开玩笑吗?这后宫,谁对大王好,就是对本宫好,玉夫人能照顾好大王,本宫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生你的气,这样吧,既然大王喜欢,不如玉夫人每日早膳都来伺候如何?这些日子,本宫还要忙着过冬的事宜,委实顾不过来。”说着,身子微微侧了下,好似更像是在跟南宫哲瀚询问。
南宫哲瀚没想到唐雪瑶会这样说,他以为女人都是善妒的,只不过他忘了一个大前提,自己到现在还没有摸清唐雪瑶的心思,更不知道她对自己的感情,南宫哲瀚将停在手上的那一勺银耳汤送入口中,囫囵咽下去,转身笑着哈哈道:“那倒不用,整日喝,孤会吃腻了。”
“也行,是臣妾考虑不周,臣妾一个人,大臣们就够着急了,不能把玉夫人也拉到这个麻烦坑里,这样吧,绿头牌子,臣妾一定会多多为玉夫人准备的,大王觉得如何?”
唐雪瑶不给南宫哲瀚喘息的机会,直接乘胜追击,她自然知道南宫哲瀚是不喜欢戴玉婷的,至少是不爱,否则也不会这样利用她,更不会剥夺她做母亲的权利。
“呵呵呵。”灵绣和铭崇都隐隐觉得南宫哲瀚笑得尴尬极了,他的确不喜欢看到戴玉婷,如果非得要在唐雪瑶和戴玉婷之间选一个,那还是唐雪瑶。
于是将手中的碗递给铭崇,敛了敛袖子,像个老夫子一般,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王后这样也不对,这后宫最注重和谐了,当然是要雨露均沾。”
“玉夫人可是听到了,本宫是说破了嘴皮帮你,但后宫和谐是最重要的,咱们一定要记住大王的话,要‘雨露均沾’。”唐雪瑶直接将锅甩给南宫哲瀚,“雨露均沾”四个字,唐雪瑶咬得特别用力,更是一脸得意地看向南宫哲瀚。
戴玉婷心里气得不得了,恨不得手撕了唐雪瑶,把自己说得这么不堪,好似是她上赶着赖着不走,脸一阵白一阵黑,但又不能发作,只能咬牙低声回道:“是,臣妾记下了。”
出了亲政宫,戴玉婷终于可以发泄了,回头狠狠望着亲政宫,眼中微有泪花,愤恨骂道:“什么雨露均沾,你以为那后位会一直是你的吗?你等着,你的好日子马上就要到头了。”
这几日,唐雪瑶一直无精打采的,或者说心里装着事,除了面对南宫晴月的时候,基本都是强颜欢笑,就连除夕等一众事情也是找了宫里的老人和灵绣一起置办的。
斓靖不明所以,私下询问灵绣:“灵绣姐,主子这两天是怎么了,一直闷闷不乐,吃饭也没怎么有胃口?”
灵绣倒也不避讳,叹了一口气,娓娓道来:“明日是唐家夫人的忌日,每年主子都会亲自去祭拜的,只是今年怕是不行了。”
灵绣的语气当中透露着无限的同情与怜惜,她是最了解唐雪瑶对母亲的感情的,南宫哲瀚不让到屋顶看星星,唐雪瑶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还是很难过的,回府之后,每一年都是唐雪瑶准备好母亲喜欢的东西,然后灵绣一起陪她去。
“原来是这样。”父母亲情是每个人的情结,斓靖的父母在她七岁的时候便离开了,后来为了生计跟人一起练武,慢慢才进了唐家,自然能理解唐雪瑶的感受。
午膳时,唐雪瑶只是随便吃了几口,默声许久才弱声吩咐道:“灵绣,明日你代我去看望母亲,母亲爱吃的,你都知道,今年我不能去,你多买些。”
唐雪瑶一直低着头,白齿咬着唇,因为她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眼中欲滴的珠,不想让身边的人为自己担忧,她总是习惯了自己包扎伤口,以前只知“子欲养而亲不待”,现在竟然连祭拜也不得。
“是,奴婢明日一早便出宫。”见唐雪瑶不高兴,灵绣也没敢再多说什么。
第二日,南宫哲瀚察觉了灵绣的消失,不过没等一会儿,就有人向他报备了,说了灵绣一早就出宫,具体干什么去还不知道。
这几日,唐雪瑶一直六神无主的,想必跟这件事情有关,南宫哲瀚不想打草惊蛇,所以也没主动去招惹唐雪瑶,就让她在那儿出神。
晚膳用过,灵绣从外面风尘仆仆赶着回来了,唐雪瑶脸上这才有了一丝喜色,起身急切问道:“怎么样,一切都顺利吧?”
“主子放心,都顺利。”
“有没有碰到什么人?”唐雪瑶收起了喜色,脸色反倒有些凝重,不是问南宫哲瀚有没有派人跟着,而是问除了自己给母亲上坟,还有没有人去。
“老爷有派管家过去,另外还有一份祭品,是夫人乡下的小吃,只是和往年一样,还是没有见到来人。”灵绣如实禀报。
“那人也是有心了,想必是母亲极好的朋友,才能做到这般。”每年唐雪瑶去的时候,都会发现一份来历不明的祭品,她从来没见过那个人,但是那人却年年不落。
没多久,南宫晴月哒哒地从外面跑进来,拉着唐雪瑶的手撒娇道:“母后,儿臣今夜想让母后哄着睡。”
“这么调皮,好啊,到你房里吧。”南宫晴月毕竟才三岁,难免会粘人,唐雪瑶这点倒是惯着她,说着,便牵起南宫晴月的手走出门去。
唐雪瑶躬身坐在床榻上,将南宫晴月揽在怀里,一只手拍打着她的背,嘴中吟吟地唱起了小曲:
风不吹,树不摇,鸟儿不叫,晴月晴月要睡觉,眼睛闭闭好;
雨不下,屋不漏,床头不湿,晴月晴月快睡觉,娘亲在身边。。。。。。
这是母亲经常唱的一首歌谣,只是把“雪瑶”二字改成了“晴月”,长大之后才知道那是母亲自己编的。
乡下的日子很清贫,的确有过雨下、屋漏、床头湿的日子,母亲总是将自己放在最干的地方,她睡在湿的地方,以至于后来得了风湿,身子骨也越来越差,唐雪瑶猜想,那大概也是母亲早逝的原因之一吧,愧疚感也慢慢在心中埋下了根。
唱着唱着,南宫晴月渐渐进入梦乡,唐雪瑶却已经哭成泪人,眼中的泪夺眶而出,把南宫晴月的衣服都给溅湿了,最后竟有些泣不成声,把旁边的人哭得心里也不是滋味,这首歌谣,在今日唱,让唐雪瑶越发的伤心。
见状,斓靖赶紧从唐雪瑶的手里接过南宫晴月,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唐雪瑶轻轻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回头望了一眼睡熟的南宫晴月,便蹒跚着抬步出去了。
出去之后,才发现阴沉沉的天上已飘起了稀疏的雪花,唐雪瑶不禁感叹连老天都在捉弄自己,还是阿娘在怪罪自己没能亲自去看望她。
“灵绣,去拿些温酒来。”唐雪瑶翘首痴痴地望着空中的雪花,启唇道。
没怎么吃东西,现在喝酒定会对身体不好的,再说,唐雪瑶的酒力不济,属于一喝就醉的。
灵绣不忍,面带忧色地劝道:“主子,再加点热菜怎么样?”
“不用,我不饿。”唐雪瑶伸手去接从天而降的雪花,片片飘摇的雪花一到手里就化了,转瞬即逝,让人颇感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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